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過去的切磋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戈，镋槊棍耙。
樣樣通不如一樣精，說得就是現在這種情況了。
那柯璿除開中途換了一把完好些的槍以外，全程就沒再碰過別的任何兵刃。倒是胡靈這邊，武器一直被人家打飛，換了不知道多少種類，卻依然難以招架。
胡靈這般想著，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那武器架。
雖然她也很不想讓郭大哥為她擔心，但問題在於……究竟該該怎樣做才能打敗這個人、從這裏脫身？
那柯璿依舊隻披著一件皮貂在那擂台中央遊走。她輕輕踱著步，目光一直都停留在胡靈身上。
她故意讓開了一段角度，似是在刻意讓胡靈下去拿別的武器繼續跟她打——而胡靈一時無奈，也隻能遂了她願，繼續陪她玩這貓捉老鼠的枯燥遊戲。
她縱身一躍，從那屋簷上滑下身形，快步衝到那武器架前，拔出兩把快刀——
再試試以雙持刀法試試看能不能突破柯璿的防守吧。
她這般想著。
再一次，她又朝著那個人衝了上去！
“鏘！”
這一刀，劃破時空，周邊的景致刹那間又回到了從前。
幼小的靈兒，第一次斬斷了那璿兒的槍頭！
“哦？”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放下了手中的茶飲，一雙老眼裏盡是無以複加的驚歎。
雖說比武這種事對於勢均力敵的雙方來說，誰能贏著實很大一部分得看運氣……在這位老者眼裏，靈兒跟璿兒從來都不是什麽“勢均力敵的雙方”。
這位老者，乃是此時的南方鹽幫幫主柯潤生。古來官商不分家，雖然幹的並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買賣，很多時候他也確實需要跟胡振昌溝通溝通感情。
一來二去，雖是各自都沒什麽進展，柯潤生並沒能從胡振昌那裏得到多少實質性的待遇，胡振昌也並沒有從柯潤生那裏得到他想要的涉事官員名單以及證據……
二人依舊私交甚密。
或者說，火藥味一直都很濃。
擂台上，璿兒錯愕地看著自己斷掉的槍頭。
而靈兒還未等到裁判敲下終場的銅鑼，便已因體力虛脫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省人事。
“看吧，你這寶貝女兒還是外強中幹啊。”
胡振昌聽出了柯幫主的弦外之音，一旁安靜飲茶的他，眉角不由得揚起了幾分戲謔的笑意。
他這哪兒是在笑話靈兒武功不行？他分明是在笑我朝廷無人！
然而，同樣聽清了這弦外之音的，並非隻有胡振昌自己。
擂台上的胡靈聽到那話，趴倒在擂台上的身子雖已被汗水浸透，卻還是拚命掙紮著顫抖了兩下。
胡靈重新站了起來，重新從武器架上取了一對雙刀，重新擺好架勢，再次趾高氣昂地宣戰——
“再來！”
她這一聲，吼破蒼穹。
對麵的璿兒，嘴角咧起了危險的弧度，顯然不是單純為了防身健體而習武的人能笑出來的樣子。
“這女娃是什麽來頭。”胡振昌低頭問道。
柯潤生擺了擺手笑道“隨手撿來的而已。我觀這孩子雖是女兒身，卻有著不輸男娃娃的堅韌意誌，便喚了幾個我幫裏的殺手用心錘煉——你別看她才十二三歲，就你身後那種小衙役官差什麽的，她能打十個。”
胡振昌“哦，原來是由職業殺手養大的孩子啊。也是委屈這孩子了，好不容易能有一個家，到頭來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人生。”
那柯潤生托著老腮，饒有興致地玩味起了胡振昌的表情。
“老胡啊，你我也鬥了不少年頭了。有時候，有些話有些道理，我還真想跟你掰碎咯挑明了，仔細講一講。
人不狠，站不穩。”
胡振昌“確實。不過前提你得是個人。”
擂台上，那璿兒抽出了一把紅纓槍——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開了刃的兵器跟對麵那靈兒切磋比試。
她換了個架勢，不再是普通鬥士那般時刻準備持槍前挑的架勢，而是穩站中心，後手橫槍，左手比掌，野獸般的眸子惡狠狠地瞪著麵前的對手，恍若一隻受了傷的雌獸！
靈兒的步法，畏懼地退縮了半分。
但她的目光，依然始終都盯著自己的對手。
下一個瞬間。
璿兒背著那長槍俯下身子，整個人如彈簧般朝著靈兒衝了過去，前手無意義地在那風馳電掣中擺動，後手的槍頭已然破空而來，直衝靈兒的麵門而去，那動作顯然早已超越了切磋的範疇！
但那年幼的靈兒卻似是早就料到了一切一般，目光裏並不存在什麽多餘的恐懼。她原地舞起了花刀，柔韌的身形牽動著那兩柄同樣柔韌的利刃，一麵切削著空氣，一麵詭譎莫測地舞動。
一時間，仿佛她舞得那不是刀，而是鞭……
璿兒心中一時大呼不秒，卻為時已晚。
隻聽得一聲骨骼被敲擊的悶響，那靈兒的刀背重重砸在了璿兒的手腕上，將她手中的長槍震脫出手。而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刀刃也壓上了璿兒的喉頭！
那判官趕忙敲鑼，以悠遠如鬼魅般的聲音喝止道“切磋結束，第二百一十一次切磋，胡靈勝！”
那柯潤生皺了皺老眉，滿臉上寫滿了不悅。原本，他是對自己培養出來的這小怪物十分滿意的。
直到他發現胡振昌自己的親閨女，居然比他全心全意按著天材殺手來養成的璿兒還要凶猛。
“老胡，敢問你這女兒師承何方？”
胡振昌“荊湖兩路大鏢頭胡元錫，是我拜過把子的兄弟。我將自己的女兒托付與他，便是期待她長大以後即便隻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也不必受你這等人的欺淩。”
“你是什麽意思。我鹽幫走私私鹽，為的可是買不起官鹽的百姓，我也是個拯救黎民蒼生的大善人，又何來欺辱一說？哈哈……”
胡振昌意味深長地看向了那璿兒。
他分明看出來，那璿兒即便是在已經被靈兒用刀架住了脖子的情況下，第一反應也依舊是低頭去拔她藏在靴筒裏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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