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佛係元靈
郭巨峽其實大概也能猜到，為何這餘舒行事風格明明這麽強悍，性格卻扭捏得像個姑娘家；明明武藝精湛到萬夫難擋，卻拿這西海餘家沒有半點辦法。
武藝高強有何用？雙拳難敵四手這條定律或許在他這樣的強者手邊並不算什麽大問題，但如果他上一次提刀去報仇的時候對上的是四十個高手，那估計他吃不消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遇到這種窘境，他能帶著自己身邊最親的妹妹安全逃脫，不被人斬草除根，已然是非常難得，又如何讓他奢望什麽報仇？
滿腹怨憤無處發泄，若是放在過去的郭巨峽身上，多半精神狀態也不會比他好到哪兒去。
而當今的郭巨峽，手上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這所謂的“仙家機關術”，能四五裏外斃敵於無形之中，對他們兄妹倆來說，估計八成就是最後的希望了。
隻是他們八成沒有考慮過具體實現方麵的問題。
肥輿商會的建築群雖是富麗堂皇，極盡壯闊土豪之能事，整體卻高度卻算不得太高，中間需要核心人物拋頭露麵的場合裏，高層建築更是少之又少——
從四五裏外嚐試在一群人中狙擊特定人物，本就難如上青天，在這種建築環境裏，算上建築牆體雜物等各類阻擋視線阻擋彈道的東西，這場狙擊的難度係數早就已經爆表到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地步。
這一夜，郭巨峽就這樣在對這些具體實現細節上的思考中，安然入睡。
而夢境世界中的郭巨峽，這才剛剛蘇醒。
“如何，我的本尊可答應你了？”他的耳畔傳來了元靈優哉遊哉的問候。
“我以為你是能聽到的。”
元靈“——前提是我專門去聽了。”
郭巨峽看到，那元靈此時正躺在外麵的一張吊床上。吊床掛在兩顆老槐樹上搖搖晃晃，而他，一麵嘴裏叨叨著夢囈一般的話語跟郭巨峽打著招呼，一雙眼睛卻是一直都在盯著手頭的小說。
郭巨峽蠻不耐煩地撇了撇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對你們餘家那些事沒啥興趣？”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元靈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語氣裏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滿是平日裏已然讓郭巨峽習慣了的優哉遊哉。
郭巨峽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覺，總覺得這元靈不同於外麵那個已然對未來充滿希望的餘舒，這家夥的狀態似是比外麵那個還要佛了好幾倍……
元靈“人的悲歡總不相通，不相通的悲歡永遠是那樣的吵鬧，換我，也是一樣。”
郭巨峽一聽這話便樂了。
“你知不知道後世會有個聖賢，也說過跟你這類似的話？”
元靈“我自是不知的，但我想他一定也與我經曆過類似的事情，是個能勘破紅塵的出世之人。”
“正相反，我覺得他還蠻入世的……”
元靈哼笑了一聲。
“入世與出世，不過一念之間。你也一樣，你曾經隻想替靈兒姑娘搶到胡家鏢局，然後便拉著執念已決心滿意足的她去過安穩日子。
可現在呢？
都不用我說什麽，內衛府都已經在你眼皮底下崩了，你也應該知道你被卷入了怎樣的亂局。”
郭巨峽“我沒那麽傻，這點小事我還是能看出來的。可有一件事，不論是你還是外麵那位，都沒能看出來——那就是我對習武這件事的執念與決心。”
聽到這裏，那元靈這才放下了手頭的書本。
“武藝？”
他閉上眼睛，小聲感歎道。
“有時候我也在想，我要這一身武藝有何用……坐擁五萬禁軍，卻無權掌管。那城內大營裏的禁軍都尊我為將，可我甚至連喝令他們多打掃下兵器庫的權力都沒有。
這就是五萬禁軍教頭，這就是天下第一劍，我，其實什麽都做不了。”
郭巨峽聳了聳肩，這才把外麵剛剛完成的交涉告訴元靈“餘舒打算讓我用超遠距離外的攻擊殺掉某個關鍵人物，以此一舉，力挽狂瀾。”
元靈嗤之以鼻。
“不過隻是虛妄得幻想而已。肥輿商會的駐地建築群，僅長徑便少說也有三四裏，你那機關術厲害歸厲害，能從三四裏外擊殺目標嗎？”
郭巨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那元靈。
這猝不及防的沉默，一下子讓那元靈愣住了。
他一個猛子從那吊床上爬了起來。
“難不成，你能做到？”
郭巨峽坦言“在達成一些條件之前，並沒有十成的把握。”
那元靈的表情已然無法用震驚來形容了。
“四裏？還是五裏？”
郭巨峽“五裏之內，我都可以試一試。若是能把我需要的條件都準備停當，把握沒有十成，也能有個成。”
“你需要什麽條件。”
郭巨峽“第一，我要親眼看清，而後記住整個肥輿商會駐地建築群的建築布局與結構；第二，我這邊開槍的時候，目標人物的位置一定要站在我規定的某個區域內——當然，你可以放心，這區域不會太小的，最小不過也就是一個院子那麽大的意思。
隻要能滿足這兩條，我就能有一定把握幹掉你想幹掉的那個人。”
元靈皺了皺眉。
“這其實並不簡單。要記住整個肥輿商會的建築布局，你至少得在駐地整個轉一圈才行。肥輿商會樹敵眾多，越是表麵看起來商旅雲集，其內部核心地帶的戒備反倒會更加嚴格。”
郭巨峽攤了攤手——
“所以我說嘛，你不先教我兩手工夫，讓我拿什麽去刺探情報？”
元靈默默看著郭巨峽。
終歸，還是仰天大笑了起來！
郭巨峽還從來沒見過這個人露出這般豪爽的表情，仿佛聽到自己剛剛的話，又觸動了他心中的某根心弦。
元靈悠悠道“到頭來，我這點武藝，還是有點用場的嘛……
罷了罷了，我先教你兩招最基本的防身與逃生術吧。”
郭巨峽見師父總算鬆了口，立刻來了興致——
“我覺得防身方麵，我那寸地決應該暫時已經夠用了！這次能不能教點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