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抱恙之人初臨天光
“喂,你就要死了誒。”
“嗯,我知道”
遠處是一輪火紅的落日,男人隨意的坐在天台上,雙眼微閉。陽光和微風輕輕的拍打在他的身上,影子被肆意拉長。女人在他後麵漫不經心的說,他在前麵隨意的答。
“哦?這麽鎮定?不應該有點別的啥反應?”女人打趣道。
“我要有啥反應?悲傷失落?得了吧,我可沒那麽小家子氣。”男人擺擺手,全然不在乎的樣子。
女人啞然失笑,是啊,麵前這男人又有何害怕的呢?
男人年少父母離異,全由婆婆爺爺一手拉扯大,多少個黑夜,少年躲在被窩裏染濕枕頭。好不容易熬到高中,將要高考之際,爺爺卻在田間地頭中了暑,年邁的身體沒能抗住,終究離他而去。接到消息的一刻他當時就暈了過去,醒的時候,爺爺…已經下葬了…少年啊,終究沒能看到他最後一眼。
都說上帝關了一扇門,還是會給你留一扇窗,可上天啊,卻好像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二十出頭了,大學沒能念完,就進入社會打拚了。年少有夢嗬,他也曾年少輕狂過,可社會啊,總能把那些棱棱角角給磨平,磨圓。
是的,他創過業,東拚西湊的借了幾萬塊,壯誌滿懷的準備大幹一場,可沒過一個月,錢通通打了水漂。他不服啊,年輕人該有一腔傲骨怎能服輸?他又找銀行借了幾萬,他堅信自己不會重蹈覆轍,可是啊,黑夜未破曉,風雨又將至。
輸了,他徹底輸了。
後幾年,嘴上的笑容和朝氣沒了,剩下的,隻有一幅無神的麵容和整天念叨的錢錢錢。
女人似乎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回過神來,“那麽,你有什麽打算嗎?”女人幽幽的說了句:“人這一生啊,還是不能過得太失敗,總得做些有意義的事。”
男人無言,沉默良久,隻是那雙微閉的雙眼已經睜開了。
“倒不是說要得多有意義,至少…總得讓自己高興或者不後悔。”女人悠閑的踱著步。
“比如做些有愛心的事,又或者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願什麽的…什麽幫扶孤兒啊嚐試一些自己沒做的事…”
“總而言之,總得證明你來過這世間吧。”
“別讓自己後悔,畢竟,日子不多了。”
女人說的話沒有什麽邏輯,跟她人一樣,神經大條,想到什麽說什麽,以至於有時候說錯了話還蒙在鼓裏。說好聽點是單純,說難聽點是傻。
可就這麽一個人,男人卻十分羨慕。單純好啊,不用考慮那麽多,沒那麽多爾虞我詐,也沒那麽多人情世故;神經大條好啊,不用記住那麽多事,也不管是悲傷還是高興;傻傻的好啊,這樣別人就分不清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於此,男人嘴角似有微微波瀾。
“你又來了。”男人輕笑道:“我什麽狀況還不清楚嘛,瞎操心。”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我這一生啊…”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也該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了。”
男人翻下欄杆,雙腳穩穩的踏在地板上,看不出一絲病重的樣子。
他又像曾經那樣翻山越嶺,飛簷走壁。
陽光下,那個矯健的身影漸漸浮現。女人覺得那個曾經鬥誌昂揚的男孩又回來了,就像原來的翻牆逃課,男孩總能迅速的翻走。起跳、抓牆、翻身、跳下、落地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昏黃的路燈下,男人滑入黑暗,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男人昂起頭,直視那酒紅的太陽,眼中滿是鬥誌,陽光毫不吝嗇的灑滿全身,將他那自信的輪廓狠狠的勾勒出來。
“喂,女人,我要幹一件大事!”男人道。
女人一下子明白了:曾經的那個男孩回來了。
是的,他就要回來了。
男人迎著陽光大喊:“啊!——”
男人喊了好久,直嗓子開始幹癢,聲音變得顫抖才停了下來。樓下叫罵聲震耳欲聾,男人全然不顧,少年般的頑皮正在漸漸釋放。
女人好像也著了魔,居然也跑到男人身旁,跟著大喊起來。高樓上一男一女,聲音響徹雲霄!
彩雲追日,清風拂柳,整個世界頓時如此美好。
男女兩人不知受到各種力量的驅使,情不自禁的轉過頭,四目相對,恬靜且美好。
男人的臉上微微發熱,女人的臉也漸漸變紅。朦朧的…朦朧的…莫名的情愫正悄悄萌芽。
近一點…近一點…在近一點…距離慢慢縮小…臉蛋越發酡紅,眼神也一點點迷離…女人漸漸沉醉,猛的,男人撒腿就跑。
正當女人奇怪時,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嗬斥:“是哪個瘋子在樓上大吼大叫!還不趕緊下來!!”
遭了!
又幽幽傳來一聲:“我先跑了,幫我攔住他們!”
靠!老娘被坑了!
一縷縷碎金染黃了整片大地,空氣彌漫著芳草的清香,男人在前麵奮力的逃,女人在後麵緊緊的跟。
恬靜,美好。
(ps:解釋一下題目,我怕自己寫得不夠明白。抱恙指有病的,初臨,指剛剛遇見或者遇到,最後一個不用說了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