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枕頭風
孫婧趕到美容院的時候,冬青也剛下車。原來她是在接到孫婧的電話以後,特意趕過來的。
「想來就隨時來,不用和我打電話。」冬青說。
「那不行,你得陪我。」孫婧說。
「我早就給美容師打過招呼了,孫大局長來了,我能做的,你都能做,我能用的,你都能用。」冬青說。
兩人上了二樓,來到冬青的辦公室。冬青拉孫婧坐下,兩個人親如姐妹,偎在一起。
「說吧,咱們是先吃飯,還是先做護理?」冬青問。
「吃飯沒興趣,護理沒心情。」孫婧說,「弄點水果來,我們說會兒話」。
「你不是來做護理啊,那怎麼不直接到我呢?」冬青問。
「到你家?不去,領導的家豈是隨便去的。」孫婧說。
「少來,你就這殺傷力,哪個領導去你家吧。」冬青說。
冬青從取來幾個蘋果和香蕉,放到茶几上的果盤裡,端到孫婧面前,然後向提出了一個問題:楊重最近不太理她。
「這個問題嘛,」孫婧說著,從果盤裡取過一個蘋果,放到嘴邊說,「簡單,等會我教你。」
孫婧咬了一口蘋果,不出聲。冬天看了孫婧半天,一直耐心地等她把整個蘋果吃完。
「你倒是說啊。」冬青終於急了。
「你沒看我占著嘴嗎?」孫婧道。
「這回好了,說吧。」冬青說。
「好吧,不過你可要有點悟性。」孫婧說著,又從果盤裡取過一個香蕉。
「你是不是當我這裡是水果店呢。」冬青說,「還沒完了」。
「你也真足夠笨的,虧你嫁了楊重,我要是男人,才不會要你呢。」孫婧說完,把香蕉放進嘴裡,拿出來,又放進去,反覆幾個來回,就是不下口。
「我明白了。」冬青說。
「你明白什麼了。」孫婧說。
冬青也拿過一個香蕉,放進嘴裡,拿出來,又放進去。
「算你有點悟性。」孫婧把香蕉咬下了一截,露出媚笑。
「求你別這樣嗲,我受不了了。」冬青也笑了起來,直笑得趴到孫婧的懷裡。
兩個人笑了一陣,孫婧收起笑臉,露出憂鬱的神態。冬青不知緣由,也跟著她嚴肅起來。
「我不能白幫你啊。我也有個事,你也得幫我一把。」孫婧說。
孫婧告訴冬青,母親馬上要過八十大壽了,她本來準備回家向母親祝壽,可是去不成了,要跟楊市長參加旅行行業協會年會。
「我到底該怎麼辦呢?」孫婧說,「你幫我想想辦法。」
冬青面露不屑:「哎呀呀,多大點事啊,不去就得了,我跟楊重說。」
「千萬不要跟她說啊。」孫婧說,「那還不如我自己去跟他說。」
「那你別對我說啊?既然對我說了,我能看著不管嗎?」冬青說。
「如果你有心,明天晚上給他吹吹枕邊風吧。」孫婧說。
第二天,孫婧早早地來到市政府等楊重,沒想到楊重比她來得更早,已經在辦公室里會客了。楊重對孫婧的到來並不意外,從櫃里取出一瓶果汁遞給她。
「我來是想向市長請個假。」孫婧說,「這次的年會,我恐怕要失禮了。」
「這話怎麼講啊。」楊重說。
「我這身體為不爭氣,一出門就水土不服,經常過敏。」孫婧說。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楊重說,「等這次開會回來,我給你半個月假期,好好養一養身體。」
楊重雖然說話時和言悅色,但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不給假。這也難怪,旅遊年會,主管旅遊業的副市長去,旅遊局長卻不去,實在說不過去。
「那就按領導的指示辦吧。」孫婧溫柔地說。
孫婧打算告辭,卻被楊重叫住,讓她坐在他的對面。孫婧也不含糊,侃侃而談地彙報起工作來。
楊重聽了一會兒,終於打斷了她。她立刻覺得自己有些畫蛇添足,這些工作,前幾天楊重去醫院看她的時候,她都向他彙報過了。
「既然和姚公子分開了,你對以後總得有點計劃吧?」楊重說。
「謝謝領導關心,我現在一個人挺好的。」孫婧說。
「別一天到晚總想著工作,有事沒事也要考慮一下自己的生活。」楊重說。
孫婧突然產生了一種想大哭一場的感覺,儘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以免讓楊重看出來。
「我們雖然是上下級,但私下裡應該是很好的朋友了。」楊重說,「你的個人生活,我還是很關心的。」
「聽了領導的話,覺得心裡很溫柔。」孫婧站起來,知道楊重留下她無非就是想安慰她幾句。
「你現在是局長的眼光也高了,我這個副市長可能入不了你的法眼了。」楊重也站起來。
「不要這麼說,冬青的耳朵會發燒的。」孫婧回敬了一句。
「呵呵……」楊重朗朗一笑。
孫婧忽然停下腳步,猛然想起了冬青昨天晚上對她說過的話。那本是些難以啟齒的事,對不對楊重說呢。看著楊重親切的表情,她立刻放下心來。沒有什麼不好說的,這也是關心領導家庭幸福嘛。
「領導不會最近又交餘糧了吧?」孫婧悄聲說。
楊重向門口瞅了一眼,抓住孫婧的胳膊往回拉,因為用力過猛,孫婧又沒有防備,直接把她拉到了懷裡。
孫婧怔了一下,嬌喘著:「不要這樣。」
「孫婧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懷疑我對冬青不忠?」楊重說。
「領導多想了,是這麼回事。」孫婧說,「我昨天和冬青見面了,她對你可是有不滿情緒。」
孫婧把冬青說楊重如何如何疲軟的事,原原本本地向楊重說了一遍,直說得楊重瞪起了眼睛,想怒又不能怒,想笑又不能笑。
「我懷疑你們是不是女同啊,怎麼什麼都說。」楊重佯怒道。
「昨天,我教了冬青一招,不知道晚上用沒用上。」孫婧壯著膽說。
楊重被孫婧噎得直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伸出手來,在孫婧的屁股上拍了一把,見孫婧愣住沒動,還要去拍第二下。
這一次,孫婧麻利地躲開了,緊走幾步衝到門口,回身做了個鬼臉,大大方方地說了聲:「再見領導。」
離開楊重的辦公室,孫婧心情開始多雲轉晴,甘代遠拒見給她帶來的沮喪,好像被風吹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邊開車邊想一個問題:對甘代遠的不滿是不是有點無厘頭,甚至有點過份。那種事情至少應該發生在楊重身上,她才有資格憤怒和不滿,甘代遠算什麼呢?她又算什麼?人家高高在上,當然是想見誰見誰,不想見誰就不見,根本用不著顧及她這個小女子的感覺。
人家可是副省級幹部,自己不過是個小小七品芝麻官,她與他一非親,二非故,三無恩,四無怨,兩個人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她憑什麼說見他就一定要見到他,說見他他就一定會見她?
想到這裡,孫婧的臉有些發燙。
這回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以後再也不見甘代遠了,平平靜靜地過自己的生活。
晚上,孫婧早早地回到家裡。她進到門裡,自己也沒想明白,為什麼會下了班就往家裡跑,完全是潛意識在作怪。
她站在客廳中央愣了一會兒,一拍大腿,哎呀,自己這麼早回來,不就是為了等冬青的電話嘛。
她敢肯定,只要冬青把她要給母親過生日的事情告訴楊重,楊重立馬就會給她放假,旅遊年會就不用去了,甘代遠也不用見了。
孫婧吃了一個大黃柿子,喝了一杯牛奶,隨後打開了音響,取出了紙墨紙硯,做起畫來。
一直到晚上十點鐘,冬青也沒有打來電話,孫婧的心裡開始產生一種不安,看來,即使有給母親祝壽這樣堂而皇之的借口,楊重還是不想給她放假。
這個晚上她始終心神不定,畫了一幅寫意、一幅工筆,她都覺得不太滿意。她懊喪地把兩幅畫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筒。
她洗漱完畢,拿出前幾天畫那幾幅仕女畫,攤在案前,仔細地端詳起來。看著這幾幅畫,孫婧意猶未盡,如果這時候冬青能打進電話來多好,她就可以向她炫耀一番了。看著畫面上方的留白,孫婧不知從哪裡來的靈感,這幾幅畫的題款不如就叫《美容經》。
孫婧為自己的收穫驚喜不已,就這麼定了,美容經。
她一邊興奮地想著,一邊穿著衣服,身上很快就剩下的胸罩和精美的內褲。她站在鏡前,憐愛地欣賞著鏡中的自己,從精緻的小瓶中倒出乳白色的液體,用手輕輕撫摸著的酮體。
孫婧把目光轉移到自己的臉上,這是一張充滿丰韻的面孔,因為發育的成熟、保養的細心而具有十足的彈性和亮澤,飽滿的唇濕潤晶瑩,顯得更加性感。她告誡自己,不要想什麼冬青了,馬上睡覺,進入夢鄉,讓自己的肌膚得到最好的休息。
早晨,孫婧是在一陣不間斷的手機鈴聲吵醒的,她本以為是鬧鐘,睜開眼睛才發現,還沒有到起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