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這就是人性
又一個人擠開人群，一直擠到我的麵前，都不用我和他握手，直接就把手伸進我手裏，熱情十足地說道：“謙哥！我早就看出來你和我們一般人不一樣，他日一定能飛黃騰達。現在看來，我看的一點都沒錯！”
我仔細打量著那人，是一個小胖子，看著年紀和我差不多，麵相也有幾分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見過。
那小胖子絲毫不以為意，熱情地自介道：“謙哥，我是吳明揚！上高中的時候我們一個班，你就在我前排的前排的前排，很近的！”
我裝做恍然，笑道：“原來是你啊！這麽久不見，你比以前瘦了！”
“哈哈，謙哥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上學的時候，我是全班最瘦的，後來出身社會了才吃成這樣。謙哥你當上了新城的老大，以後我少不得要麻煩你！”
小胖子一串話說的極為流利，根本看不出半點尷尬，要不是我實在對他沒印象，差點就以為我們是相知多年的老友了。
正跟小胖子寒暄著，旁邊又擠過來一位一頭黃毛的小夥。
“謙哥！謙哥！兄弟我可找著你了！”黃毛一看到我眼淚都下來了。
我大為詫異，這又是誰？
一看到我的表情，黃毛的眼淚更多了：“謙哥！你怎麽能把兄弟給忘了！大前年的時候，你去蘋果KTV唱K，當時你喝多了上衛生間，結果腳滑差點摔倒，是兄弟我及時把你扶住的，謙哥！”
李冉噗地笑了出來，悄聲說：“這些都什麽人啊，怎麽這樣都能和你扯上關係？”
“他們都當我是新城老大了！”我也悄聲對李冉說了一句。
擺脫了黃毛小胖子和其他人的糾纏之後，我和李冉走到貴賓區落座。
才一坐下，馬上又有一幫人上前向我問好，我無奈地一一回應。
隻是那些人實在太多，打發了一撥又一撥，感覺怎麽都打發不完。
台上的麥克風響起，主持人宣布慶功宴開始，讓大家各回各位。
我終於從人潮包圍中被解救出來，身上頭上已經全都是汗，再看身邊的李冉，也好不到哪去，晚禮服也被擠皺了，發型也被擠亂了。
我們相視一眼，無語地笑了。
主持人又宣布：“接下來，請強哥為我們講話！”
台下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強子緩步走上舞台，站到正中，從主持人手中接過麥克風，開始講話。
強子首先梳理了一下這幾年縣城的情勢，說之所以能成為今天的模樣，都是兄弟們浴血撕殺換來的，接著開始讚揚兄弟們的付出。
隨著強子的讚揚，台下的掌聲一次比一次熱烈，一次比一次持久。
一番講話之後，強子開始劃分新城老城的具體勢力範圍，具體到哪一個頭目管哪一個市場，哪一個兄弟管哪一個街道。
每點到一個人名，台下都有人站起表示感謝。
所有的勢力範圍都劃分過，強子當眾宣布，老城的老大由紅姐當任。
頓時台下的掌聲那叫一個熱烈，和紅姐同桌的人紛紛祝賀紅姐。
紅姐拐著拐杖，起身向大家道謝。
之後，偌大的酒店大廳內突然變的安靜異常，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要宣布這場慶功宴最重要的事——新城的老大人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和我同桌的那些人已經急著都想向我道賀了。
我端坐不動，就像這件事和我無關一樣。
我的樣子，並沒有被人討厭嫌棄，反而有很多人都在議論：“謙哥就是沉的住氣，怪不得他能當新城老大！”
李冉在我旁邊笑而不語。
那些人也在稱讚著李冉：“謙嫂也有大家風範，換了別人，誰還能配得上謙哥！”
強子在台上清清嗓子：“接下來，我要宣布最後一項決定，新城的老大……由我來擔任！”
強子的話在大廳中回響著，本應該響起的掌聲卻沒有響起。
人們紛紛看向我，到處都是議論聲，甚至那些議論都不怕我聽到。
從人們的議論中我聽到，所有人對於強子的決定都感到意外，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老大竟然不是我，而是強子。
紅姐也大吃一驚，不解地看向我，搞不清為什麽會是這樣。
沒有人知道，這其實是我的決定。
就在昨天，我已經告訴了強子，我不想做老大，最主要的原因是資格不夠。
在道上混，能力很重要，資格同樣很重要。
隻有能力沒有資格，就算是當上老大，也不足以服眾。
相比起我做老大，強子更有資格做新城的老大。
我放眼四顧，那些剛剛對我還是滿臉笑容的人，已經不見了笑容。
甚至很多人在和我視線相對時，還趕緊轉開視線，像是怕我要用到他似的。
更多的人則是一臉嫌棄地看著我。
和我同桌的，剛剛還準備對我表示慶賀的人已經全都變成了大爺樣，一個個靠在椅子上，斜著眼看我，就好像我欠了他們幾百萬一樣。
“我就知道，憑陳謙那樣，這輩子都不可能當上老大！”忽然一個小頭目冷嘲熱諷地說道。
其餘的人也馬開加入了嘲諷的行列。
“別說這輩子，下輩子他都當不上老大！”
“看他那點慫樣，哪點能和強子哥比！”
嘲諷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傳進我的耳中，他們絲毫不怕我聽到，說的聲音一句大過一句。
坐在我旁邊的秦修偉對那些嘲諷的人怒目而視，怕我聽到這些話會受傷，趕忙對我說：“陳謙，你別聽他們的，他們就是一堆牆頭草！
不管你是不是新城的老大，我都願意和你做兄弟！隻要你有困難，我秦修偉絕對會出手相助！”
我雖然習慣了人情冷暖，但秦修偉的話還是感動了我。
自古患難見真情，我這雖不是患難，但也和患難差不多，讓我更能看清楚，誰才是真心對我，誰隻是阿諛奉承。
李冉也怕我會受傷，緊緊握住我的手，貼在我耳邊道：“別理他們，他們就是一群趨炎附勢的小人！”
我淡淡地笑了：“這就是人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