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風暴將至（四）
第1274章風暴將至（四）
「青青姐，我知道你是為大家好，為小武他們考慮。可是這樣子很容易給你自己惹上麻煩啊。」小曼說著，忽然間眼淚都忍不住落下來了，「青青姐，我最近老是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平時這種事情，都不會讓我知道，可是現在不一樣……我老是擔心，怕楊姐她真的會對你不利。我是一步步陪著你走過來的，我知道你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不想你被他們給……」小曼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黃婉婷也頓時停下來腳步，眼角已經一下子潮濕起來，不為別的，就為小曼那一句，我知道你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事實上，從生命的第一步開始，她不記得自己的人生有哪一步是容易的，貧寒的童年，從來沒有得到過半點重視，老早就要做各種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後是早早輟學來到上海，本來以為可以從此享受大城市的美好生活，可是現實給予她的卻是更沉重的擊打。她懷揣著夢想，可是現實卻是偌大的上海，她連一個容身之地都很難找到。即使是現在她還記得端盤子洗碗的那些日子，記得那個得了病慘死的姐姐，還有背著吉他整夜地在各個夜場周旋的時光，從來沒有一個晚上是躺在床上睡覺的，還要面臨各種不懷好意的騷擾，以及吸血鬼一樣的原生家庭對她理所當然的盤剝。進了公司以後，就是無休止的訓練、演出，光環背後沒有人看到她一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的疲憊，更不會理解那種隨便說錯一句話就有可能萬劫不復的小心翼翼。生活好像從來沒有給過她停下來喘一口氣的機會。
唯一一點開心的時光，也就只有那時候，兩個人一起去賣唱，去菜市場幫他擺攤的時候，可是因為當時有太多太好的女孩子在他身旁，顯得她那麼卑微，連發生的勇氣都不曾有，所以那樣的開心，也其實帶著淡淡的遺憾和不能言說的傷痛。
如果她甘於平凡也就罷了，問題是她始終還揣著自己的夢想，還堅持著自我不肯去改變去隨波逐流，這樣只會讓她更加的累。
這樣的生活，要麼就是爆發，要麼就是被吞噬。
眼淚也只有一瞬間，黃婉婷很快抬起手，不動聲色地擦去，隨即輕聲問道：「小曼，不會的，我會保護好自己。我知道你是為我擔心，謝謝你。」
「如果，當初沒有進這個圈子，沒有做我的助理，你會去做什麼？或者最想做什麼？」黃婉婷忽然開口，靜靜地問著小曼。
小曼一愣，眼淚又流下來了：「青青姐，你是怪我多管閑事，所以不想要我了嗎？還是說你知道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想讓我避開？青青姐，你不要這樣子……我知道我這麼說可能是高攀了，但是真的我心裡頭你就像個大姐姐一樣，一直在護著我們，最起碼的我們應該同進退是不是？」
黃婉婷心裡頭湧起一陣淡淡的暖流，像楊姐那樣的人肯定不會明白她堅持著保護小武他們，圖的是什麼。當然楊姐他們的理解就只有利益，但是黃婉婷真正想要的，其實只不過是此刻，是小曼這樣一句話帶來的溫暖。她其實根本不需要小曼與她共進退，只要聽到一句暖心的話，就足夠了。
「行了，傻丫頭，想什麼呢？還高攀，我比你高几厘米啊。」黃婉婷笑著說道，「我只是在想，娛樂圈是吃青春飯的地方，新人起來的速度太快，像我這樣的早晚要被取代。何況像公司現在的安排，我估計過幾年我的體力和精力都熬不下來。我不可能在這裡呆一輩子的，明白嗎？所以我也會想，離開這個圈子，以後的路怎麼走。所以也就問問你啊。你總不至於準備在這裡呆一輩子吧？」
小曼獃獃地看著黃婉婷，好一會才肯相信她說的是真的，於是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當然不會。其實看多了這個圈子裡的事情，真心感覺挺累的，說實話，如果不是在青青姐你手底下，我估計我可能早就不幹了。其實以前我特別愛畫漫畫，後來大學的時候還專門跑去聽課去跟著學。不過那時候年紀小沒有定性，喜歡明星，所以就想辦法進了這個圈子，從訂盒飯打雜做起，到後來跟了你……現在想想，現在擁有的一切，失去了的確是很可惜，但是如果真的覺得生活很壓抑，也可能的確不如放手去尋找自己的生活。我想我大概還會回頭，繼續去學漫畫，然後去畫漫畫。」
「好啊，這也是個不錯的夢想。」黃婉婷笑著說，「那我希望你以後可以成為一個很有名的漫畫家……不不不，不需要很有名，要很厲害很自由，可以隨便畫自己想畫的東西就行了。」
小曼也高興起來：「謝謝你青青姐。」她感嘆著說道，「如果真的能實現就好了。」
「會的，一定都會的。」黃婉婷安慰著她。
隨即小曼的電話響了，她拿出來一看，頓時慌得要跳起來了；「哎呀不好了青青姐，廣告方那邊打電話來問了，咱們要遲到了，趕緊的。」她可不想害得黃青青被扣上耍大牌的帽子。至於剛才那美好的想象，還是等她們能夠脫離這個圈子再說吧。
黃婉婷苦笑一聲，加快了步子。
黃婉婷在一刻不停地忙著，根本顧不上想其他的。所以有些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真的是提前一點都沒有發現。
那天她算是把楊姐徹底得罪了，按理說楊姐眼裡揉不得沙子，就算不能當場報復她，最起碼也要狠狠發一通火，可是後來居然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只不過小武也告訴了黃婉婷，說楊姐確實來找過他們，試圖說服他們，接受她的安排。
「我們當然不可能聽她的，畢竟那時候她看都沒有看過我們一眼，是青青姐你等於是從垃圾堆里把我們撿出來的。」小武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說，「而且一直都是你照顧著我們，包括這次的歌，說是我們幾個的，其實不都是你在幫忙。而且我們幾個也想的一樣，都只想跟著你做音樂，不想整天那樣跑通告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