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誰是你妹?
「那你快去給你老婆過生日吧,代我向她問好,祝她生日快樂。」申一甲看著瓶里的酒犯了愁,早知道王海會半道走人,不要這麼多酒啊。他和方艷一個女子,總不能喝這麼多酒啊。
「我怎麼覺得王海一走,申主任有點六魂無主了。」方艷說著,舉起了酒杯,「要不要再找一個男士既,陪你一起喝啊。」
「沒有那個必要吧?」申一甲似有所悟,王海既然走了,單間里只剩下他和方艷了,這大概就是天意吧,方艷本來就要單獨約他出去坐一坐,她今天幫了他一個大忙,他可不想慢怠了她。
王海走了,方艷忽然變得矜持起來,身子往外挪一挪,坐到了他的斜對面。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申一甲與方艷獨對的時候,他都會想起她的老舅姜振東,想起那個神秘失蹤又秘密出現的女朋友於純虹。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迴避與方艷單獨在一起。
這一次是他與方艷第一次在辦公室之外的場所單獨面對。
「怎麼王海一走,你就不說話了?」方艷低下了頭。
「我在想,今天應該怎麼感謝你。」申一甲說。
「呵,你還記得我的話呢?」方艷說,「一個玩笑而已。」
「現在是業餘時間,我們不談熱電公司了好不好,太乏味了。」方艷說。
申一甲也是這麼想的,如果在方艷面前,像魔症一樣,反反覆復地念叨那點事,是不是有點娘們了。
「好好,今天晚上我妹說了算。」申一甲說。
「誰是你妹?」方艷對這個稱呼並不領情。
「你不是我妹,你是督查室方大科長。」申一甲趕緊把話收回來。
「不高興了。」方艷把筷子往桌子一放。
申一甲有點暈,這是哪句話,又惹這姑奶奶不高興了。不行,不能陷在這裡,得馬上換個話題。
「今天吧,本來應該我單獨請你,但王海既然也在,你們又在一個辦公室,我就把他也叫上了,你不會不高興吧?」申一甲在小心翼翼地尋找方艷不高興的原因。
「那是你的權力啊,反正是你請客,你願意找誰就找誰啊。」方艷說。
「不過我今天真得好好感謝你。」申一甲說,「剛才王海在,我不好把話說得那麼明白。」
方艷的臉色和潤多了,順手拿起杯子:「來吧。王海已經走了,你要有什麼話,現在說也不晚啊。」
「我當然要說了,我十二分地感謝你,今天幫了哥們一個大忙。」申一甲說。
「哎呀,又來了。」方艷說,「大哥,我發現你今天有點娘啊。」
方艷嗔怪的表情把申一甲逗樂了,他拿起杯子跟方艷碰了一下,一口喝下去半杯。方艷一點不含糊,也照著申一甲的樣子,喝下去半杯。
「小菜一碟,不值一提,你再提,我可真跟你急了。」方艷說,「你說就芝麻粒大的事,你一口一個感謝的,有點小題大做了。你說我老舅就在市人大,我辦這點事還算事兒嗎?不是跟你吹,我要是親自到熱電公司找田長發,他要不請我吃飯才怪呢,今天是我給他們省了。」
申一甲頻頻點頭,方艷的話雖然有些炫的成分,但基本上是實話。就憑她是姜震東外甥女這個身份,田長發怎麼也會給她一個面子。
申一甲對姜震東這個人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感覺。在沒有弄清他與自己的前女友於純虹的關係之前,他不想對這個人妄加推測和評論。
想到這裡,申一甲的心在隱隱作痛。
姜震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的外甥女方艷就坐在自己的面前,何不套一套她的話呢。
不行,還得讓方艷再多喝一點,酒後吐真言嘛。申一甲自信,只要方艷把杯里的酒全部喝掉,再有什麼話就都好說了。
「艷子,你少喝點,喝多了我可負不起那個責任。」申一甲準備激方艷一下。
「哼,想請人家喝酒吧,還勸人家少喝點。」方艷拿起杯子,「當」地與申一甲桌上的杯子撞了一下,「大哥就那麼心疼自己的酒啊,你等著,我明天去我舅那兒拿兩瓶茅台給你。」
不等申一甲應聲,方艷挺起胸來,神泰自若地把杯里的酒全喝了下去。
申一甲並不想攔她,一杯酒對她來說,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以往出門督查,這也是她最多的酒量了,沒見她有任何失態失言。
「慢點喝,慢點喝,一定慢點喝。」申一甲幹掉自己的杯子,把那瓶藍河大麴抓在手裡,給自己斟了半杯,然後想把瓶子放到離方艷最遠的地方。
他的心裡有些不安,萬一方艷順勢而下,說什麼也不喝了,那他的小算計就落空了。
方艷撇著嘴,目不轉睛發看著申一甲,看得他直發毛。
方艷的目光落到那個瓶子上:「大哥,你是不是怕我喝多了,賴上你啊。」
方艷的話太狠了,讓申一甲的臉有些掛不住了。他一手拿過瓶子,一手取過方艷杯子,往杯子里倒了半杯酒:「我想給你換點啤酒呢,真怕你喝多了。」
「我是有點多了,不喝了。」方艷接過杯子,放到面前的案上,順勢往裡推了推,「我們說會兒話吧。」
「好啊。」申一甲說覺得機會來了,「今天你去市人大,你舅不知道吧?」
「他知道不知道能怎麼的。」方艷說,「再說了,我又不是他的部下,我犯得著每次去都見他嗎?」
「那是那是。」申一甲說點頭,「你舅吧,我基本沒怎麼見過他,我調到政府辦的時候,他正在省里學習,他回來以後,就直接調到人大去了。雖然他也是我的老領導,但我和他真的不認識,對他也不了解。」
「沒什麼可了解的,反正他現在也算去二線了。」方艷說,「人走茶涼了。」
「我聽說你舅很敬業,很少照顧家裡,你舅媽就沒意見啊?」申一甲這麼說,主要是想套一套,姜震東是不是獨身,有沒有老婆。
「有意見又能怎麼樣?」方艷說,「官身不自主,一個領導幹部家屬要是沒有這點覺悟,那還怎麼過啊。」
接方艷的說法,姜震東是有老婆了,而且還有一起生活。如果他離婚了,與一個年輕女子保持某種關係,頂多算老牛吃嫩草。但姜震東要是夫妻關係很正常的情況下,仍然與於純虹有關係,那這種關係就很不正常了。
「你舅媽也是領導幹部吧?」申一甲問。
「我舅媽啊?」方艷撇了撇嘴,「在基層當紀檢書記。」
申一甲不好再追問下去了,方艷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再問下去,方艷就會懷疑他是不是在查戶口。
「唉。」申一甲故作痛苦狀,「我怎麼沒有一個當領導的老舅呢。」
方艷咯咯笑了:「你想有也不難啊,跟著我叫老舅就好啊。」
「逗你哥玩呢?」申一甲立刻回了方艷一句,「我管他叫老舅,他也得屌我不是,他要是不屌我,別說叫老舅,叫老爺也白扯啊。」
「父母都這麼忙,子女可跟著受罪了。」申一甲仍然有些不甘心,他從方艷這兒得到了姜震東的信息太少了。
「我老舅還有個閨女,我倆同歲,但我得叫她妹。」方艷說。
「還有一個千金呢,你們姐妹可是有福之人啊。」申一甲說。
「我們是一塊長大的,但現在都各忙各的,很少來往了。」方艷說。
「誰是你妹?」申一甲的好奇心又被方艷勾了起來。
「告訴你你也不認識。」方艷直接封門。
「你老舅就一個閨女?」申一甲想,以姜震東的本事,再生個兒子應該也不算問題。
「老舅點老背了,孩子懷孕時正好趕上計劃生育政策。」方艷說,「他倒想要一個兒子,但他沒那個命啊。他又想走仕途,多要孩子會影響發展的。」
「你也是獨生女嗎?」申一甲問方艷。
「難道你不是嗎?」方艷反問道。
「我不是,我還有一個姐。」申一甲說,「我有個弟弟正好趕上計劃生育,當年村裡就拉著車去醫院給做掉了。」
申一甲基本上知道了,姜震東的家庭關係很正常,有妻子有女兒,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這樣,他如果真與於純虹有關係,那也只能是暗中來往的地下關係。
兩個人杯中新倒的酒還沒有動,申一甲不想再勸方艷喝酒了,因為他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村裡?你家是農村的?」方艷問。
「不幸被你言中。」申一甲無奈地搖頭。
「那有什麼啊。」方艷說,「往上推三代,有幾個人不是在農村出生的。」
申一甲豎起了大拇指,為方艷的話而感動。說來奇怪,以方艷的出身,她應該很在意一個人的出身,可是她的腦子裡好像根本就沒有這根弦。
「申主任,我來督查室這麼長時間了,怎麼沒聽你提到女朋友啊?」方艷的聲音很平靜。
「女朋友?」申一甲的聲音也很平靜,「我現在還不知道老丈母娘是誰呢。」
方艷的眼睛放光,端起杯子:「你不想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