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傷感的夜晚
申一甲回到河濱小區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
他送宮樹仁去望月樓賓館接待客人,又把宮市長送回了家,在河濱小區門口下了車。在小區里拐了一個彎,就看到了姜玉慧家的窗口,他看了無數次的窗口竟然亮著。
申一甲很興奮,看來姜玉慧已經回來了,說不定正在家裡等著他呢。他一種疾走,開單元門,進電梯,下電梯,很快就來到了姜玉慧家的門前。
「咚咚咚……」申一甲迫不及待地敲門。
「誰啊。」裡面傳來姜玉慧的聲音。
「我,申一甲。」
門開了,姜玉慧的頭髮濕潤,笑吟吟地看著他:「饞嘴貓,我就知道你今天會過來。」
「呵呵……」申一甲乾笑兩聲,姜玉慧都猜到他心裡了。
「給市長當完秘書,回家接著給我當秘書唄。」姜玉慧愛憐地整了整申一甲的領帶,「小夥子,帥呆了。」
姜玉慧以前從來沒有誇獎過申一甲,這是第一次。
申一甲咧開了嘴,把姜玉慧攬在懷裡,一頓深吻。
姜玉慧嬌喘吁吁地掙開了他,「看把你急的,快去洗洗。」
申一甲直接去了水盆,洗了手和臉,接過姜玉慧遞來的毛巾,深情地看著她,心裡蕩漾的一種幸福感。
他一邊往屋裡走,一邊脫著西服:「小慧兒,我從來不穿西裝的,今天穿了整整一天,可把我板壞了。」
「傻子,那叫正裝。」姜玉慧接過他脫下來的西服,掛在衣架上,「西方正式場合都要穿的。」
申一甲來到沙發上,又脫掉了褲子,甩到一邊。
姜玉慧哼了一聲:「你倒不見外啊,進了屋就脫。」
「這不回家了嘛。」申一甲說,「我總不能穿著西服和你說話吧。」
姜玉慧又把西褲掛在衣架上,回到沙發前,坐到申一甲的腿上,目不轉睛地審視著他。申一甲被她看得有點發毛,擁了她一下,就把她放倒在沙發上。
姜玉慧又自己坐起來:「方艷又找你沒有?」
「方艷?沒有啊?」申一甲說,「那就找了我那一次,後來你不是說你來擺平嗎?」
「我估計她也沒那個膽子。」姜玉慧說,「太不像話了,敢搶我的菜。」
「什麼你的菜,我的菜的。」申一甲說,「原來我就是你的一盤菜啊。」
「是又怎麼樣,我要把你整個吃掉。」姜玉慧說,「連骨頭都不剩。」
「行行行,你饒了我吧。」申一甲說,「咱們說不定誰是誰的菜呢,不信試試?」
「流氓!」姜玉慧撇了撇嘴,「我偏不。」
申一甲與姜玉慧你來我往地打情罵俏,心裡卻覺得哪兒不勁兒。哪兒不對勁兒呢?他猛地想起,方艷這麼快就被姜玉慧擺平了,他覺得蹊蹺。
「要知道你能擺平方艷,我早就跟你說了。」申一甲這麼說,無非是想套套姜玉慧的話。
「不提她了,以後你們還要處的,她既然知道錯了,就放她一馬吧。」姜玉慧說,「她這麼狂,能看上個人兒,也算不容易。」
「不容易我就得付出啊?」申一甲說,「她不就是仗著她老舅是人大副主任嗎?跟你說實話,我算是看透了,說什麼也不能找一個有權勢的女朋友,太受氣了。」
姜玉慧忽然起身離開,從廚房裡拿回了兩個進口蘋果,在申一甲的旁邊削起皮來。申一甲忙從她的手裡拿過刀和蘋果,接著削了起來。
「申一甲,你說人大副主任算有權勢啊?」姜玉慧撇撇嘴,「那都屬於退二線了,還有什麼權勢啊,我看吶,還不如你這個市長秘書呢。」
「小慧挺會說話啊。」申一甲在姜玉慧的臉上啄了一下,繼續削蘋果皮。
「那你看我像有權勢的人嗎?」姜玉慧問。
「當然有權勢啦!」申一甲說,「別看你只是一個財政局的副科長,可比那些清水衙門強多了,給個副局長都不換啊!」
「你們怎麼都這麼說啊。」姜玉慧的臉色特別得意。
申一甲把削完皮的蘋果遞給姜玉慧,她接過蘋果,咬了一口。
申一甲放下了水果刀,起身去了廚房。他不想吃蘋果,而是想找點水喝。
姜玉慧跟了出來,把咬過的蘋果遞給他。申一甲也不客氣,張嘴就咬了一口,然後端起水杯,向她揚了揚。
「你是不是沒吃飯啊?」姜玉慧問。
真讓姜玉慧給猜著了,申一甲吃飯倒是吃飯了,只是沒有吃飽,望月樓賓館里的菜小碟子小碗的,同桌的又是司機,又是秘書的,他又得注意吃相,簡直太痛苦了,後來他索性不吃了。
他回來的時候倒沒覺得餓,到了姜玉慧的家,怎麼又渴又餓的。
「我就防著你這一手呢。」姜玉慧走向冰箱說,「今天基層請吃飯,菜剩了許多,平時扔了就扔了,我從來不往回拿,有的就讓主人打包了。今天我忽然想,你可能會吃呢,就挑了兩個菜帶回來了。」
姜玉慧從冰箱里拿出一個塑料袋,從裡面掏出幾個精緻的打包盒,放到桌子上。
「夠我們吃兩頓了。」姜玉慧說,「你不會嫌吧?」
「不會不會。」申一甲打開一盒,是一盒糖醋帶魚,又打開一盒,是幾乎整隻的鹽焗雞,再打開一盒,是滿盒的粵式水晶餃。
申一甲心裡犯起了嘀咕,這是剩菜嗎?如果這是剩菜的話,姜玉慧他們吃的是什麼山珍海味啊?
姜玉慧見申一甲站著發愣,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和,頭湊到他的耳邊。
「你不會是嫌這是剩菜吧?」姜玉慧說,「我可是為了你才帶回來的。」
「不是不是。」申一甲說,「挺好的,我是覺得意外,哪有這麼整裝的剩菜啊,好像剛端上桌的一樣。」
「拍馬屁拍習慣了是吧?回家還想接著拍。」姜玉慧在申一甲的屁股上拍了一把,為他取來筷子,還有一盒奶,在他的身邊坐下來。
申一甲夾起一個蒸餃,吃了起來。姜玉慧扭著臉愉悅地看著他,一付有享受的樣子。
申一甲心裡很安逸,這是在姜玉慧家第一次吃現成的飯菜,儘管這是她吃請打包帶回來的,但他仍然覺得很安逸。
不過他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不知道姜玉慧晚上到底吃了什麼。
「哪兒請你們啊?」申一甲問。
「區里唄。」姜玉慧說。
「區里用得著請你們吃飯嗎?」申一甲問,「都不是一個財政盤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姜玉慧不屑地說,「在藍河這一畝三分地,誰要是能離開我們財政局,那我算他牛掰。」
「那吃的什麼啊,這菜都剩了。」
「海參,鮑魚,熊掌,龍蝦……」姜玉慧如數家珍。
「哎,小慧兒,求你別說了,再說我就自卑了。」申一甲說,「比我們宮市長吃得好啊。」
「那當然了,一桌兩萬多,還不算茅台。」姜玉慧說,「他們吃完又去唱歌了,我怕你找我,就先回來了。」
申一甲真的產生了一種自卑感,在藍河這種三四線城市,吃一桌飯要兩萬多元,同樣都是機關幹部,吃飯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你們宮市長晚上吃的什麼啊?」姜玉慧問。
「那桌吃了一個豬頭。」申一甲說,「還有一些配菜。」
「豬頭?」姜玉慧撇了撇嘴,「招待客人還這麼土鱉,我們早就不吃那個了。」
「土鱉嗎?我倒覺得已經夠奢侈了。」申一甲說,其實根本沒嘗到豬頭的味道,他們秘書司機這桌上的是炒菜。
「怪不得有人這麼願意到縣裡區里去呢。」申一甲說,「原來奧妙在這裡。」
「不吃了,我吃飽了。」申一甲忽然覺得沒有胃口了。自己現在已經是市長秘書了,卻在這裡吃區里請客的剩菜,而且是賓主都不願意動筷了剩菜,他很不舒服,不是因為不好吃,而是覺得心裡堵得慌。
「一甲,你是不是覺得不可口?要不我給你叫點外賣?」姜玉慧溫柔地伏在他的肩上。
申一甲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太多了,姜玉慧今天對他出奇的好,雖然她端給他的是剩菜,但已經使她非常感動了,更不要說再給他要什麼外賣了。
申一甲自問,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情緒化,神經過敏了。
「明天早晨之前,必須把這些東西吃掉,扔掉太可惜了。」申一甲說著,蓋上餐盒,摞在一起,送回了冰箱。
姜玉慧一隻手扶在下巴上,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申一甲。
「一甲,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姜玉慧甩了一下長發,「我忽然發現你好像很容易傷感。」
「我不傷感,有你在,我有什麼好傷感的。」申一甲在水盆前漱著口。
「你這張嘴,真的很適合當秘書。」姜玉慧伸手指著他。
「我說的是真話。」申一甲說,「如果我不是市長秘書,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姜玉慧騰地站起來:「申一甲,你什麼意思,你不是市長秘書的時候,我們沒有在一起嗎?」
申一甲被姜玉慧問得啞口無言,自己不是市長秘書的時候,姜玉慧確實和他在一起了,但那時他們沒有上床。
「不理你了。」姜玉慧起身去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