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0

  不過兩天,魏希程就見到了妮娜請來的律師。坐在他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領帶和扣子都整理的十分整齊乾淨。


  「您好祁先生,您有什麼想諮詢的問題都可以直說。」律師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眼神真誠,「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助您。」


  坐在座位上的魏希程不安地絞了絞手指,他悄悄看了眼妮娜,接收到妮娜投來的一個安慰的眼神后,才躊躇著開口講述自己在家中的生活。


  少年的語氣平靜又緩和,在敘事時沒有多餘的個人感情,只是平平淡淡的描述了一個孩子從小是怎麼被自己的父親對待,如何被逼著接自己不想要的通告,在完成工作后又會受到怎樣的待遇。


  偌大的房間里只有少年空靈的聲音,生出了一些迴響。妮娜看著面無表情說著這些話的少年,隱隱心疼,她摸摸口袋裡一直通話中的手機,希望自己的老闆能真誠地對待這個孩子。


  在少年停下來之後,律師翻了翻自己記錄的稿件,收好筆帽,抬起頭看著魏希程說道:「您已經年滿十六周歲是嗎?」


  魏希程點點頭,然後垂下腦袋,好像剛才的敘述已經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


  「是這樣,按照您所敘述的情況,您父親作為您的監護人,不顧您的意願處理您勞動所得的財產,並且危害到了您的身心健康和合法權益。以及他沒能履行作為監護人的基本職責,按照民法總則第三十六條,您可以提出申請,撤銷您父親的監護人資格。」


  魏希程看著自己的手指不吭聲,默默點點頭。


  「關於您說的與您父親的血緣關係,這個是沒有法律能用來斷絕的。冒昧問一句,您現在的收入能支撐您的正常生活嗎?」


  「能的能的。」妮娜連忙搭話。


  「是這樣的,滿十六周歲未及十八周歲的公民,並以自己的勞動收入作為日常生活來源,被視為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也就是說,祁先生您和您父親不再是被監護人和監護人的關係,他無權干涉您的日常行為和處理您的財產。」


  「那我……」魏希程咬咬唇,語氣中的無助聽得電話那端的沈轍死死握住手中的電話。


  「就您的敘述來看,您的父親沒能盡到撫養您的義務,並在這幾年間非法處理您的財產,您可以選擇起訴或者私下和解。」


  律師扶扶有些滑落的眼鏡,語氣溫和,「起訴他是您的權利,您不必有道德上的顧慮。但是鑒於您公眾人物的身份,我認為私下和解可能更適合您。」


  「那個溫律師,其他事宜您和我商量就可以,這孩子怕生。」


  看到魏希程陷入了思考,可能一時半會也得不出答案,妮娜連忙輕輕拍了怕魏希程的肩膀以作安慰,示意他可以先出去走走,剩下的事交給她就好。


  魏希程看了看妮娜,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被拉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一隻大手撫上他的後腦,摩擦著他的頭髮。


  「放心,別怕。」沈轍小心地安撫著懷裡的人,語氣溫柔,在懷中人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冰冷如霜。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魏希程把頭埋在男人的懷裡,聲音悶悶的,委屈的不行。


  沈轍拍拍懷裡小孩的腦袋,示意自己會一直在。他原本想讓小孩自己放手去做,通過這件事來磨一磨那拘謹的性子,變得大膽一點。卻沒想到放手的後果是在折磨自己。


  自從那天在休息室里的一吻,兩人的關係更加親密,雖然沒有人正面開口說出一個確定的關係,彼此確實心照不宣。


  魏希程的手在沈轍背後虛虛畫著圈,祁辰永遠不可能主動說出確定關係的話,他倒要看看這個人能忍多久。


  「乖。」沈轍將魏希程拉到自己面前,握住他的手,微微俯下身和比自己稍矮一些的少年平視,「遵從你心裡的想法,想做什麼就去做。」


  「嗯。」魏希程應了聲,手上微微使力,拉著沈轍進了房間。


  「溫律師,妮娜姐。」魏希程看了一眼兩人,最後將視線投在沈轍身上,「我想私了。」


  「我不想把事情,鬧大。」魏希程握握沈轍的手,制止了沈轍要說的話,「這就是我的意願。」


  少年第一次說出這麼堅持的話,一時讓妮娜沒回過神來。在她的印象中,少年一直是軟軟糯糯的,從不主動要求什麼,也不會刻意堅持什麼。


  沈轍看著身邊的祁辰,怎麼看怎麼喜歡。他像只小鵪鶉一樣拒絕身邊所有人時他很喜歡,做他的小明星和他一起對戲時他很喜歡,現在站在他身邊第一次改變自己用這樣的語氣說著話,他也特別喜歡。


  滿心裡都是喜歡的泡泡,裝滿了小少年的身影。


  「只是我的父親……」說到這裡少年又變回了那個怯懦瑟縮的少年,連抓著沈轍的手都緊了緊,「他……」


  「交給我吧。」沈轍再也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


  他的少年什麼樣子他都喜歡,根本不需要通過什麼事情來磨練,他只需要好好獃在自己的身邊,享受最好的一切。


  在祁辰終於下定決心要和祁父私了的時候,祁辰的照片也風靡了全網,他帶來的流量和熱度在這期《人物》發行會達到了一個最高點。


  不等魏希程去找祁父,倒是祁父先尋上門來。


  依舊是那天初見時的一身藍色西裝,不同的是這次祁父的頭髮都梳的一絲不苟,在胸口的口袋裡還放了一隻騷|包的玫瑰花。


  「沈先生,您好。」祁父曖昧的眼神在沈轍和魏希程的身上轉了轉,笑容變得更加諂媚,「最近祁辰勞煩您照顧了。」


  沈轍淡淡應了聲,放在魏希程肩膀上的手沒有絲毫收斂。


  祁父依舊笑眯眯地,看著沈轍的手說道:「這最近祁辰的表現,我也在網上看到了,您看,祁辰這孩子表現還不錯,您要不直接把他簽了吧。」


  「嘿嘿,正好我這最近手頭有點緊,祁辰啊,快求求沈先生,爸爸可指望著你呢啊。」


  魏希程扭開了臉,他遇見過許多沒臉沒皮的人,這位祁父也算排的上號,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他卻是靠榨著親生兒子的血過活。


  這樣的人,他多看一眼都會覺得噁心。


  注意到身邊小孩的情緒變動,沈轍的眼底結了一層冷霜,看著祁父的眼神變得銳利。


  「祁先生,我想,您還是先回去等消息吧。」沈轍垂下眸子,掩住自己眼中深深的暴戾,「過兩天,我們會聯繫您的。」


  「誒誒,好,好,那我就等著了。」


  說完祁父轉身就走,在門外一個花枝招展的妖艷女人挽上了他的手臂,還不停地透過透明的玻璃往裡面看,沖著沈轍不停地眨眼睛。


  魏希程心頭起了一陣無名火,他伸手捂住沈轍的眼睛,表情兇狠地瞪了回去,嚇得女人連忙轉頭,語氣可憐地讓人心疼,「別看……」


  沈轍覆上捂住自己眼睛的手,嘴角彎出一個微微的弧度,「怎麼了?」


  「別看……」


  耳邊傳來的喃喃聲若有似無,沈轍扒下少年的手,只見少年臉頰通紅,頭頂都像蒸騰出絲絲的熱氣兒。


  沈轍喉頭一動,將少年一把攬進自己懷裡,徑直向著電梯走去,步伐快的讓懷裡的少年幾乎都跟不上,被拖著走。


  電梯門關上,安靜無人的小空間里只能聽見男人壓抑的悶哼聲,少年偏開頭露出潔白的頸窩,沈轍將頭壓了上去,聲音嘶啞,一聲聲地低喚。


  「祁辰,小辰,寶貝兒。」


  「我、我在。」魏希程只想捂住自己的老臉,這熟悉的稱呼又冒出來了。他現在是應該繼續裝嫩讓這人吃會豆腐,還是直接反撲上去,不管ooc呢。


  沒等魏希程想出個章程來,一雙手覆住他的眼睛,「不要想別的,想我。」


  老子就是在想你啊!


  魏希程雙手抵在沈轍的胸膛上,盡量控制住自己想要游移的手,「沈、沈轍。」


  「嗯?」喑啞又磁性的嗓音灌進耳朵,魏希程只覺得這個上挑的語調要蘇了他半身骨頭。


  「快、快……」


  「什麼快?嗯?說。」男人帶著調笑的聲音堵住了魏希程未出口的話,嘴唇壓在少年的唇上細細研磨。


  這回沈轍話音剛落,就聽到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露出了外邊人來人往的樓道。沈轍一怔,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外邊的人探來的視線,伸手按了關門鍵。


  快到樓層了啊煞筆。魏希程這回是真的想捂臉了。


  上個世界雖然老夫老夫過了一輩子,可是還真的沒有這麼丟人過,跟著這人自己臉皮都能厚上一個檔次。赤雞。


  隔著電梯門,他都能聽見外邊人的議論聲了!這回好了,不正當關係真的被坐實了!


  沈轍看著揪著自己襯衫的少年,被自己揉亂的一頭呆毛,濕漉漉的冰藍色瞳孔染上了一層熱度,正控訴地看著自己,像是無助又像是真的氣惱了,手下的力道都沒能控制住,在自己的襯衫上抓出了條條褶皺。


  他攤手,語氣戲謔,「不怪我,不過……」


  魏希程唇上一熱,「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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