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淑妃抿了抿唇,麵上的羞赧也斂了去,半晌後,她才輕聲開口:“我是怕他後悔。”


  段如瑕看向她,示意她繼續說,段如碧長歎了一口氣,“三姐說的沒錯,我也的確對肖衍有些好感,隻是,肖衍意在大統,且不說我幫不了他什麽,就算他真的成功了,到時我們也遲早要因為身份的緣故分道揚鑣,與其到了那個時候,倒不如在現在就不開始。”


  段如碧無奈的笑了笑,“三姐不必替我操心了,三姐幫我的,已經夠多了。”段如碧心中確實是感激段如瑕的,當初寧氏身亡她在段家無依無靠,是段如瑕把她母親死亡的真相告訴了她,就算段如瑕安排她進宮是存在私心的,可她也的確是幫了自己。


  段如瑕倒不是真的想插手段如碧和肖衍的事情,畢竟他們二人的感情旁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況且段如碧的擔憂也是有道理的,容七無意帝位,可肖衍心存大誌,就算他現在真的喜歡段如碧,也不知等坐到了那個位置上,他是否也能禁得住各方誘惑。


  段如瑕不再提及此事,二人回了鍾粹宮沒多久,皇後宮中的丫鬟便來通傳,說皇後找淑妃有要事相商。


  淑妃看了看坐在一邊的段如瑕,有些糾結,經蘅帝那麽一說,段如瑕是要在這宮內留宿一晚的,本來淑妃是想陪著她,以免怠慢,可現在皇後突然通傳,又沒提及段如瑕,實在不便將她帶過去。


  段如瑕知道段如碧的擔憂,朝她安撫的笑了笑,“娘娘不必擔憂臣女,既然是皇後娘娘通傳,娘娘還是盡快去坤寧宮吧,臣女一人在鍾粹宮不會有事的。”


  “那好吧。”段如碧留了兩個得力的丫鬟在鍾粹宮照看段如瑕,便隨著那通傳的丫鬟去了坤寧宮。


  天色尚早,段如碧喜靜,故而鍾粹宮的侍女並不多,有些冷清,段如瑕也是耐得住的人,尋了一方書房,便泡在了裏頭,看看書寫寫字,好不愜意。


  本是等著段如碧回來的,可沒過多久,太後身邊的嬤嬤便來傳她,說是太後聽聞她入宮,十分欣喜,想傳她過去陪太後聊聊天,那嬤嬤態度畢恭畢敬,也的確是太後身邊的,謊報的可能性不大。


  如此想著,留在段如瑕身邊的兩個侍女便告知段如瑕,應該不是婉貴妃那裏的人來鬧事的,應該真的是太後通傳,段如瑕看著那兩個謹慎的丫鬟,有些發笑,暗想段如碧想的也是周全。


  段如瑕隨著嬤嬤往太後的宮殿去,不成想在太後門口,撞上了一起前來請安的太子和齊靜兒。


  齊靜兒乍一看段如瑕,眼底就漫上了憤怒之色,置於腹前的手也僅僅攥起,想必是她哥哥的事情傳進了她的耳朵裏。其實段如瑕猜的不錯,齊靜兒這進宮還就是因為齊睿的事。


  齊睿又啞又殘的事情傳進齊府後,後腳就有人來和她通報,齊靜兒雖說對齊睿沒太大的感情,可她畢竟是等著齊睿來年入仕當官護著她的,可沒想到這人突然就被段如瑕廢了!

  齊靜兒怒急,因她現在在太子府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就著此事和太子撒嬌,她並不知事情真相,便胡亂說段如瑕忘恩負義,為了阻攔她哥哥前程將人廢了!

  太子雖然煩齊靜兒,可齊睿的哥哥的確是有點腦子的人,而且因為齊靜兒的原因,等齊睿入了仕,一定是他這裏的人,太子也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聽聞是段如瑕廢了齊睿,也不知是不忿還是其他,當即就進宮想要討個說法。


  蘅帝現在在婉貴妃宮中,太子求見被駁,隻好先去見了皇後,二人一番訴說後,皇後便說會找皇帝問問,讓太子先帶著齊靜兒去給太後請安,沒成想二人正巧撞見段如瑕。


  齊靜兒咬著後槽牙,當即就道:“段三小姐前腳還害了我哥哥,沒什麽說法便算了,竟然還躲進了宮裏!”齊靜兒瞥了一眼太後的宮殿,冷笑道:“段三小姐是打算惡人先告狀嗎!”


  段如瑕看都沒看齊靜兒一眼,自然也沒有理會她的叫囂,俯身朝著太子行了一禮:“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看著段如瑕,眼底的神色有些複雜,頷首應了一聲:“郡主不必多禮。郡主今日進宮,是特地來和太後請安的麽。”見她一襲郡主冠服,太子也換了個叫法。


  倒是齊靜兒聽太子這麽一提,才發覺段如瑕身上穿的是郡主冠服,心裏登時咯噔一聲,倏地垂下頭去,心裏頭七上八下的,心中不斷叫囂著,段如瑕怎麽成了郡主了!

  “今日進宮是為了處理齊睿一事,被皇上留下陪伴淑妃娘娘,正巧太後聽聞,便喚我前來覲見。”段如瑕一邊解釋一邊看向齊靜兒,“良娣,關於良娣兄長一事,皇上已經有所判斷了,想必聖旨還未傳到齊府。”


  齊靜兒眸中驚慌一閃而過,連禮數也顧不得,抬頭問道:“皇上如何處置了我哥哥?”


  段如瑕微微一笑,眸中滿是戲謔,“皇上以為,良娣兄長辱罵邊關將士,不配為北涼臣子,便剝奪了良娣兄長的入仕資格,還賞了他二十個板子。”


  齊靜兒腿肚子一軟,幸得身後丫鬟一攙,險些跌坐在地。


  齊睿被剝奪了入仕資格!


  那齊家豈不是再也沒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了!


  那她豈不是這輩子在太子府都是個良娣,都要被慕容嫣和段如華踩在腳底下!

  怎麽會這樣?


  齊靜兒氣急攻心,兩眼一翻暈在了丫鬟的懷裏。


  “良娣!良娣你怎麽了!”筱姿驚慌失措,竟然公然在太後殿前大呼小叫了起來。


  “住口!”太子臉色陰沉,低聲嗬斥了一聲,筱姿被太子一嚇,登時鬆手跪在地上,齊靜兒沒人攙扶,徹底摔倒在地,後腦勺撞到了地麵,傳來一聲悶響,筱姿臉色更白了,不知是該去攙扶齊靜兒還是該就這麽跪著。


  太子心頭火燒的越來越旺,突然有些後悔如此大意的帶著齊靜兒來討說法,就算他要保齊睿,也該自己一個人來才是,齊靜兒這麽個女子,就是個隻會空想的蠢貨,帶出來還丟臉。


  “把她帶回去。”太子扼製著沒在太後殿前發怒,抬了抬手招來幾個侍衛,半拖半拽的把齊靜兒拖了下去,連個太醫都沒招來看看,顯然一點兒也不擔心齊靜兒。


  引路的嬤嬤也覺得齊靜兒和她那丫鬟實在失禮,可太後還急著見段如瑕,那嬤嬤便沒多說什麽,跟在一旁領著太子和段如瑕一同進了去。


  太後穿著一身寬鬆些的袍子坐在上首的桌案,案上趴扶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手裏拿著筆在紙上寫字,她被太後攬在懷裏,個頭實在小,連個臉都看不清。


  太子俯身朝太後道:“兒臣見過皇祖母,皇祖母萬福。”


  段如瑕跪下,雙手置於額前,道:“臣女拜見太後娘娘,娘娘萬福。”


  “起來吧。”太後抬手揮了揮,示意二人不必多禮。


  二人的到來驚到了太後懷裏的姑娘,小姑娘從一疊宣紙中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秀氣圓潤的臉蛋,是一張生臉,段如瑕從不曾見過,隻是這小姑娘看上去年紀不大,要麽是宮內不得寵的公主,要麽就是哪一家王爺的郡主。


  太子認得這姑娘,看見她,笑著道:“皇祖母又領著常吉習字呢,皇祖母可要擔憂著身子,切莫操勞太久,若是常吉想要習字,可去國子監讀幾日的書。”


  “哀家想過,等再過陣子的,跟南陽同去。”太後摸了摸常吉公主的小臉,笑著說。


  “看來南陽同常吉的關係不錯,皇祖母竟然給了南陽如此殊榮。”太子歎道。


  南陽那歡脫的小姑娘,當初聽聞太後讓南陽入宮陪伴常吉,他也是十分詫異的,本以為南陽過不了多久就要被送出宮,沒想到南陽這歡脫的個性真和常吉玩到一塊去了。


  國子監待得都是些皇子公主,近些年鮮少有哪個王爺的子孫能進國子監讀書了,太後肯給南陽如此殊榮,想必南陽的確是因為常吉的事,讓太後十分滿意。


  太後笑道:“此事還要多虧了如意。”太後一開口便喚了段如瑕的小字,麵上極為親切,便連太子也吃了一驚。


  太後拍了拍常吉公主的腦袋,輕聲說道:“這是你太子哥哥,那是敦和郡主,你可喚一聲如意姐姐,就是她提議讓哀家把南陽找來陪你的。”


  常吉縮在太後的懷裏,她認得太子,卻不認得段如瑕,可這位姐姐長得好看,自從她進來,常吉私下裏瞥了好幾眼,本來還有些害怕,現在聽太後說,她的好姐妹南陽是段如瑕提議來陪她的,頓時對段如瑕生了好感。


  “如意姐姐。”常吉怯生生的喚了一句。


  段如瑕還在想著為何前世深受太後寵愛的常吉竟然死的那般淒慘,便聽她小聲喚她,回神後,抿唇笑了笑,“臣女見過常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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