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3章解不開的劫(三)
第963章解不開的劫(三)
但是黃婉婷既然說了要來,那方誌強也只有在這裡等她。畢竟黃婉婷來了也好,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黃婉婷了,也沒有她的直接消息。此刻在他最低落的時候,能見一見老朋友,說上幾句話,對他來說,也算是一點安慰。
方誌強疲憊的趴在方向盤上,他真的很累。
沒過多大一會,方誌強感覺到面前一束刺眼的燈光,隨即是喇叭聲響起。他一抬頭,看見面前停了輛商務車,司機頭戴鴨舌帽,穿著件薄風衣,不過他還是一眼認出來,那正是黃婉婷,在沖他打招呼。
方誌強下了車,走過去,有些驚喜也有些感慨地問著黃婉婷:「你怎麼來了?」
黃婉婷拉開車門,讓他上來,這才摘下帽子,吐了口氣:「走,我們到後排坐,不容易被人看到。也別去別的地方了,就在車裡待會,聊會天吧。」
其實這時候大晚上的,這一帶又很偏僻,路過的人都不多,但是黃婉婷還是很謹慎。
方誌強聽她的,上了車才發現,黃婉婷是直接自己一個人過來的,連助理司機什麼的都沒有帶。
「你這樣出來行嗎?」方誌強到後排坐下,有些不安,畢竟黃婉婷之前出過岔子的,他很擔心這樣又給黃婉婷惹麻煩。
黃婉婷在他對面坐下來,倒是很輕鬆:「我現在沒什麼,公司也不像以前那麼管我,楊姐,就是我經紀人,對我都客氣很多。」黃婉婷說著,笑了起來:「所以那麼多人擠破頭要進這個圈子,所以這個圈子的人擠破頭也要往上爬,只有越高的地方,才有越多的好處。」
黃婉婷搖搖頭,轉過話題:「不說這個了,聽你電話感覺不大對,剛好我這幾天才跑完一個通告,說了明天可以休息一下,想想擇日不如撞日,就過來看看你。」
說話的功夫,她已經很熟練地從座位底下一拉,直接拽出來滿滿一箱的聽裝啤酒。遞給方誌強一罐,自己也拿了一罐。
方誌強看愣了:「你這是……想幹嗎?你這等下要不要回去了?」
黃婉婷卻已經把易拉罐打開了,只衝他問了一句:「你喝不喝?」
「我喝。」方誌強乖乖地拉開了易拉罐,他感覺黃婉婷又好像是很久以前的那個不愛說話的冷酷大姐頭附體了,剛好他自己也實在是鬱悶得一塌糊塗,只是啤酒而已,就喝吧,當做是借酒消愁。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找那個老人?」黃婉婷看著方誌強,「幹什麼,讓他重新給你算個命?那你覺得,他算的准,還是不準?我記得你那時候說過你根本不信這些的。」
「我也不知道找他幹嘛。也談不上信或者不信,可能就是,迷茫的時候找個寄託吧。」方誌強慢慢地說著,其實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逃避,逃避眼前的問題,以及那個處處都讓他想起李瀟瀟的家。
儘管他也知道,問題最終還是要面對,家也還是要回的。
黃婉婷輕輕地笑了,像是懂得他的感受,她也確實可能會懂,畢竟兩個人曾經經歷過同樣的掙扎。
喝完一口啤酒以後,黃婉婷晃著手裡的易拉罐,悠悠地說著:「現在想想,再看看你我的境遇,我發現他說的很多,居然還挺準的。」
「他之前說,我那一年會遇到貴人,然後趁此飛黃騰達,我當時真的是一點都不信,結果那一年年底的時候,我賣唱遇到了創越的總監,然後就進入了這個圈子,到如今的確算是明星了,很多人知道我,也很容易就賺到很多錢最起碼比我那時候跑夜場,不知道容易多少,好多少倍。」
「而你呢,你看你經過那麼多曲折,可還是做起了自己的生意,然後一點點做大,而這其中,也的確是經過了許多的問題,就像他說的天王煞。你現在也挺過來那麼多難關,現在也算是發展的相當不錯了。」黃婉婷說著,又喝了口酒,隨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感情上,恐怕他說的桃花劫,你的確經歷了吧?一直以來,你的桃花運都挺好,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還都是條件非常好的,不過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的感情反而是沒有那麼順利。」
「不然的話,恐怕你也不會想到找他吧。」黃婉婷說著,「看樣子對你打擊挺大的,你很愛她吧?是哪一個?」她一一回憶著,「那個年輕漂亮的,最後你把她氣跑了的開保時捷的,還是那個成熟一點的孩子媽,或者是之前給你卡的那個前女友?」
「又或者是,這幾年你身邊又有了新的女孩子?」黃婉婷很認真的問著,並沒有調侃他的意思。
黃婉婷畢竟跟方誌強的生活隔絕了那麼久,兩個人也很少聊起感情上面的事情,所以她自然是不知道發生在方誌強身上的聚散離合,更不知道,出現在他感情世界里的女孩子,包括他自己,都已經是遍體鱗傷。
「算是吧。如果我現在這樣子還不算,我也不知道還能怎樣了。」方誌強搖搖頭,想苦笑卻笑不出來,只能把頭揚起來,喝下一大口酒。低聲說道:「我現在,是打擊挺大,也挺難過的。」
然而打擊更大更難過的,是李瀟瀟。
黃婉婷沉默了一下,說了一句:「你找他也沒有用,現在找也已經太遲了。那個老人,已經不在了。」
方誌強沒有想到黃婉婷真的知道老人的消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問道:「不在上海了?回老家了?那他找到他女兒沒有?」
方誌強還記得黃婉婷跟他說過的關於算命老人的那些事,想到老人一把年紀還在苦苦堅守著一個不可能的希望,的確是讓人想到就心酸。如果能夠找到女兒,從此回老家頤養天年,那也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黃婉婷搖搖頭,嘴角扯起一個無奈的弧度:「我說的是永遠不在了,不在上海,不在老家,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去了另一個世界。」
她看著窗外,幽幽地說道:「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