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明朗看見燕雲飛走後, 鬆懈下來。
「格老子的, 不是挺能打嗎?」拿槍的人罵著一個手刀敲在她脖子上。
明朗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車廂里,車在行進當中,她能聽到外面時不時響起的喇叭聲。再動一動,就發現自己手和腳都被綁上了, 嘴巴也被封住。她看周圍一圈,妄想能找到可以用得上的東西。車廂裡面除了幾個大桶,什麼都沒有, 她壓根連動彈都不能。
意識清楚了, 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無比恨自己。
蘇冬梅現在在哪裡?她不敢想象。還有燕雲飛,他是否能順利逃走?她也不知道。
對方手中有槍!
可想而知, 並不是一般的團伙。是她託大的,明明看出不妥來,還想仗著自己那兩下妄想救出人來。
車廂裡面太熱太悶,她想一陣, 越發渴的厲害,先前挨了打, 這時也開始發作了, 眼睛漸漸有些發黑。她強撐著不要再次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眼前光亮大作, 車廂被打開了,有兩個人進來。
她打起了精神。
手中拿傢伙的人看見她睜開眼睛, 舉起手中的傢伙就要打。
被同夥攔住了, 「別把人打壞了!」
手中拿傢伙的忿忿說:「這婊、子挺能打的!」說著還有氣, 狠狠踢了一下旁邊車廂,發出咣當聲響。
「知道!知道!再能打,還不是落咱們手上了?你去弄點水來,別讓她乾死了!」
「你沒搞錯?兄弟們都被打傷了好幾個,你還要給她好吃好喝供著?」
「讓你去你就去拿,哪兒那麼廢話?」
一個發了火后,另一個拿傢伙跳下了車廂。
留下的那人蹲下來。明朗記得他,正是引他們入局的那男人,墨鏡去了,臉上因為挨了明朗一腳,下巴那處還有些淤青。他怔怔看明朗一會後,伸手就要過來摸。
明朗往後縮,她手腳雖然綁著,頭卻還能動。
那人沒摸著,也沒強行來,縮回了手,和氣問道:「渴不渴?」
明朗冷冷看著他,她沒法出聲。
那男的像是這才意識到她嘴巴被堵住了,指著說:「一會給你喝水的時候,你最好別大叫啊,這地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你叫也沒用。要招了他們再打你,我可是不攔了啊。」
先前跳下來的果然拿了一瓶水進來,「給。」
蹲下去那男的將明朗的捆綁仔細檢查了一番后,再次交待:「聽話啊!」
他說完后,就撕開了明朗嘴巴上的膠帶。
呼吸被放開了,明朗不由得大口哈氣。她沒想著要跑,先別說她手腳被捆著,根本就沒法跑,光面前這幾個,憑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都不一樣能拿得下來,最重要的是蘇冬梅,她還不知道她在哪裡?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蠢,既然心存了疑慮,就應該避開,可她太想知道蘇冬梅的下落了,她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遭遇的不幸,就止不住的難受。她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帶她回家。
蹲地上那男的擰開了水,放明朗嘴邊給她喝。
他倒得有些急,明朗來不及咽,水便順著嘴邊往脖子下流去。
周圍的氣氛有些詭異,原本提著棍子在旁邊不耐煩看著的年輕男子這會眼睛都直了,下意識咽了好幾下口水。更別說倒水的男子了,他挨得更近了一些,臉恨不得湊上去。
明朗身子一縮,頭也轉了過去。
水倒了空,瞬間流了一地。
看入了魔怔的兩人這才醒過神來,原本站著的也蹲了下來,盯著明朗看一會後,也要伸手過來摸。被他同夥攔住了。
「哎,別動手。」他說。
拿著傢伙的呵呵笑著說:「長得真不賴啊。」
何止是長得不賴?他都活了三四十年了,也沒見這麼漂亮的妞的。
「還想不想喝?」先前蹲著的和聲問道,盯著眼前的一張比花兒還嬌嫩的臉,眼睛都不眨一下。
明朗轉過頭來,打量面前兩人。她得先沉住氣了,找到蘇冬梅的下落。
她身上都是汗,臉上還有水,濕漉漉的,眼波流轉之間更是攝人魂魄。拿著鐵棍的男子到底年輕些,已經忍不住了,放下手中棍子,便又要上手扒衣服。再次被同夥攔住了,吼道:「你幹嗎呢?」
年輕男子笑著說:「權哥,我這火憋了有幾天了,今天讓鬆快鬆快?」
「滾一邊去!想快活也不看看情況!」那叫權哥罵道。
年輕男子磨磨蹭蹭還不肯走。權哥眼睛一橫,掏出槍來,「你他媽是不是精蟲上了頭?連老子的話都不聽了,是吧?」
年輕男子這才訕訕笑著離開了車廂。那叫權哥的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也沒心思看美人,重新用膠帶纏住了明朗的嘴巴,一張油光水亮的臉貼著明朗的臉蹭了蹭,附在她耳邊說道:「你看到了沒有?你要聽話,我就能護住你,你要不聽話,落其他人手中,是個什麼下場,我不說,你也能明白吧?」
明朗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胃裡也一陣陣往上翻著。好在那權哥說了這一番話后,就離開了。車廂門又被關上了。明朗強行將胃裡翻上來的東西壓下去,視線又模糊了。
車出發了,從鐵皮車廂縫裡透過來的光亮漸漸暗淡下去。天黑了。迷迷糊糊中,明朗聽見車廂被打開的聲音,她立刻睜大了眼睛。摸進來的正是白天那年輕男子,他一進來反手就要關門。明朗知道要不好了,手腳被捆著動彈不得,她便用身體去撞車廂,夜深人靜中,鐵皮車廂發出咣當聲響。
才關上沒多久的車廂很快就傳來捶門聲音,權哥在外面喊道:「史老五,你他媽想死是不是?還不把門打開?你要敢動她一下,老子就一槍嘣了你!」
史老五才到明朗跟前,因為人被捆著,他一時不知道怎麼著手,鬆開肯定不行了,別看這妞漂亮,拳腳也厲害,三五個人都拿不下來。
可不鬆開怎麼弄?
就耽誤這麼會,就被發現了。美人在前,他實在心有不甘,只得將人緊緊摟懷裡親一口,又抓了一把胸后鬆開了。
打開了車廂門,挨了一個大耳刮子,又被踹了一腳,權哥罵道:「你他媽真是想死吧?老子白天說的話,你轉眼就忘了?」
史老五還嘴犟:「反正是要賣山溝里去的,讓沾一下怎麼啦?」
權哥罵道:「誰他娘告訴你這個是要往山裡賣的?」
原本麻木了的明朗聽了這話,又驚出了一身冷汗來。然而車廂門又關上了,罵罵咧咧的聲音陡然變小,她便是再豎起來耳朵來,也聽不分明了。
她原本餓了一天,期間只喝了幾口水,神經一直緊繃著,將聽來的這些話在腦海一遍遍過,想從中找出蘇冬梅去處的蛛絲馬跡,但是除了賣進山裡這句她覺得有點用外,其餘不過都是美色上頭的葷話。反而因為這樣一遍遍想,使得她的頭更覺得昏沉。
天黑了又亮,車廂再次打開時,她已經有些迷糊了,有人將她從捆綁的柱子上放下來,她根本站立不住,於是被人用黑布罩了頭,半扯半抱著下車。
兩腳雖然鬆了綁,雙手還是被捆著,眼前黑蒙蒙看不分明,只依稀能辨得出是個小村,因為有小孩的說話聲,看熱鬧問:「這個是誰啊?」稚聲稚氣中還帶著鄉音。
被拉扯進了屋后,有個聲音惡狠狠說:「老實點!」
然後門咣當一聲被關上了。周圍聲響再沒有了。明朗爬起來,蹭掉頭上的黑布。她所在的是一間屋,屋內除了一張發黑的床墊子外,什麼都沒有,窗子被木頭封著,只有零星光線透進來。
她踮起腳從縫隙往外看,遠處有山,層層疊疊被雲霧環繞著,近處的房子倒不是破破爛爛,牆體上還映著計劃生育的標語。看來,並沒有進到深山裡面。
她又想進村時聽到動靜,他們並沒有避著這裡人,那麼這樣的情形不是一次二次了。蘇冬梅是不是也來過這裡?
這念頭起來了,她的心又火熱起來。她那麼聰明,肯定會想辦法求救的。
她在水泥牆上發現了好幾道刻畫的字,有的清晰,有的不清晰,媽媽爸爸,什麼鎮什麼村等等,她仔細辨認著,直到聽到外面門響。
進來的是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穿著短袖襯衣,肌膚黝黑,背有些馱,猛然看見明朗后,表情有些呆愣。
一會後,竟是垂下了頭,走過來,遞過來一個飯碗,低聲說:「吃。」那樣子小心翼翼,像是怕嚇到她。
明朗沒有從他眼睛里看到經常見到的赤裸裸的目光。她看著面前的飯菜,咽了咽口水。
「他們交代了別給你鬆開,我喂你吃吧?」
明朗看著他,他一邊小心翼翼解膠帶 ,一邊低聲說:「你別叫啊,你叫了他們就會進來……你對著來,對你沒好處的……」
明朗嘴巴上的膠帶撕下來了,她果然沒有大喊大叫,她能感覺得到這個人對她沒有惡意。
不過那人還是沒將她手鬆開,開始喂飯。
明朗吃了二口,問道:「這是哪裡?」她長時間沒有說話沒有喝水,聲音都嘶啞了。
那男的有些畏縮低下頭,「我們村。」
明朗盯著他眼睛問道:「前幾天這裡是不是也關了好幾個人?」
他卻說:「你別問了,你問了我也不會回答。」
「有沒有一個黑黑瘦瘦的,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的?」明朗說出蘇冬梅的樣子。
他果然不回答了,只一勺一勺喂明朗吃飯。
明朗閉上了嘴巴。
「你吃啊,怎麼不吃了?」
「你告訴我,我就吃飯,也不吵不鬧。」明朗從他的眼睛里看到痴迷,於是說道。
他對她的樣子明顯沒有抵抗力,表情幾乎帶著哀求:「你不吃怎麼行?這樣對你,真沒好處的……」
明朗抓住他話里的意思,「前幾天關這裡的,是不是有誰對著幹了?她最後怎麼樣了?」她話里忍不住帶了急迫,眼睛都有些發紅了。
蘇冬梅是什麼性格,她再清楚不過了,她絕對不會輕易屈服的。
「你別哭啊!」那男的有些手足無措了,最後還是在明朗的目光下妥協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前幾天關這裡的有好幾個,都跟你差不多大,有個膽子很大,關進來不哭不鬧,輪天黑了,就從上面那窗子鑽了出去……以前窗子沒被封住,是跑了人之後,才封的……」
「那她人呢?怎麼樣?逃掉了沒有?」
那男的低下頭,「怎麼可能逃得掉呢?咱村子里有狗呢,那鼻子老厲害呢,她哪跑得過狗……」
明朗幾乎肯定那是蘇冬梅。她膽子大,柳鎮中學那樣的小橫板她都能翻進翻出,這上面的窗戶怎麼能困住她?
只是有狗啊!
明朗不禁哭起來,逃走了再被抓回來,接下來會經歷怎樣的折磨,她光想就受不了。
「你別哭啊!你怎麼又哭了呢?你不要怕,我,我不會讓你受那樣的罪……」
「她現在在哪裡?」明朗淚眼模糊問。
「這……你……」男的吞吞吐吐一陣,還是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人應該是沒死……」
明朗強咽下哽咽。只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
「你把飯碗端起來,我要吃飯。」她說。
那男子一聽她要吃飯,高興的臉上都帶了笑,連忙端起飯碗。明朗幾乎沒嚼,一口一口往下吞。一碗飯很快吃得精光。那男的又問:「你別吃這麼快?小心別噎著,要不要喝水?」
明朗點頭。那男的連忙站起來,想要再封明朗的嘴,到底捨不得下手,殷殷交待:「那你等著啊,別出聲,我馬上端水來給你喝。」
明朗點頭,看他出去后,就將那飯碗踢床墊子縫隙里。那男的果然很快端了水來,小心翼翼喂明朗喝了,還問她要不要再添。
明朗搖頭。那男的猶豫了許久,還是拿起了膠帶,一邊纏,一邊說:「我這只是做個樣子,你別怕,記住了,千萬不要出聲啊,對著來對你沒好處的……」
膠布纏好了,他還試了試鬆緊,確定沒勒住明朗,她嘴巴還能呼吸,這才出去。先將喝水的碗放廚房了,來後院里。後院里幾個男人正圍坐著吃飯,因為天熱,好幾個都光著膀子。
先吃完,正抽著煙的史老五叫了一聲:「哎,駝子,裡面那女的吃了沒有?」
叫駝子那男的正是送飯給明朗吃的人,他端了飯碗坐下來,還有些魂不守舍,「吃了。」
史老五抽了一口煙,笑得格外猥瑣,「你咋喂的?用嘴巴還是筷子?」說著忍不住伸舌頭舔了舔嘴巴。他這一路過來想了無數回,剛才村裡魏寡婦來勾,他褲子都脫了,硬是沒幹下去。以前怎麼沒覺得魏寡婦丑呢?
叫權哥的顯然是這裡面的老大,眉頭一皺,罵道:「史老五,你他媽是不想幹了吧?」
史老五歪著頭,笑著說:「權哥,你這不讓我沾,也不讓我說啊。」
權哥正要發作,坐他對面的放下了筷子說:「老五,你少說兩句,權哥這麼緊張那妞總是有原因的。」
權哥冷哼一聲,也放下了碗筷。叫駝子的連忙幾口扒乾淨了,將桌上碗筷收起來放廚房裡,又坐到權哥旁邊,給他遞了一根煙點上了,說道:「權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兒。」
「什麼事?」
駝子諂笑著說:「我想討個婆娘了。」
坐他倆對面那男的笑起來:「喲,駝子,你這鐵樹總算開花了啊。」
權哥說:「行啊,沒問題啊,你看中誰了?她家開多少錢?」
駝子笑得更諂媚了:「就,就屋裡的這個……」
他話音剛落,院子里坐著其他三個男人都看過來,史老五更是冷著臉站了起來。權哥狠狠將嘴巴叼的煙丟地上,「你他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駝子跪了下來,「權哥,算我求你一回,我這跟了你有幾年了吧?平時怎樣,你心裡也有數,這是我第一次求你吧?你只要應了,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你讓我做啥我就做啥!」
權哥已經氣得臉色鐵青了,甩著手指頭指史老五,又指向駝子:「我告訴你們,一個個啥都別想了,這屋裡的妞是漂亮,不要說你們眼饞了,老子也想要!可他媽能動嗎?這妞可不是往山溝里賣的!這是要往大城市裡去的貨!老大那邊已經有大老闆開出了二百萬的天價!二百萬啊,這往山裡賣一百個都不一定能得這個錢!有了這筆錢,咱們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人家大老闆出二百萬可不是要買個破鞋的,人家稀罕處的!」
駝子愣了愣后,還是跪著不肯起來,「權哥,我不要錢……」
「呸!你趕緊死了這條心!強子馬上就要帶人來看貨了!」權哥指著他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