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明朗瞟見旁邊的身影,心裡有點小緊張。她可是知道自己是在唐老師那貼了抄襲的標籤的,上次之所以沒有讓她跟鄭國慶一樣請家長,估計是覺著她是個女孩,臉皮薄。現在站這麼久,是想確定標籤的正確性嗎?


  明朗的小緊張在開始做題后就完全沒有了。這次周濤板書的數學題目明顯難度要比平時大多了,有一題居然是她見都沒有見過的題型,


  明朗自認為這二個月來,她確實非常努力,因為知道數理化是弱項,更是加了倍。柳鎮圖書館初二上學期相關的數學資料,她差不多都看過了。新華書店那邊的書比較貴,她沒錢本本都買,只好將其中某些沒有見過的題目抄錄下來,帶回去家做。


  在那道沒有見過的題目上,明朗足畫了一張紙的草稿,才把思路理出來。思路理清楚了,解題過程也寫清楚了。明朗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甩了甩有些發酸的手,一轉頭,發現唐老師居然還站在旁邊。


  她不由得嚇了一跳。唐老師輕咳了一聲,慢慢踱遠了。


  黑板上的題目做完了,唐老師並沒有讓學習委員收上去,而是當堂開始講題。講到最後一道大題時,唐老師說:「這道題,你們有誰做出來了?舉個手。」


  前面三排中有四個同學舉了手,都是幾個平時數學成績比較好的,比如嚴學文、岳清華等,數學課代表周濤因為要板書,這題他也沒有做。而教室後面的。明朗看了下,除了同桌的余小龍外,就是自己了。


  唐老師點了嚴學文起來,「你的答案是多少?」


  嚴學文說了自己答案,唐老師也沒說他是對還是錯,又陸續點了岳清華和余小龍起來,三個同學的答案都不一樣。


  唐老師說:「這道題有點出綱,確實有點難,但是我們班上還是有同學做出來了,下面請明朗同學到前面來,把這道題目正確的解題過程列出來給大家看。」


  明朗聽到點自己的名,還有那麼一瞬間的詫異,覺得自己肯定會有些慌張,畢竟是頭一次,然而當站起來,往講台上走時,所有的她認為會有的情緒都沒有了,她發覺自己其實挺喜歡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就如同當初第一次站在五光十色的展台上一樣。


  解題板書完了,明朗回自己座位坐好。唐老師就開始講題了。


  課間肖娟說:「明朗,我發覺你挺適合當老師的,往講台上這麼一站,嘖嘖,那氣勢,你沒覺得咱們班那一刻都安靜了很多嗎?」


  「沒覺得。」明朗回答。


  肖娟又戳了戳余小龍,「你覺得呢?」


  余小龍咬著筆頭,還在想剛才那題,聞言:「你們說啥?你們說啥?」


  肖娟拿筆敲了敲余小龍的頭,「你個獃子,我們說剛明朗上講台的事兒呢。」


  「哦。」余小龍點了下頭,作業本往旁邊一拔,扯了扯明朗的袖子,「哎,哎,明朗,你看看我這樣解對不對?」


  明朗轉頭看,越看越吃驚,「真的還可以這麼解題!」她說。


  肖娟也湊熱鬧了,硬擠了進來,「我看看,我看看。」


  前面的寧婉夕聽到了後面的動靜,也伸長了脖子看。肖娟拿筆敲著桌子,斜著眼睛說:「看什麼看?不是覺得比我們厲害嗎?怎麼這最後一道題沒有做出來?」


  寧婉夕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明朗將肖娟拉坐下來。肖娟因為忿到寧婉夕,心情格外好,對明朗說:「你晚上要不要到我們家吃飯?你媽不是住院了嗎?」


  明朗家的事鬧鎮上好多人都知道了,肖娟媽也知道了,今早上跟肖娟特意交待,同學好朋友之間要相互幫忙。別的肖娟覺得自己幫不上了,但可以把人帶家吃飯,順便一道做作業呀。


  明朗搖頭,「不了,我回我外婆家吃。」


  放了學,明朗先回了自己家裡,她家裡電視劇冰箱沙發什麼的已經拖回來了,只是朱小玉住院,她又要上學,這些東西沒人收拾,胡亂放著。地上是掃過了,這天上午安悅秀來過。


  明朗將自己房間幾個抽屜柜子都看了一遍,書都還在,就是衣櫃里才買沒多久的一件毛衣不見了。至於朱小玉房間里,平常放錢的抽屜翻亂七八糟了,門後面的包也不見了,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錢,不過,就算有,也應該不多。所丟都是一些小零碎,找是找不回來。明朗簡單清理幾件換洗衣服,就去外公家。


  安悅秀正在裝盒飯,看見明朗催促說:「朗朗,你快吃,吃好了自己做作業,外婆去醫院送飯了。」


  明朗叫住安悅秀,問她:「外婆,外公那電話打了沒有?」


  「打了。」安悅秀回答,「你外公都已經跟周海說好,明天就去南江市。」


  明朗拉著安悅秀的袖子,「外婆,我也想去。」


  安悅秀搖頭,「你去幹啥?你明天不還要上學嗎?」


  明朗纏著求了好一會,安悅秀被她纏沒辦法,推脫說:「好,好,你別拉別拽了,你要想去,找你外公去。他要同意,我也沒意見。」


  明朗想想外公的性格,覺得這事難。但是她真非常想去。果然,安悅秀換了朱虎回來,朱虎聽明朗學不上,要跟南江去,只擺手,回了句,「這事你就別想,好好上學去。」


  但是到了晚上九點多鐘,周海突然來到了朱虎家,吞吞吐吐說了半天。明朗總算弄明白了。他們單位的領導找周海談了話,說有傳他們單位公車私用。這風口上,單位的車就一概不能外借了。


  朱虎拍了拍周海的肩膀,「我知道了,這事不能怪你,也不能怪你們領導,上頭一直都有這個政策,既然是風口,明天你也不能跟我去了,好好上班吧。」


  周海一臉愧疚,非說他可以請假。明朗連忙插嘴說:「周叔叔,你上班吧,我跟我外公一起去。」


  朱虎轉頭看自家外孫女,一臉的我很乖巧很懂事的樣子,他磨了磨牙齒,只好順著說:「是啊,是啊,你不用擔心,也就二三小時的路,再說,還有朗朗陪我呢。」


  送走了愧疚的周海,朱虎指著明朗說道:「你要跟我去也可以,但不能影響你學習,星期六去吧。」他想得清楚,自己這把年紀,又有高血壓,家裡的這些個女人絕不會讓他一個去南江市的。但周海那邊,已經麻煩得夠多了,他不想再麻煩人了。


  自家女兒不頂事,說到底也是他以前寵多了,沒讓她經歷多少事。自己老兩口總是要走在小輩前面的,這世道的難,人可以有多狠多壞,也是該讓她們知道了。


  到了星期六,明朗和朱虎在柳鎮路口上了車。因為是周末,車上的人不少。他們上去時,已經沒了位置。售票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連忙在座位中間添了個長條凳。明朗扶著朱虎正要坐下來,最後面一排有個戴眼鏡,穿襯衣西裝的喊道:「老同志,來來來,來這邊坐。」他讓了位置出來。


  朱虎催著明朗,「朗朗,你快去坐!」


  明朗如何肯?扶著朱虎在那人讓出的位置上坐下來后,跟對方說:「謝謝叔叔。」


  那人手中拿了張報紙,笑著說,「小事一樁,這尊老愛幼本來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美德嘛。」


  朱虎覺得這人不錯,思想品德好,在路上與他攀談,明朗坐旁邊長條凳上有一下沒一下聽著,汽車開出柳鎮,車窗外行人漸漸少了。天已經入了秋,遠處的田野和近處的樹看起來灰濛濛的。


  明朗正胡亂想著突然聽到坐隔壁讓座那人問:「小姑娘是要去南江市吧?讀幾年級?今年多大了?」


  明朗雖然覺得這人有些啰嗦,但人先前讓了位,倒也不好不理。說著問著,也許是被車搖晃著,她覺得眼皮越來越沉了,想睡了。打了好幾個哈欠。


  那人遞了一瓶水過來,「小姑娘,渴了吧,喝吧。」


  明朗神使鬼差接過,正要喝,突然手臂被撞了下,一個人橫插過來,說:「讓一讓。」


  明朗看了看自己身上,胸前濕了一片,被這冰涼一沁,她的睡意也瞬間沒有了。


  叫讓一讓的那人並沒有從她讓出來的地方走過去,而是一屁股擠坐在明朗與剛才讓座說話的人之間了。原來只能坐兩個的人小凳子,突然加了一個人,自然非常擠。明朗已經被擠得只有半個屁股還落在凳子上了。但她一個字也沒有說,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了。


  她知道出了問題。


  朱虎已經睡著了,居然還打起鼾。這讓明朗背心冷汗直冒。


  他們是什麼時候著了道?是與人說話的空隙?還是那人翻報紙的時候?周圍,有幾個是他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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