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新賬舊賬一起算
宋成暄目光從手裏的公文上挪開,然後吩咐道:“命前軍繼續追趕李煦。”
軍帳裏所有人頷首,沒有任何異議。
對付庾家兵馬的時候,他們已經見識了宋都督統兵的手段,他們隻要聽從宋都督的安排,就能克敵製勝。
“諸位,”宋成暄再次開口,“奴兒幹對於你們來說是什麽地方?”
剛要起身告退的副將停下腳步,幾個人麵麵相覷,他們中大多都是生在這裏,長在這裏的人,就算是外派來的將士,也在這裏逗留了很長時間,可他們不知宋都督的用意,眾人一時沒有說話。
宋成暄抬起頭:“庾家四處集結兵馬,衛所許多人響應庾二老爺,自然其中還有簡王事先安排的人手,看上去庾家兵馬聲勢浩大,諸位為何不投靠庾家?反而連夜來尋馬都督和我?”
“庾家那是亂臣賊子,”一個副將忍不住道,“我們不會與這樣的人為伍。”
“不光是這樣,”宋成暄道,“諸位最不願意看到奴兒幹起戰事,因為對於簡王黨來說,奴兒幹是利益,他們想的是如何利用奴兒幹達到他們的目的,而對於諸位來說,奴兒幹是你們想要保護的地方。
李煦會利用這一點動手,他知道我們必須要阻攔韃靼,這樣就會首尾難顧,韃靼是狼子野心,李煦是宵小之徒,與李煦一戰之後,我們還要回去麵對韃靼,此戰之能勝不能敗。”
“都督放心,”副將們紛紛道,“若讓李賊得手,奴兒幹將來不得安生,我們若是怯戰,回去無法向父老鄉親交待,不管是李賊還是韃靼,我們都不會後退半步。”
副將說完,有人笑起來:“死在戰場上,說不定還有人為爺們兒哭兩聲,真的從了賊,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就算命再賤,也絕不會為那樣的人拚命。”
“都督帶著我們定會打個勝仗。”
“解決了李煦,我還要回去對付韃靼,打得他們破滾尿流,再也不敢前來奴兒幹。”
“都督,末將願做前鋒。”
“末將也願意。”
“末將請命。”
宋成暄看著眾人:“已經有人為我們擋在前麵。”
所有人麵麵相覷,顯然不知宋成暄說的是誰,他們一起從福餘衛出來,沒有看到都督先派人離開。
“都督說的是誰?”
宋成暄道:“馬都督將會為我們牽製李煦一部分兵馬。”
眾人都知道馬都督為了守住衛所已經損失了不少人手,現在又來牽製李賊。
沉默片刻之後,立即有人道:“要迅速拿下李賊,然後回援馬都督。”
“我等決不辜負同袍。”
說完話,眾人立即走出軍帳安排事宜。
宋成暄起身前去巡營,軍中士氣高昂,這支隊伍在與庾家兵馬交鋒之後,將士彼此之間已經有了默契,這樣的默契到了戰場上就是殺敵的利器。
他一直沒有讓人與李煦有任何衝突,就是不願給李煦任何練兵的機會。
李煦的兵馬不曾一起上過戰場操練,真正麵臨大戰很難統帥,隻要有人臨陣怯場,就會擾亂整個局麵。
他推斷的沒錯,李煦到了關鍵時刻與簡王一樣,會不惜一切代價取得利益。
清歡也很了解李煦,幾乎能將李煦看個通透。
奴兒幹現在發生的事,印證了清歡所說的那個夢境,在夢裏困擾清歡的是奴兒幹的局麵,到了奴兒幹之後,他們果然查到了李煦和韃靼的謀劃。
這一路來,推斷出李煦的身份,清歡沒有驚訝,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仔細想想清歡對李煦的態度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那時候李煦還是蘇懷的學生,並沒有展露出過多的野心,表麵上與簡王更加沒有任何牽連。
清歡何以從那時起就防備李煦和李家?
是不是就像奴兒幹的局勢一樣,對於李煦和李家,清歡也從那個夢境中找到了啟示?
他與清歡從猜疑到同心,經曆了許多的波折,就像是並不相熟的人,一點點接近彼此。
如果清歡做的許多事都源於那個夢境的話,他們之間的不了解,是因為他與清歡在那個夢中並不親近,那麽清歡對於李煦的了解又是因為什麽?
了解李煦,不留任何情麵的防備李長琰,不願意與李家有任何的牽連,對於李大太太和孔二奶奶的性情了如指掌。
想了想去隻有一個原因。
曾經清歡與李家人很熟悉,看透了李家上下的行徑,看透了李煦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宋成暄眼前浮起清歡因為夢境而驚慌的神情,清歡輕描淡寫說的夢境,對她來說就像是切實發生過一樣。
他的目光愈發深沉,隻要想及她受過那樣的傷痛,他就怒火難消。
他要除掉李煦,從此之後不讓清歡再因夢生憂。
簡王當年也是害死父親的人之一,簡王發現先皇對父親的猜忌,從背後推波助瀾陷害父親。
李煦雖然不過是簡王的棋子,卻也不妨礙他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
李大爺跟著張虎一起清點了兵馬,這才回到了營帳之中。
“大哥,”李二爺撩開簾子走進來,“你們要去偷襲馬都督的兵馬?”
李大爺點了點頭:“天不亮就要帶兵離開,”說著他有些憂慮地拍了拍弟弟,“你跟著九弟一切小心,萬一……總之不要再提及父親、母親的事。”
李二爺驚詫地看著李大爺:“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雖說他們跟九弟是兄弟,在軍營中日子卻不好過,總覺得有人背地裏議論他們的家事。
李二爺接著道:“大哥,你是不是聽到什麽閑言碎語了,我也聽到有人說,父親肯定不會回來,如果父親回來,恐怕九弟臉麵上不好看,畢竟……九弟是母親與簡王偷……”
李二爺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大爺死死地捂住了嘴,李大爺瞪圓了眼睛:“你不想活了,竟然說這樣的話。”
李二爺見到大哥一臉驚恐,不敢再說話,半晌李大爺才將手挪開。
“大哥,”李二爺看了一眼外麵,“到底怎麽了?你就與我說吧,我們現在的處境已經如此,還有什麽可隱瞞的。”
李大爺走出營帳左右看看,這才返回來抿了抿嘴唇道:“我聽庾家人說,父親已經被李煦殺了,李煦懷疑我知曉了真相,又安排我與張虎一起去偷襲馬都督,我想……這次出去我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