第二十七章
話說那乞巧得了勝的姑娘柳芙月,梨花帶雨地回了府,柳老爺和柳夫人正在堂中坐著。
柳芙月已到了婚配的年紀,前來提親的媒人踏破了柳府的門檻,但這柳小姐雖體態柔弱,骨性卻十分倔強,立誓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意中人才肯嫁。
時間一晃已二載有餘,柳家上下為柳小姐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眼看上門提親的媒人越來越少,柳老爺一怒之下決定不再順著女兒的意思,應下了城南銀莊孫掌櫃家的求親,逼著柳芙月出嫁。
柳芙月百般懇求,以死相逼,這才征得了柳老爺的應允,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參加乞巧節的比賽。
說是比賽,其實也是暗中尋覓良緣,若真有合心意的,縱是寒門子弟也可嫁,若沒有合適的人選,便再無退路,三日後即嫁入孫家。
柳芙月在那泱泱人群中,一眼就瞥見了林子寒,見他劍眉細目,眼神淩厲,一身習武之人的陽剛正氣,不似凡俗之輩,不由地芳心暗許。
沒想到主動示好,卻在人前遭到了拒絕,丟了麵子倒也罷了,最後的希望也算是破滅了,自然悲從中來,回了自己的房間哭個不停。
柳老爺適才得了消息,街上的人都在議論柳家小姐示愛不成,當眾遭拒,想當初拒絕了那麽多門親事,如今反過來被人嫌棄了,真是報應不爽。
柳老爺氣得臉色鐵青,柳芙月一回府,就命人即刻去采買物件,準備喜事。
閃閃和林子寒還有千塵三人對此事一無所知,繼續在街市上遊逛。閃閃走到一家賣麵具的店鋪前,把玩各式各樣的麵具。
林子寒見她把一個兔子頭麵具和一個老虎麵具拿在手裏,喜笑顏開地掂了掂,順手將那兔子頭麵具一戴。
“這個好看嗎?”
林子寒看著她,那雲鬢,那姿態,完全跟剛才自己在人海裏拉住的那姑娘一模一樣。
“子寒哥哥,你發什麽呆?仙人姐姐問你話呢。”
林子寒一把攥住閃閃的手腕,問她:“你剛才沒戴著這個去看乞巧比賽嗎?”
閃閃被林子寒的大力一攥弄疼了,掙紮著說:“我沒有啊,你在說什麽呀,快放手。”
於是林子寒又一把擰住千塵的耳朵:“你說,是不是你變成閃閃的樣子了?”
“哎呦哎呦,子寒哥哥你快放手。”千塵俊秀的小臉皺成了一團白紙,“疼死我了,仙人姐姐快救命啊。”
“林子寒你怎麽了?千塵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後來就去比賽了呀,哎呀你放手!”閃閃費力將兩人拉開。
“那我怎麽看到了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姑娘?”林子寒想不明白。
“你不會是中邪了吧?”閃閃笑問。
“能跟仙人姐姐一樣漂亮的,人間怎麽會有啊。”千塵在奉承閃閃這條路上,是越走越遠了。
林子寒見他二人開始嬉笑打鬧,完全沒有把他的話當一回事,隻好自己默默把話咽下,但是他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那姑娘,絕對不是幻覺。
差不多子時的時候,天空燃起大朵大朵的煙花,閃閃生來第一次見這麽熱鬧的場景,開心地不得了。
百姓們都擠到橋上來看,這裏視野開闊,不到片刻橋上便人滿為患。
千塵靈機一動,對閃閃說:“仙人姐姐,這裏人這麽多,不如我們換個地方看。”
“去哪兒?”
“你帶我們去上麵看怎麽樣?”
閃閃一聽,也覺得是個好主意,可想如果駕雲去,還要拉著一個林子寒,她四處張望一下,發現在河邊一棵柳樹下,泊著一艘小船。
三個人從人群中擠出來,到了那小船邊上,見這艘小船結實小巧,隻容得下四人乘坐。閃閃指揮千塵和林子寒先坐上去,然後自己上了船,解開繩索,端坐在了船上。
林子寒見閃閃默默運氣,一股靈氣之光在她周身閃耀,她閉著眼睛,長睫毛密密地垂在陰影裏,美得好像畫中的人。
還沒看夠,就隻覺得船身一陣晃動,然後輕輕地浮了起來。
林子寒雙手緊緊抓著船舷,閉著眼睛,大氣也不敢出。船一直向上升去,起初速度很慢,後來逐漸加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高空中。
後來他覺得船停住了,便緩緩睜開眼睛,閃閃和千塵看著下空笑著直拍手,林子寒向下一看,隻見整個錦帛鎮如一方發亮的手帕,一道河流從鎮中穿過,向兩端伸去,美不勝收。
那些橋上的百姓此時小如螻蟻一般,街上的燈籠此時也連成一片,看不清輪廓。
“快看快看!”
隨著閃閃興奮的一喊,一朵煙花在船底炸裂開來,隨著一聲巨響,幾瓣灼燒的光束散列開去,別有一番景致。
接著又是兩朵,三朵,四朵,三人在煙花之上興致勃勃地看了良久。
看得盡了興,三人便決定打道回府了,林子寒問:“我們如何下去?”
閃閃笑道:“原路返回嘍。”
林子寒便再把眼睛閉上,等著閃閃施法。
閃閃見他閉著眼睛,看似頗為緊張,覺得好笑的很,於是忽然想捉弄他一下。。
林子寒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有雙手將他肩膀一提,他整個人自船上被拋了下去,就從那萬裏高空直墜而下,那種失重的恐怖讓他一路狂喊,沒想過了片刻,猛然停住了,他一睜眼,發現自己還穩穩坐在船上。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閃閃和千塵笑得眼淚直流,這才知道剛才閃閃是故意惡作劇,不禁又氣又惱,船落地後,三個人便打打鬧鬧地回了客棧。
柳芙月在房內已經兩天沒有出門了,送進去的吃食也不見動過,柳夫人對此頗為擔心,但柳老爺對此事的態度,卻是完全不容商量,這兩日街上的傳言真是一日甚於一日,柳家隻願孫家快點來迎親,好斷了這各種議論。
到了娶親那天,柳家張燈結彩,鎮上的人聽說柳家今日娶親,都過來看等著看柳芙月上轎,柳家門前一時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