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 46(2.18第二更)
此為防盜章
「疼就和我說。」她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傷口, 唇動了動,聲音不自覺地透出些許親近感。
她並沒意識到這點, 反而還是趴著的曾嘉於,捕捉到了。
曾嘉於臉上漲紅成了豬肝色, 兩條劍眉緊攏, 薄唇也緊緊抿著,強壓心頭的濃重羞恥。
他在極度的不安中,聽到了卿卿剛才那句,心口一松,暗道這混賬女人是在關心自己?轉念又想, 不可能,這女人一向愛捉弄自己,她肯定是想聽自己叫疼的羞聲。
后一個念頭,讓他又冷下臉來,鼻尖輕哼一聲, 立刻開啟了防備模式, 全身肌肉也不自覺地繃緊了。
正在給曾嘉於塗紅藥水的卿卿,不由傻眼了。已經止住血的半寸長口子突然裂開,鮮血汩汩而出,匯成一條細細涓流, 向低處漫去。
她有些不明白, 他為什麼又流血了?直到她瞥見, 曾嘉於腿上暴起的青筋。
「別用勁兒, 放鬆, 放鬆啊。」卿卿急得叫出聲來,手忙腳亂地給他止血。
忽然的崩裂痛感,刺激得曾嘉於頭皮發麻,壓根沒辦法放鬆。他緊咬牙關,「你到底會不會上藥?笨手笨腳的!
卿卿停了動作,抬頭望他,目光深深。
靠!好心給這混蛋上藥,他還敢嫌棄自己?卿卿真想一腳把他踢飛,讓他哪兒來滾哪兒去。
她深吸幾口氣,默默念叨著「淡定淡定,我可是佛系演員」,而後展顏,露出觀世音般的慈悲微笑,「別著急,很快就好,你再忍忍。
曾嘉於冷哼一聲,就這手法,比他含元殿里的小內侍那一手,可差遠了,看在這女人苦苦哀求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地受了吧。
等他回去了,殺她之前,他定要把她抓進含元殿,讓她好好跟著內侍們學……
他的思緒飄得越來越遠,直到屁股上又一陣肉痛,讓他回過神來。
股肉上有肌膚相貼的觸感,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指尖的蠕動,細膩中透著溫熱。那女人竟然用手給他抹藥膏!還反覆碾磨著他屁股上那道口子!
卿卿用手沾了一坨乳白藥膏,重重糊在他的傷口上,也不刻意收力了,反正收力也討不了好。
她想通了,這傢伙就是個祖宗,她一時同情心泛濫,給自己挖了個坑,深陷坑裡,被嫌棄挑剔,現在她只想儘快跳出坑,然後直接讓這傢伙滾蛋。
曾嘉於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猛然轉過身,盯了眼還放在他屁屁上的那隻手,低吼道:「混賬!誰允許你用手上藥的?」
卿卿收回手,將藥膏一把丟在床邊櫃頭,指著半敞的窗戶,聲音似在極力隱忍,「得,我伺候不起你。你走,馬上走!以後都不許來!」
曾嘉於臉上冷沉如鐵,他提起褲子,拔步就要走。卿卿撇開臉去,眼眶微微發紅。
他忽然定住,雙眼微微眯起。
「你哭什麼?」他問。
「誰哭了?你還不走?你不走我走!」卿卿用力眨了下眼,強忍淚意,心頭憋著的那股悶氣,讓她即使默念佛經,都無法靜下心來。
他望向她泛著水光的眼睛,突然沉默了,心中怒意一寸寸消散,一種莫名的煩躁開始縈繞他心底。
他很想再說點什麼,但直到最後,他只是一聲不吭地走到窗邊,忍著痛跳下窗口,消失在黑夜中。
這一夜,卿卿睡得很晚,曾嘉於也睡得很晚。
第二天一早,卿卿的房門被敲得砰砰震天響。
「姐,快起來,大哥回來了!」建偉在外面嚷著。
等卿卿飛快梳洗完,頂著兩隻黑眼圈,和建偉下樓后,見兩個年輕的身影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男的自然是她那年輕了幾十歲的大伯蕭建宏,長得斯斯文文,和蕭慶福如出一轍。女的一頭捲髮,穿著條這年頭少見的大紅半身裙,長相還算靚麗,卿卿從她眉眼間,看出了幾分大伯母章碧花年輕時的影子。
郭春芳正在給兩人沏茶,笑呵呵地望著蕭建宏:「你帶小章回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電話?你爸天沒亮就去了廠子里,我一會兒讓建偉喊他回來。」
蕭建宏趕緊接過茶,遞到章碧花手中,正說著島上電話線路壞了,一抬頭,與卿卿四目相對,輕輕笑了笑,「晴晴。」
卿卿點了下頭,「大哥。」
在原來那個世界,因為章碧花的關係,蕭建宏幾乎不和蕭家其他人來往,卿卿活了二十來年,記憶里見這個大伯的次數,兩隻手數得過來,她對他,實在談不上什麼感情。
她和建偉才坐下,郭春芳努了努嘴,「建偉,去喊你爸回來。」
蕭建宏站起來,拍了拍建偉的肩,「媽,我和小弟一起去。」
兩兄弟說說笑笑出去后,郭春芳笑眯眯地和章碧花說著話,態度別提有多熱情,還拿出上回田美蘭送來的什錦水果罐頭,她一直藏著捂著沒吃,這會兒倒是捨得,兩罐全拿出來了。
相對她的熱乎勁兒,章碧花顯得清清冷冷,郭春芳似乎也不在意,還真是奇了。
卿卿豎著兩隻耳朵,只聽不說。當她聽章碧花說兩人的婚事,她們局裡已經同意批準時,郭春芳拍了把大腿,語氣十分驚喜,「那敢情好。」
好毛線啊好?卿卿心底腹誹,不由暗嘆了口氣,看樣子大伯和章碧花的婚事已經板上釘釘了,難道這輩子要重複老路?
她正擔憂著別人,郭春芳卻盯住她了,拉扯著她往章碧花身邊坐去,笑得花枝亂顫,「小章,咱們家晴晴考上了鷺大英語系,你是專業搞外語的,以後要是有空,多多指點下她。」
章碧花勉強點了下頭,慢慢轉過臉,十分高貴冷艷地看著卿卿。
「聽建宏說,你高考英語考了78分?」章碧花問,不等卿卿回答,她似嗔似笑,「基礎也太弱了些。」
「你今天為何不去燈塔?」男人避開了她的問題,語氣不善。
他是不會承認在燈塔等了她半小時,又在徒弟的指引下,找到了這邊的。
他來時,就見那女人坐在木棧道的盡頭,背影窈窕,撐著兩隻嫩生生的手臂,姿儀閑適,側著臉望向身旁的少年,那般笑容明媚,眉眼生動。
這一幕,讓曾嘉於覺得莫名刺眼。
這女人狗膽包天,爽他的約,就是為了來這裡,和蕭建偉談笑風生?
越是聽到那歡笑聲,曾嘉於心里越不是滋味兒。
這會兒卿卿主動和他打招呼,他心底怒火稍減,但面上絲毫不顯,仍透著能凍死人的溫度。
卿卿將幾縷碎發捋到耳後,看了眼正無聊的建偉,「家裡中午有點事,要不今天就算了,你自己在家複習吧。」
「不行。」曾嘉於臉色一沉,雙眼冷冷盯著她。
卿卿輕嘆了下,「那這樣吧,我先和建偉回家吃飯,吃完再去燈塔找你。」
這個回答還差不多,曾嘉於唇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
……
等卿卿到燈塔時,已臨近下午四點。
這段時間,曾嘉於陸陸續續拿給她不少錢,加起來有一百多塊了,他每次都把褲袋翻個底朝天,卿卿偶爾看不過眼,推脫了下,卻得到這樣的回答。
「我不需要用錢。」四平八穩的男人聲音。
得,這可是你自找的,卿卿懶得深究這人的腦迴路,再收錢時心安理得。
看來成為小富婆,指日可待了,卿卿美滋滋地想到。對上曾嘉於那張臉時,感覺似乎沒那麼可惡了。
兩人四目相對,曾嘉於皺起一雙長眉,唇輕動了動,似乎想要斥責幾句,但最後忍住了。
卿卿知道自己來得太晚,不敢耽擱,教了大半個小時后,她的肚皮,忽然咕嚕嚕響了幾聲。
她立刻低下頭,輕輕捂住肚子。姐弟二人中午回去時,飯菜都涼了,她就扒了幾口,這會兒餓得有些手腳發軟。
正想著喝水止渴,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朝她伸了過來,修長的指捏著一塊餅,黃澄澄的,映入她眼帘。
曾嘉於的視線,落在白色的塔身上。
「從家裡帶來的,喏,吃吧。」他說,語氣平淡。
卿卿沒接,她的目光細密如蛛絲,無聲地審視著曾嘉於。
雖然他有求於自己,但保不齊他在餅里下毒,畢竟與這人頭一回見時,他可是叫囂著要殺自己。
卿卿擠出一個無可挑剔的笑,」這個餅太大了,我們一起吃。「
「我不餓。」男人搖了下頭,線條冷峻,聲音利索。
卿卿仍是笑,「那我吃大塊,你吃小塊嘛。」說這話時,她接過那塊金黃的餅,掰開成大小兩塊,並將小的那塊遞到男人嘴邊。
酥黃的碎屑一點點掉在草稿本上,被風吹過,消散無蹤。
曾嘉於沒有動,他不喜歡吃甜的,這塊餅是今天出門前,田美蘭硬放在他包里的。
他不吃,卿卿怎麼可能吃?
她黑白分明的眼中,水光瀲灧,飽含企盼。
鬼使神差的,曾嘉於緩緩張開嘴來。卿卿眼疾手快,立刻將那小塊的餅塞進他口中,又縮回了手,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她的指尖劃過他溫熱的唇,帶著少女特有的柔軟細膩,彷彿有雙無形的手輕撓著他心尖,那種感覺,怪異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