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我不想冷靜，我想殺人
第358章我不想冷靜，我想殺人
無憂長老抬起眼瞼，那渾濁的眸子里卻有著清透的光。
他凝視著眼前這年輕的男人，緩緩應了一聲。
以前一直覺得這個男人最是無情，除了對樓蕭的感情之外，對其他任何的事情都格外漠然。
現在這話似乎說的有些太絕對，北冥擎夜這男人的用情可不是他人能夠比擬。
「是，老夫這就去看看。」無憂長老收回目光，朝著一旁的小木床走去。
北冥擎夜凝著無憂長老的背影，眸光微閃。
樓蕭跟上無憂長老的腳步，走至小木床邊。
「長老，如何呢？」樓蕭忙不迭地問道。
「皇後娘娘勿急，讓老夫先看看。」無憂長老給了樓蕭一個放心安慰的眼神。
樓蕭咬了咬下唇。
此時此刻的她，竟然有些像是無頭蒼蠅。
她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問出口，也完全是因為這小木床上的小傢伙竟然了無生氣。仔細湊近了，甚至都不能察覺到這小東西的呼吸起伏，這讓她尤為擔心。
她不敢伸手去探這孩子的呼吸，她甚至害怕自己所摸到的是冰涼的……身子。
無憂長老看了一眼樓蕭這幾乎要崩潰的模樣，輕輕嘆息了一聲。
他伸出蒼老的手，朝著木床上的小孩伸出摸了摸。
只是一眼，他的臉色略微沉了下來。
孩子的身子……冰冷。
呼吸也……沒了！
無憂長老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隨即探了探孩子的脈搏……
所有能夠代表生命徵兆的特徵都沒有了！顯然這個孩子，已經死了。
無憂長老的唇顫了顫，竟是半晌發不出聲音來。
他轉頭看向樓蕭，感受到樓蕭那充滿希冀的眼神一直看在自己的身上，他只覺得心底一陣鈍痛。
要對著夫妻兩說出孩子已死的事實，太過殘忍。
他並不想如此，可看著他們二人這般關切的模樣，他真的不敢多想一下。
……
樓蕭屏著呼吸看著無憂長老。
她不敢去碰觸，渾身冷的發顫，她身子在抖，尤其是手抖得尤為厲害。
她連一句想說的話都不敢說出口，只覺得這一剎那，世界就在自己的眼前崩塌了。
「長老……」她弱弱地喚了一聲無憂長老。
看著老頭摸了孩子的皮膚，看著老頭再探了孩子的脈搏，以及翻開了孩子的眼皮看。
她是法醫，看著長老如此的動作，幾乎能夠馬上確定這個孩子已經……沒有生命特徵了。
樓蕭的唇顫著，除了喚無憂長老，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北冥擎夜原本站在三步外看著，但此刻的氣氛和情況顯然讓男人有所察覺。男人的眉一蹙，心一沉，幾步上前來抓住了樓蕭的手。
樓蕭的手，抖得厲害。
他緊緊攥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給緊緊捏在掌心中，心底卻也已經猜測到了答案。
「陛下，娘娘，節哀……」無憂長老的心底掙扎了一下，緩緩轉過身來，朝著二人垂下頭頗為惋惜地說了一句，「殿下已……」
「不！」樓蕭嘶啞地喝斷了無憂長老的那一個字。
她不相信，絕不相信！
她猛地甩開了北冥擎夜的手，撲到了木床邊，將兒子那早已沒有溫度也沒有生命的小身子舉起來。
「不可能，怎麼可能……」一會兒的時間，他就沒了！
她不相信，她絕對不相信！
心底鈍痛地厲害，就像是被人用無數把利刃給狠狠插在心上似的，血淋淋。
這個結果，她不肯接受，她絕對不能接受。
「不行，他不會死的。」樓蕭伸手掐這小小嬰孩的人中，顫著手掐。
可惜了沒有生命就是沒有了，再掐也是無濟於事。
北冥擎夜的心震動地厲害，看著樓蕭此刻近乎癲狂的模樣，他上前拉住了樓蕭的手。
「瀟瀟，你冷靜點。」
「我不想冷靜！」她一把揮開了男人抓住的手，憤怒地呵斥道，「我想殺人！」
她抬起頭來，迎視上男人的眸子。
男人的瞳孔驟然一縮，凝著她那腥紅又泛著淚光的眸子，心刺刺地疼。
他也疼，他也悲，可他必須強裝著。
若是兩個人都崩潰之時，便是敵人的可趁之機。
樓蕭睜著一雙腥紅的眼眸瞪向無憂長老，忽然朝著無憂長老撲了過來。
「是你害死我兒子的，是你，我要掐死你！」她將無憂長老撲倒在地上，死死掐著無憂長老的脖子，狠狠地掐著。
「咳咳咳……」無憂長老根本始料未及樓蕭這般反應，連一點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被迫被樓蕭如此抓著脖子。
呼吸幾乎停滯了。
北冥擎夜皺眉，上前拉住了樓蕭的手臂。
「樓瀟瀟，你冷靜點！」他呵斥了一聲。
可惜的是，樓蕭就像是魔障了一般，根本不想去理會北冥擎夜的話語，手顫抖著抓著長老的脖子，哪怕把無憂長老的脖子給掐的通紅萬分，她都不肯放手。
北冥擎夜的眼神一凜，一指點了樓蕭的睡穴。
「我……」樓蕭正在氣憤悲傷之中，忽然睡意襲來，她雙眼一翻，握著無憂長老的脖子的手也瞬時一松，身子軟軟倒下。
幸好北冥擎夜扶住了她，將她抱起。
無憂長老滿臉通紅地仰躺在地面上，咳嗽地厲害。
剛剛那一會兒，他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樓蕭這發起瘋來簡直讓人覺得害怕，他這條老命都要搭上了去。
北冥擎夜將樓蕭抱起，看了一眼無憂長老，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樓蕭抱著放在了床榻上。
悲痛欲絕的並不只是樓蕭一人而已，只是每個人的悲傷反應不一樣。
他如今還能如此冷靜，也是因為他還有樓蕭。
於他而言，樓蕭是他整個世界。
兒子是他世界里的驚喜。
可惜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享受這般驚喜，便成了絕望。
聽見動靜的明影匆匆走入殿內，瞧見了無憂長老躺在地上滿臉的菜色，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何事，剛剛清晰地聽見了樓蕭歇斯底里地叫喊聲，讓人心驚。
他上前扶起了無憂長老，看了一眼走入內室的北冥擎夜，不敢說話。
「發生了何事？」他悄悄地問長老。
無憂長老被扶起，蒼白著老臉搖頭。
他現在沒有心思去回答明影的問題，他被嚇得不輕。
「明影。」屋內傳來了北冥擎夜的聲音。
雖然音色如往常一般漠然疏冷，可今日這聲音清晰地能夠聽見那殺伐決斷的語氣。
他們家主子，動了怒意，還有強烈的殺意！
「屬下在。」明影扶起了無憂長老，領命。
「捉拿無情長老，殺無赦。」男人沒有溫度的聲音從帳簾內傳來，「林如意與林家，滿門抄斬。」
明影心底狠狠一震。
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瞄了一眼小木床上沒有任何動靜的小傢伙，他的心底有了一股莫名驚恐的念頭。
這是……殿下死了？
「是！」明影抱拳領命離開。
無憂長老站在那兒有些糾結，也有些駭然。
即便內室與外室有厚重的紗簾隔開，可來自男人的強大戾氣能輕而易舉透過紗簾傳遞而出，讓人心生駭然。
無憂長老不敢多說一句，可又不知道自己是悄無聲息地離開，還是……留下安慰？
此時若是安慰這個男人等同於是找死吧？
「長老，您要不在外等候？」暗夜也走入殿內，看了一眼內殿的情況，朝著無憂長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和明影剛剛一直守候在門口，根本沒有預料到會這樣……
之前想著若是無憂長老出現后，說不定就有轉機。
可誰曾料想到，這轉機沒有等來，反而等來了……噩耗。
……
夜色濃濃，窗外卻突然降下了大雨。
豆大的雨點敲打在窗台上，噼啪作響。
冷意以極快地速度竄入屋內，冷得讓人心顫。
即便是窗戶緊閉著，這冷意依舊能夠從縫隙之中鑽出，一點點侵蝕人的肌膚。
樓蕭渾身一顫，緩緩睜開了眼睛，想坐起身來，可卻發現有人將她抱得很緊很緊，那力道大的她根本掙脫不開。
她緩緩轉過頭來看向身邊的男人，眸光微微閃了閃。
「醒來了？」感覺到她在動，北冥擎夜緩緩出聲。
低沉的聲音此刻卻格外嘶啞。
他伸出大手輕輕覆在了她的面頰上，男人的掌心微涼，可比起她臉上的涼意，他手心的這點涼意算不上什麼。
樓蕭的臉上有冰涼的淚水。
這些都是她睡著時流的，根本不受控制。
「我……我做了一個噩夢。」樓蕭坐起身來，伸手擦拭臉上冰涼的水。
這一定只是一個夢，一切都沒有變，她兒子還在小木床上活潑地動著。
對，只是一個夢！
北冥擎夜見她要起身，自然鬆開了她，與她一起坐起身。
「瀟瀟……」男人第一次有了猶豫的情緒。
是該迎合她說是，還是殘忍地告訴她這一切？
樓蕭猛地搖頭，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不要告訴我，別告訴我，我不想聽……」她的眼中已經積聚了水汽，只要一想到她就會崩潰。
她現在是最為脆弱時，只要一句言語，都可以將她擊得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