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多事之秋
方才一路想著，眨眼便道肖鈺擎所說的酒樓包間落座，段如瑕執著手裏的茶杯小酌，顯得十分安靜，反倒是齊妙，自段如瑕不再和肖鈺擎搭話後，便抓準了時機，一個勁兒的向肖鈺擎獻媚。
齊妙從小庶女出身，以往在江南齊家的時候，人人都隻看到齊家的大小姐和小小姐，讚歎她二人身姿綽約美麗動人，她在齊府之中恍若一個影子，再加之姨娘和哥哥的不作為，齊妙很懂得保護自己。
起初她並無什麽大富大貴的心思，隻想著能在齊家主母和小姐的欺壓之下安安分分度過一生，嫁個有點資本的男子就好，可誰知道齊家家道中落，齊老夫人來到京城找昔日的姐妹庇佑，讓她發覺到了希望。
段如瑕對齊家人有厭嫌之心，故而她從不刻意討好她，也不再顧忌齊雨的放肆，果然如她所料，齊雨招惹了不該招惹之人，身陷死牢不可自拔，而哥哥也終於被刺激出了反擊之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齊妙既害怕自己的小聰明會被段如瑕發覺，可她無法壓製內心的躁動，齊家姐妹的落魄，齊睿的悲慘下場，現在齊家隻有她和哥哥能給家族爭來榮耀，和那些虛榮比起來，段如瑕似乎也並沒有那麽可怕。
自從齊靜兒嫁給太子以後，齊妙也曾在暗地裏查過皇上的幾位皇子，也知曉皇上的幾位皇子年紀尚幼，唯有五皇子和太子年紀相差不多，皇後和德妃的實力也各有千秋。
齊靜兒嫁給了太子，她若是耍了手段，就算嫁過去也找不到出頭之路，既然如此，倒還不如賭一把。
齊妙早有接近五皇子的心思，今天山來就她，實在是意外之喜，齊妙盡量表現的落落大方，希望能在肖鈺擎的眼裏留下個好印象，段如瑕坐在一旁，看著她如開屏孔雀般展示自己，覺得好笑的掩住紅唇。
肖鈺擎麵上一副認真聽的模樣，心中卻煩躁到了極點，若不是為了招攬對他有用的齊謙，他怎會自降身份去救這麽一個蠢笨的女人，一派諂媚的模樣都擺到麵上來了，簡直粗鄙萬分。
肖鈺擎好脾氣的等她說完了現在這一句話，便匆匆打斷了她，“齊姑娘說這麽些話口渴了吧，不如先喝點水，本王出去看看飯菜可準備好了。”
“怎能讓王爺出去看呢。”齊妙急忙起身攔住欲要出門的肖鈺擎，理所當然的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段如瑕，“表姐，不如表姐去看看吧，我方才受了驚，這腿肚子還是軟的呢。”
跟在段如瑕身後的清荷和晴空紛紛皺著眉，不善的瞥了一眼齊妙，恐怕這在做三人唯有她的身份是最低的，有什麽資格指使段如瑕做事，況且方才她走了那麽遠來到酒樓都沒腿軟，怎麽到現在腿到軟了。
齊妙對晴空和清荷的目光視若不見，現在五皇子在這，她根本不怕清荷晴空對她不利，她也認為段如瑕不會在五皇子麵前給她下降頭，可段如瑕聞言，擱下手中的茶杯，眉眼眺望著窗外景色，聲音冷淡道
“何時你區區一個民女，也能來命令我了？”段如瑕輕哼一聲，望過來的眸間帶著冷意：“莫以為你叫我一聲表姐便真的能與我攀上親戚，今日你能來命令我，可是明日你也敢命令皇子公主了？”
齊妙臉上血色盡退，肖鈺擎雖覺得段如瑕做的沒什麽錯，可明麵上他還是要照顧著齊妙，便溫和道：“郡主此話可是有些太過嚴厲了，齊姑娘年紀尚小。”
段如瑕起身理了理長袖，“王爺，她敢叫我一聲表姐，那我也能當她是自家人。已經是及笄的人了，還不懂這京城之內的規矩，若是衝撞了貴人，再教訓那就來不及了。”
段如瑕這分明是在告訴肖鈺擎，她管的是自家事，讓他別多管閑事，齊妙讀出她的意思，眼底全是錯愕，段如瑕她怎麽敢這麽和皇子說話，她難道一點兒也不擔心肖鈺擎降罪她嗎！
齊妙心中甚至止不住的希望肖鈺擎降罪段如瑕，可事實證明，權勢和能力實在是個好東西。肖鈺擎自然是不悅段如瑕這番話，可他也知道，他不能就憑借這麽捕風捉影的一句話降罪於她。
肖鈺擎挑了挑眉，笑著往邊上邁了一步，“郡主隨意。”
齊妙恨得牙根都癢癢，昔日在段府，她從未覺得段如瑕能能耐到這般地步，可她現在才發覺，在她眼裏齊家和她什麽都不是，她隨意在皇上麵前給齊家人安個罪名，都能叫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連皇子都要給她麵子，何時她也能站到這種高度，跟她平視，乃至要俯視著她！
肖鈺擎的反應正在段如瑕的意料之內，就憑他苦心經營的形象的份兒上，他也不會做出對她不利之事，段如瑕本也就是想搓搓他的銳氣，還沒那閑工夫教導齊家人，揮揮袖道：“既然王爺在場，我也不多罰你，便抄五遍《女則》《女戒》遞到段府罷。”
“民女明白了。”齊妙咬著下唇答應了下來，心裏還在紮段如瑕的小人，手臂卻被一隻手鉗住，將她拉了起來，齊妙臉上通紅，恨段如瑕都顧不上，羞澀的道了句：“多謝王爺。”
肖鈺擎語重心長的回她：“齊姑娘莫要怨恨郡主，郡主本意，也是為了齊姑娘好。”
齊妙聽他給段如瑕說話，心裏更加不樂意，幹巴巴的應了聲。
酒樓的人已經將飯菜都端上了桌，這食不言寢不語，方才才被段如瑕教訓了一番，齊妙見肖鈺擎也沒說話，便悶聲的埋頭吃，迫切的希望這頓午膳趕緊結束，讓段如瑕趕緊滾蛋，她再找時機單獨和五王爺會見。
段如瑕算好了時間，等過了午時，飯菜也都撤去，段如瑕先行起身，“王爺，既然已經到了時辰，避免錯過太子妃，臣女就先行一步。”
肖鈺擎點了點頭，“好，郡主且去吧，齊姑娘本王會讓人送她回去。”
段如瑕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齊妙，說道：“那就多謝王爺了。”
說罷，段如瑕轉身離開了酒樓。
登上停在酒樓外的馬車，車夫欲要繼續往太子府的方向行去，段如瑕卻製止了他，“不必去太子府了，回府吧。”
車夫不明所以，道了句是後小心翼翼的調轉車頭往段府行去。
“小姐怎麽又不去了？”晴空詢問道。
段如瑕輕歎口氣，“本就是不該去的，之前是我怒氣上頭太過魯莽。我手裏尚無段如華對清玄動手腳的證據，若是這時去找太子妃定會引起段如華的警覺，沒有一個局是完美的，總會有所疏漏，斷不能讓她先我一步察覺到。”
“屬下會竭盡全力查清此事，絕不叫六少爺白白受苦。”清荷和晴空神色堅定的寬慰著段如瑕。
段如瑕垂眸，深吸了幾口氣，此次是因為清荷正巧撞上了段清玄中藥，才即使將解藥奉上，解決了這次的事，可秋闈結束了後麵還有春闈，還有殿試，段如華一計不成必定要繼續追擊。
可壞就壞在，段如華已經嫁去太子府，若她還在段府，自己還好動手，可她已經嫁了出去，就隻能借著慕容嫣的手斷她的路，她還並不是很相信慕容嫣的能力，此事還是有些難處。
段如瑕闔眸放鬆心情，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
……
段如瑕的馬車行回段府，段清玄早幾個時辰前便到了，左等右等等不到她，正擔心著，總算見她從樓蘭閣外走了進來。
“姐姐去哪了？”段清玄急匆匆問道，“姐姐的身子不能受奔波，昨日本就因為我勞累了，斷不能再出去亂走。”
正好秋闈結束，一直到入冬放榜之前，他都可留在段府照顧姐姐，隻要用藥得當，段如瑕的身子等到那時便會好的差不多了，段清玄心中暗想，定要盯好了段如瑕每日飲下那藥膳，不可間斷。
段如瑕對他一臉的嚴肅惹得笑出聲來，安撫的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不必如此緊張，這些日子藥膳喝的即時，已經不那麽難受了，看，連手爐都不必備了。我隻是出去走走，你呀，草木皆兵。”
“姐姐從不好好照顧著身子。”段清玄長歎了一口氣，從他犯錯之後，便一直留在書院，從未照顧過段如瑕，段清玄不說，可心中對段如瑕是十分愧疚的，段如瑕能察覺的出來，心中歎息，就由他去了。
秋闈結束，段清玄也不必再去書院，便在府上住下，他曾和段如瑕提及老夫人的事，被段如瑕敷衍過去以後，也多少能猜得出老夫人的現狀，冷了冷神色，也不多管。
段如瑕之前閑了一陣子，這段時間為了抓住段如華耍手段的把柄，費盡心神，清荷奉了段如瑕的命令出去查探，晴空憂心著段如瑕的身子，遲遲不肯回去宋姨娘那裏。
段如瑕怎能依她。
現在因為段清玄的事情她已經焦頭爛額，顧不得宋姨娘的安慰，要是水氏鑽了這麽個空子，多少要讓她拿到些好處。
這一日晚上，晴空端來藥膳給段如瑕服用，被她訓了一頓後，才乖乖的回宋姨娘那裏去。
宋姨娘不肯搬離以前的院子，那院子在段府後頭，晴空提著燈來到宋姨娘院門前，驀地聽聞裏頭傳來悶響和雜音，一個男子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
“臭婊子！裝什麽冰清玉潔！竟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