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九泱之死
忍住心頭痛意,眼淚散去,段如瑕緩緩睜開雙目,轉了個身,聲音清明,“走吧”
“可……”晴空看了一眼院內,冷軒希冀的目光,“冷軒似乎很想見小姐,小姐就這麽走了……”
“我在這裏會影響他練功”段如瑕徑直往前,步履不疾不徐,“我知道他想見我,現在不是時候,你晚些時候來這裏把他接到我拿去用晚膳吧”
“是”
次日
隻是因為一時煩悶在府裏走走,段如瑕沒想到正好撞見在後花園內喂魚的段襄。她坐在石凳上,淺酌著手中的熱茶,紅芍拿著飼料站在池邊,給魚喂食,紅芍的眸間還有些厭倦,想必還是打心眼裏不喜歡做段襄的侍女,隻可惜段如華需要一個待在段襄身邊的眼線,正巧推出紅芍。
段如瑕正想著,段襄放下茶杯朝這邊看了過來,淡淡一笑,“三姐,來了怎麽不出聲呢?”
段如瑕眼皮一跳,邁步上前,在段襄對麵坐下,“四妹怎知是我?”
段襄往前伸了伸脖子,在段如瑕身上嗅了嗅,笑容自若,“三姐身上的味道,我是聞得出來的,現在眼睛看不見,其他感官倒是清醒了不少。”
“不錯……”段如瑕應了一句,不再說話,二人對坐了許久,紅芍喂完魚回來,將杯子放到桌上,對段襄道,“姑娘,都喂好了”
段襄緩緩點了點頭,在紅芍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想段如瑕行了一禮,莞爾道,“今日風大,妹妹有孕,不宜呆得太久,就先告退了,姐姐也早些回去吧,免得招惹了風寒……”
段如瑕嗯了一聲,望著段襄走遠,握在手裏的茶杯不明裂了一道,晴空一驚,低聲道,“小姐怎麽了?”
段如瑕眯了眯眸,蹭的站了起來,手裏的杯子掃落在地,碎成碎片,“她的孩子有問題!”
晴空被段如瑕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不輕,疑惑道,“姑娘怎麽看出來的?這……這不切脈您怎麽能知道?”
“我早該反應過來的!”段如瑕恨恨的咬著牙,可笑她竟然忘了此事,還一直以為段襄懷了孕,明明瞿揚當初為了避免段襄有孕孩子說不清的事情就已經背地裏給她灌了紅花,此事瞿揚是告知過自己的,既然被灌了紅花,段襄怎麽可能再懷上孩子呢?
想及段襄方才的表情,段如瑕蹙眉,不管她假孕是為了什麽,段襄再留不得了!
段如瑕沒想到的是,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有人按捺不住內心的殺機,亂了她的計劃。
三日後
“小姐!小姐不好了!”
三日後的清晨,段如瑕正在用早膳,張媽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不停冒著冷汗,晴空抽出帕子遞了上去,被張媽揮手拒絕,段如瑕不解,張媽喘了許久,才斷斷續續道,“小姐……七小姐……七小姐死了!”
段如瑕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與瓷碗碰撞,微微刺耳。段如瑕心漏了一拍,刹那間疑惑了起來,不久前才來和自己示過好的段九泱怎麽就死了呢?
“張媽,您還知道些什麽?”晴空追問。張媽緩緩道,“我聽落央閣的婢子們說,七小姐被硬生生的掐斷了脖子啊,死的可慘了,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呢!”
“別說了!”段如瑕厲聲打斷,迅速起身,“走,去落央閣!”
落央閣此刻亂哄哄的,段襄坐在外室的椅子上,揉著眉心,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段如華做西子捧心狀,看著好不可憐,段林修一張臉十分陰沉的坐在主座上,雙手攥拳。
局麵壓抑,段如瑕進屋時,明顯察覺到段林修的眼神又冷了些,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段如瑕進屋,向段林修行了一禮,“女兒見過爹爹……”
段如瑕的話還沒說完,段林修從主位上走下,一巴掌揮了上去,段如華起身,故作慌張的上前阻止段林修,“爹爹,事情還沒有查清楚,您不能這麽快就定了三妹妹的罪啊!”
段如瑕從剛到時段林修的眼神中,就明白了一切,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容,果然段府裏的人總都是看她不順眼的,早晚都要給她找些事情做!
段如瑕抹去嘴角的血漬,緩緩起身,目光倔強帶了些淚光,“爹爹,女兒不知做錯了什麽讓爹爹動此大怒,還請爹爹明示!”
“你不知道?”段林修目光充血,十分駭人,“為何九泱遇害時在地上寫了你的名字!為何九泱的屋內還有你的手絹,這難道不能說明是你害死了九泱嗎?段如瑕,今日你說不清楚,老夫定饒不了你!”
段如瑕心中毫無波動,對於此事脫罪實在是太容易了,隻是她疑惑的是,段九泱不過是一個連真實身份都無法定論的女子,她到底是不是段林修年輕時一夜風流生下的孽種還不能肯定,段林修如何要對她的死如此上心?依段如瑕對他的了解,除了大女兒段如華和二兒子段朗逸,他從來沒在乎過其他的子女。
“三妹妹,你別發呆了,快說話呀!”段如華急急道,眼底卻沒有半分著急的意思,段如瑕目光掃了過去,見段如華毫不躲避的對上,便明白此事與她應該沒什麽關係。段如瑕頷首
“爹爹定我的罪未必也太簡單了吧,您怎能確定地上的血字就真的是七妹寫的呢?如果是真凶寫下來故意陷害女兒的又怎麽辦,至於屋裏有我的手絹那便更簡單了,若是女兒是真凶,應該不會大意到把手絹這麽明顯的證物放在這裏的,這是很明顯的陷害,最後一點,更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哪來的那麽大力氣,掐斷七妹妹的脖子呢?那一定是個男子幹的!”
段如瑕不慌不忙,分析的頭頭是道,反而讓段林修腦袋大了起來,他倒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懊惱的揉著鼻尖,“那……那……那到底……到底是誰……”
段如瑕緘默,屋內再無人說話。
夜半
從落央閣回到樓蘭閣,段如瑕累極了,段九泱的死太過突然,她都有些疑惑段九泱到底得罪了什麽人,才招此殺身大禍?
“小姐,奴婢用滴血認親的方法試過了,段九泱不是段林修的女兒!而且段林修似乎也知道,奴婢讓人把此事告訴他時,他的神色並沒有多大的波動。”晴空帶回來的這個消息更讓段如瑕不理解了,既然知道不是親生的,他為何……為何反應那麽大?
段如瑕闔上雙目,想不出個頭緒,晴空歎了口氣,上前給段如瑕揉了揉太陽穴,溫柔道,“若是想不出就休息一會兒吧,別累壞了您的身子。”
“清荷走了這麽久了,什麽時候回來?你主子那兒究竟出了什麽事?”段如瑕擔心清荷的同時,也有些擔心容七,盡管她明白那個男人不需要她這種多餘的擔心。
晴空的眸色冷冽,多了幾分殺意,語氣卻淡淡,“小姐放心,主子能自己處理好的。”
段如瑕一夜未眠,精神萎靡了些,本來今日是南楚使團回國的日子,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拖了許多天,聽聞是得了什麽怪病,段如瑕都心知,那是耶律極拖延時間的計策,至於他拖延回國時間幹什麽,段如瑕隻當他是等著自己的承諾,這樣段如瑕不禁有頭痛了,耶律極給她提了個醒,自己的動作未免太慢了,現在段府的經濟來源由她控製,可內部還並未被她瓦解,她要的是徹底讓段府更名,如此拖延下去可不好。
一日,段如瑕正在屋內作畫,畫的是段九泱的像,希望能從中多找些線索出來。
晌午時,段如瑕看的累了,打了個盹,房上突然間傳來腳步聲,段如瑕謹慎的睜開雙目,往後挪移,貼著牆,握緊了手裏的匕首,誰知道身側的窗戶突然間開了,一道溫潤的聲音迎麵傳來
“你隻聽見房梁上有腳步聲,卻忽略了人可能會從側麵來的問題,若我是刺客,你這大意會失了性命。”
“是你……”段如瑕收起匕首,鬆了一口氣,“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府裏不太平嗎?”
容七挑了挑眉,“聽晴空說如意似乎擔心我,特地來看看。”
“莫聽她胡說八道!”段如瑕蹙了蹙眉,走到桌邊坐下,容七自來熟似的在她方才做過的地方坐下,望向桌上畫像時,眼神變了些許,懶懶道,“你畫女子的像做什麽?”
“段府昨日死了個人,就是她。”段如瑕淡淡道,容七微蹙眉,語氣帶了一絲錯愕,“她死了?”
聽出他語氣的異常,段如瑕疑惑的轉過頭去,“怎麽,難不成你認識她?”
容七緩緩點了點頭,妖冶的眸間閃過一絲寒意,唇邊帶笑,“想必如意知道朝華公主吧。”
“她是皇帝的親姐姐,多年前嫁給容王,不過生下孩子之後就死了,已經死了很多年了,而你是她的兒子”這些事情眾多百姓都知道,沒什麽可思慮的,容七聽後,諷刺的笑了笑,“親姐姐?恐怕就是她最信任的親弟弟,害死了她罷……”
“你……”段如瑕想說什麽,被容七半路打斷。
他的目光生冷,是段如瑕從未見過的模樣,讓段如瑕不禁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上,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