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慶功宴會
高縣令仔細思索了一番,煩躁的將茶杯丟上桌,“五殿下是天潢貴胄,豈能看得上寶月,不過是天方夜譚!”
“殿下興許是看不上小姐的身份,可若是在意亂情迷之時,哪能分得清誰是誰呢?”師爺嘴角帶笑,慢悠悠的獻計,“現如今瘟疫一事已有十分顯著的成效,如此大喜之事,大人何不為神醫舉辦慶功宴?”
“好!”高縣令拍案起身,笑著拍拍師爺的肩頭,“果然是好辦法,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你去辦了,待寶月休息一日,明晚就為神醫舉辦慶功喜宴!”
師爺領了高縣令的賞賜,喜洋洋的來到醫樓,彼時段如瑕和晴空二人安置好難民,正坐在院子裏喝水休息,師爺匆匆邁進院子,開口道喜,歎道:“神醫不愧是神醫,太醫們花費一月有餘的時間都製不出的解藥,神醫與二位高徒僅僅五日便有了成效,小人在此恭賀神醫!”
段如瑕站起身,“師爺這話說的尚早,熬出的解藥效果還並不能盡數驅除疫病,此事還未有定數,當不得師爺這一句賀喜。”段如瑕權當不知道師爺討好的意思,也不搭他的話茬。
氣氛微微有些尷尬,師爺心中暗罵段如瑕不識好歹,可為了高縣令的大計和自己未來的榮華富貴,師爺吞下這口氣,諂媚的咧嘴一笑,“神醫實在是太過自謙了,若是這疫病神醫救不得,恐怕就沒人救得了,縣令得知此事可是十分高興,說是明晚邀請神醫蒞臨縣令府,大人要為神醫辦一場慶功宴!”
“雖然疫病有了起色,可西江城的難民依舊是食不果腹,如此關頭,豈能再如此鋪張浪費。”段如瑕漫不經心的說道,師爺笑答:“此事神醫不必憂心,小人馬上就會向西江的百姓提起此事,追尋諸位的意見,大人清正廉潔,定不會挪用給百姓的救濟糧,用的全是縣令府上的存糧,神醫救了整個西江城,大人願為神醫獻出一份感謝。”
段如瑕三人如今在百姓眼中儼然成了活菩薩,師爺又舌燦蓮花,若他在百姓之中遊說,百姓必定不會對縣令等人心生不滿之意,更何況用的也不是百姓的救濟糧,如此一來縣令的名聲便更無法指摘。
段如瑕故作為難的應下此事,師爺喜不自勝的離去,清簾站在段如瑕身側,皺著眉悄聲道:“小姐何不快些戳穿了那高大貴,如此無恥的貪官,將所有西江百姓都蒙在鼓裏,還贏了個好名聲,讓所有百姓都對他感恩戴德……”
清簾止語,氣不打一處來。
自從查了水寧致的事,便將高大貴身上那層偽善的人皮狠狠的撕了下來。水寧致強搶民女一事之所以被隱瞞的密不透風,此中便是高大貴在替他掩蓋。
那一日婦人所言卻有誇大之處,水寧致當街帶走良家女子唯有小文的姐姐,那也是尋了個正當的借口。
想來也是,若是水寧致真的正大光明的強搶民女數次,事情必定兜不住,實則是那婦人擔憂段如瑕以為事情不重,便故意誇大了水寧致的事,隻是她不知,自己所說的並非謊言,私底下水寧致,確實禍害了西江城不少的女子。
此間全由縣令搭橋,說是有大戶人家尋婢女,找了不少十五六的少女離開西江,百姓們信任縣令,自然將女兒送了出去,每日也能收到寄來的零零散散的銀子,隻是見不著人,縣令便胡言是人家不放人。
事情大多持續了兩個月,等來了疫病爆發,此事便鮮少有人過問了,清簾打聽了許久,才把事情拚湊出來,那些所謂離家的女子盡數死在了水府之中,屍體長埋地底。
如此泯滅人性,便是將水寧致和高大貴千刀萬剮都難解心頭恨意。
段如瑕聽聞此事也十分唏噓,她深知水寧致和高大貴不是什麽好人,可也不知前世竟有如此多的人命白白葬送。
段如瑕垂著眸,撫摸著冰涼的石桌,淡淡啟唇,“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他會有報應的,不必捉急。”
……
果然不出段如瑕所料,師爺順利說服了西江百姓,為此縣令府開倉放糧,為的便是造大聲勢,肖鈺擎得知此事時,正是師爺在百姓中遊說之時。
為了避免沾染疫病,肖鈺擎做足了準備,這五日間在難民中時不時出現的五皇子,均是他帶來的替身暗衛,雖然段如瑕開出的湯藥扼製了一部分瘟疫的蔓延,可也不是完全無人感染,出去的五個暗衛中已經病了三個,肖鈺擎更是不敢走出這水府。
雖然足不出戶,可關於外頭的情況,每日都有人上稟,正午時分,出去打聽的探子回來,便帶來了縣令辦宴的消息。
“這個關頭就辦慶功宴。”肖鈺擎挑了挑眉,“看來這高大貴,是迫不及待要有所行動了……”
秘密跟來的幕僚思索了一番,說道:“殿下,雖然這高大貴隻是個小官,可此次西江一事,他辦的還算不錯,百姓對他也讚不絕口,皇上若是得知此事,定會加以獎賞,以臣這些天的調查,發覺丞相對這小官也多有庇護,恐怕是、二人達成了一致,有丞相在背後撐腰,殿下完全可以放心接受高大貴的拉攏。”
“聽聞,高縣令的女兒高寶月,正午時分剛剛進入西江城,從外遊玩歸來。”來報的探子跪在下頭說道。
幕僚笑著點點頭,“看來高大貴拉攏殿下的方式已經十分明顯了。”
肖鈺擎放下酒杯,眯了眯眸,“此行是為了賑災,若是領了個女人回去,免不了要被太子的人參一本。”
“殿下大可不必著急將人帶回去。”幕僚說道,“殿下隻需對高寶月表現出求娶之意,給些甜頭,等殿下歸京,皇上賞賜下達,再將人接去京城,假做日久生情之相,一切即能水到渠成。”
肖鈺擎揚聲大笑,執起酒杯高舉,“不愧是先生。”
入夜
縣令府
西江城死氣沉沉將近兩個月,終於有一日夜燈火通明,縣令府上的歌女坐在院中撫琴吟唱,舞女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跳著舞,氣氛根本比不上京城的宴會,在場的人大多興致缺缺。
肖鈺擎坐在上首,丞相在他右側,樓豫坐在左側,水雲清坐在丞相身邊,高縣令則坐在了樓豫下首。
段如瑕摘去了麵紗,換了一身喜慶些的桔色衣裳,坐在靠近舞女跳舞的地方。
宴席剛剛開始,肖鈺擎便率先起身,倒了杯酒敬段如瑕,朗聲道:“多虧神醫妙手回春,才能解決我西涼開國至今如此嚴重的一次疫病災禍,本殿在此,替我西江城數百名百姓,感謝神醫救命之恩!”
語罷,肖鈺擎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樓豫等人也紛紛飲下杯中酒水,接二連三的讚歎。
段如瑕和晴空二人均是女子,加之還有要事纏身,杯中裝的都是茶水,段如瑕摩挲著杯壁,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誇讚,心中說不出的釋然。
前世她為了肖鈺擎奪取了尋歡的功勞,現如今盡數歸還於她,也是了了一份因果。
“本殿觀尋歡神醫這兩位高徒甚是眼熟,恐怕不是尋常女子,本殿似乎在京城敦和郡主身邊見過這二人。”肖鈺擎端著酒杯,雙眸在晴空和段如瑕之間遊晃。
晴空不慌不忙的起身行禮,道:“回殿下,蓋因小姐與尋歡神醫相識,奴婢又自小對醫術有所研究,師父才將奴婢收為徒弟,清簾亦是如此,此行小姐囑咐奴婢二人跟著師父,也是為了幫助師父打打下手,亦是給奴婢的恩賜。”
“哦,怪不得,本殿早就想到,淑妃娘娘久居深宮,怎能推舉如此一位神醫給父皇,原來是敦和郡主舉薦的,神醫救治疫病有功,待回了京城,父皇定當重重有賞,神醫可要多謝敦和郡主啊。”肖鈺擎緊盯著段如瑕,似有打量琢磨之色。
段如瑕笑著道了一句是,大大方方的對上肖鈺擎的眸,旋即又垂下,抿著唇似是羞赧。
肖鈺擎看了許久,眼見看不出違和之處,才將心中的懷疑壓下,頷首自嘲的哂笑。
自從對她上了心,真真是看誰都想得到她。
察覺到肖鈺擎不再用懷疑的眼神看她,段如瑕臉上的笑才淡了下去,眸間一抹輕屑一閃而去。
高縣令骨碌著眼珠,看大家恭賀的都差不多,才甩了甩袖子,起身說道
“今日是給神醫的慶功宴,這琴彈得死氣沉沉,半點沒有氣氛。”
彈琴吟唱的歌女惶恐的停止了動作,一時間靜了下來,跪地緘默
高縣令拱手對上道:“殿下,相爺,樓大人,下官的女兒遊曆歸來,在琴技方麵頗有造詣,下官自請讓小女彈奏一曲,為神醫慶功。”
“好,那就請吧——”
歌女和舞女紛紛推至一旁,少許,一道倩影款款出現在門口,亦步亦趨的抱琴走來。
女子身著一襲藍色錦裙,遮著麵紗,猶抱琵琶半遮麵似的,惹人心癢。
隻是院內之人皆是心思各異,無人對她這副模樣生出半分驚豔或旖旎的心思。
高寶月對自己高調的出現頗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