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謝意被魚砸暈了，堤壩上的謝梅嚇哭了。
謝梅一邊哭，一邊順著堤壩的斜坡往下爬，一直爬到謝意身邊。不停的用小手推著謝意的身體，死命的嚎叫，「大哥，大哥，嗚嗚嗚……」
而罪魁禍首的那條魚就躺在謝意的旁邊，不停的跳躍撲騰著。可這時候，謝梅哪裡還顧不得上魚了啊。
早上被趙桂英嚇了一回，現在又被謝意這麼嚇了一出，謝梅此刻的心裡除了恐慌害怕，其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直哭到後面打著小嗝開始抽噎了起來，謝梅才猛的驚醒，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想要跑回地里去喊謝衛國和謝老頭。
結果，一雙手拖住了謝梅的腳。
謝意醒來了。
他之前是被魚給砸暈了，但其實也沒有暈太久，再加上謝梅一直在耳邊嚎哭，反倒將他的意識給嚎醒來了。
別看謝梅年紀不大，這嗓門還真不小。尤其是之前，被嚇到的時候更是拼了命的使勁嚎。直到現在，謝意都還覺得腦袋一陣一陣的疼。
有被魚砸的原因，也有謝梅嚎的原因。
謝意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費力的坐了起來。而謝梅看到謝意醒來了，猛的一下子跟個小炮仗一樣的，直直的衝到謝意的懷裡。
結果呢，謝意好不容易坐起來了，卻被謝梅這麼一衝又給躺地上去了。關鍵是這一趟，腦袋又開始犯暈了。
謝梅一頭扎進謝意懷裡后，嘴裡不停的喊著，「大哥，大哥……」的，喊著的同時，眼淚啥的全都擦在了謝意的身上。
弄到後頭，謝意暈著腦袋不說，還得分出精力來小聲安撫她。
好在謝梅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謝意人醒來了，又這麼一安撫的總算是將謝梅給哄住了。哄完之後，謝意胸口的衣服也濕了一片。
說到底會這樣，不過就是像趙桂英擔心的那樣，謝意的這具身體的體質實在是太差勁了。謝意都沒臉說了，有一天，他居然會被一條魚給砸暈了過去。
真的是，太丟臉了啊！
而那條讓謝意丟臉丟大發了的魚，這生命力可真夠旺盛的，從水裡跳出來到現在，就一直在撲騰。
即便是現在撲騰的沒有之前那麼慌了，但撲騰的動作卻一直沒有停止過。
兄妹兩個這會總算是有精力去看這條大雄魚了。
「好大好大的魚啊！」謝梅雙眼放光的看著大雄魚，止不住的讚歎著。
可謝意卻有點皺眉頭。
其他，魚太大了，而自己帶過來的籃子又太小了，壓根就裝不下這魚啊！
可讓謝意把這魚給放了，謝意又有點不甘心。他被這魚折騰的可不小，也吃了個虧了，真要這麼放了的話，那他這虧不就是白吃了么？
但不放的話，又怎麼拿回去呢？
最後一直等到雄魚精疲力竭再也沒有力氣折騰的時候，謝意總算是想出了辦法。
他費力的將魚給抱進了籃子里，然後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直接蓋在了魚上面。別看謝意身體是瘦，但個子卻不矮。所以身上穿的這衣服還挺長的，不光將魚給蓋嚴實了，還遮住了一大半的籃子。
這也就是謝意的體質差，一家人又特別重視他，才能有這衣服穿。否則像今天這樣子，謝意還真的只能將這魚給放了。
畢竟他也不能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當著村裡人的面將魚弄回去吧！雖說是水庫裡面野生的，但保不住有人看到魚會眼紅啊！
將魚蓋的嚴嚴實實之後，謝意伸出手拎了拎，感受了一下籃子那沉甸甸的重量。雖說是重了一點，但謝意也不是拎不動。
實在不行，大不了拎一段路就休息一下吧。不過快走的時候，謝意又把之前的那條半斤重的魚也給撿起來放籃子裡頭了。
這蚊子再小也是肉，沒道理說有現成的魚撿自己還不要的。
這般一路走走停停的，兩里多的路，愣是讓謝意花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回了家。而且這一路上還多虧了謝梅，每當謝意手酸要休息的時候，這孩子就費力的拖著籃子挪動著。
看的謝意只覺得臊的厲害，越發的想要把這身體養好。就算比不上村裡的一些大老粗們，可他總不能連女人和孩子都比不過了吧！
真要是這樣，這也太丟人了吧！
一直將籃子拎回家裡，謝意才像是卸了重擔一般的長舒了一口氣，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現在累的手酸腳酸，渾身哪都酸，就想先好好休息一下。
倒是謝梅，像獻寶一樣的拉著趙桂英，把籃子上的衣服扯開讓她看裡頭的魚。
魚一露出來，趙桂英就嚇了一跳，「這哪來的啊？」
沒等謝意回答，謝梅就搶在謝意前頭說了，「媽媽，這魚是我們撿來的。」
在謝梅眼裡，魚是自個從水裡跳出來的，可不就是撿來的么！
趙桂英最後問了半天，才弄清楚，這魚是自個犯傻從水庫裡面跳了出來，砸在兩人面前的。
反正不管趙桂英信不信，這魚確實就是這麼來的。
至於謝意暈過去的事情，回來的路上謝意就一直在教謝梅，讓她不要把這事情跟家裡的任何一個人說。
謝梅雖然懵懵懂懂的，不明白為什麼不能告訴家裡人，卻知道要懂事，要聽話。哥哥既然說了不能說，那就不能說。
平白無故撿到兩條魚，總歸是一件讓人歡喜的事情，不過趙桂英還是多問了一句，「你們這一路上沒被人看到吧！」
不遇到人是不可能的，但謝意卻可以肯定的告訴趙桂英，沒有人知道他籃子裡面裝的是魚。
兄妹兩個回來這一路上，遇到的人其實還真不少。這要換了別人，一路走走停停的拎著籃子，指定會好奇多問上幾句。
比如說，「籃子裡頭裝了些什麼啊？怎麼這麼沉？」
可謝意不一樣啊！
他身體差是村裡出了命的，大夥只當他體質虛，去送個飯居然連籃子都拎不起。沒看到當時謝意從他們身邊走過之後，後頭地里幹活的那些人就開始議論紛紛了。
大多數的人其實本性還是好的，議論到最後都不免替謝衛國一家人嘆息，有了這麼個病懨懨的兒子，能不苦么！
謝意那件蓋在籃子上的衣服沾了魚，染上了一股魚腥味，謝意也不打算再穿上了。他來回送飯這麼一折騰，整個人的精氣神就有點蔫。
趙桂英也看出了謝意臉色不好，便讓他先回床上躺著休息會。
等到謝意一進了裡屋，趙桂英便開始琢磨著怎麼收拾這兩條魚了。
吃是肯定吃不完的，也不捨得一頓就吃完。而且昨天晚上還吃了一隻野雞，今天再吃這麼好的，就有點過了。
不過看著小女兒眼巴巴的守在自己身邊，那眼饞的小模樣，當媽的這心又軟了起來。
最後趙桂英拿了菜刀出來，將兩條魚都給殺了。
腦袋和內臟放在一個碗里，魚身子被趙桂英砍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用鹽腌瞭然后再熏干。
這樣的話既好儲存，又能吃好久。
至於大雄魚頭，趙桂英打算晚上的時候拿來熬湯，這樣一家人都能分到不少。
魚內臟趙桂英也沒捨得扔，就連那髒兮兮的魚腸子都被她拿小剪刀剪開，將裡面的髒東西弄出來，再用草木灰給搓洗乾淨。
再就著草魚頭，用紅紅的辣子一炒，下飯再好不過了。
至於魚鱗什麼的，被趙桂英掃到一邊，為了不引人注意，這東西只能等到天黑的時候再扔出去了。
等到下午大家都回來了之後，一聽說謝意和謝梅兩個撿了兩條魚回來，大傢伙都有點不大相信，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魚確實就擺在了他們的面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晚上這一頓，大夥都吃的特別的香。雖然照舊是沒有乾飯陪，只能帶著紅薯吃。但魚好吃啊！
而且這水庫的水乾淨，裡頭的魚又都是野生的，比起村裡自己池塘里餵養的魚味道還要好一些。
哪怕是趙桂英在燉魚頭湯的時候，因為擔心家裡人多，特意放多了水影響了點湯的味道，但最後那一鍋魚湯還是被喝的乾乾淨淨的了。
最後大傢伙摸著滾圓的肚子，都一臉的心滿意足。說起來，這還是除了過年之外，一家人頭一回一起吃撐。
晚上臨睡覺之前，趙桂英用灶里余留下的火炭將之前腌好的魚擱到上頭去熏。
怕火炭燃不了太久，還在火炭上頭灑了一把米糠。
最後怕夜磨子來偷吃，趙桂英又找了個大鐵鍋蓋將魚給蓋了個嚴嚴實實的。弄好這一切之後，她才放心的躺回床上去睡覺。
本以為這樣弄得妥妥噹噹的了，結果半夜大家都睡熟了之後，忽然傳來「哐」的一聲巨響！
趙桂英從睡夢中猛的一下子被驚醒，立馬坐了起來。同樣被驚醒的，還有睡在外頭的謝老頭。
因為這聲巨響就是他睡的那間屋子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