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章 葯
115章葯
秦子安眼眸一震,有一股恐懼從眼底劃過。
木姑姑將那一股恐懼瞧的清清楚楚,她看著面前的小兒,心知雖是虎父無犬子,可秦子安今年畢竟還不到八歲,正是需要父母呵護的時候,眼見著另一個孩子從他身上分走父母所有的關心與疼愛,他又怎能不害怕?
木姑姑心思一轉,又是開口道:「您自己想想,夫人最近每日里除了陪著她的娘家人之外,其他功夫都在為她腹中的孩子綉些小衣裳小襪子的,她對您,遠沒之前那般上心了吧?」
秦子安心裡一寒,沈雲薇這陣子的確因為沈家人進京,和自己有孕在身時常感到疲倦的緣故,對秦子安略微懈怠了些,沒有之前那般仔細,而此時一點點的忽視,在木姑姑的有意挑撥下,都彷彿在無形間放大了數倍一般,只讓秦子安越想越是酸澀。
「小世子,等夫人腹中的孩子落地,別說夫人,就連老爺,他也不會再和之前那樣對你。」木姑姑攬住秦子安的身子,嘆息道:「老爺這般寵愛夫人,自然也會將夫人生的孩子當成至寶,奴婢…..實在是為您擔心啊。」
秦子安的眼瞳有些怔怔的,他想起剛才在母親房裡看到的那一幕,想起父親那般溫和慈愛的,從沒那般看過自己的眼神,他撇了撇嘴,一雙眼淚「吧嗒」一聲,從眼眶裡掉了下來。
「小世子,您別難過,」木姑姑伸出手,為秦子安拭去淚珠,她細細打量著孩子,卻是道了一句:「這樣瞧著,世子的長相,倒是像極了您的生母。」
「你不要提她,」秦子安吸了吸鼻子,道:「她是壞女人。」
「傻世子,」木姑姑卻是笑了,她的聲音越發柔婉,仿似能蠱惑人心般,「她是您的親生母親,這天下間,又哪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親娘?只不過是您之前和她生了誤會,您才會覺得,她不疼您。」
秦子安皺了皺眉,想起顧容秀,心中便是一陣抵觸。
木姑姑瞧著這情形,深知欲速而不達的道理,便緘默了下來,只含笑拉起了秦子安的手,溫聲道:「好了,小世子,奴婢送您去夫人那裡吧。」
秦子安想起母親,只點了點頭,乖順的讓木姑姑牽著自己,向著沈雲薇的院子走去。
夜間,京師喜福樓的包廂中,坐著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男子身後,則是站著兩個侍從。
就聽「吱呀」一聲響,一道纖瘦的身影走進了包廂,她披著斗篷,只將一張臉都掩住,直到走到男子面前,方才將風帽取下,露出了一張蒼白的面容。
「奴婢見過大人。」女子盈盈行禮。
「木姑姑不必客氣,請起吧。」顧容峰虛扶一禮,讓她起身。
「謝大人。」木姑姑站起了身子。
「如何了?」顧容峰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的問道。
「回大人的話,這些日子,沈雲薇因著沈家一家老小進京,和自己有孕的緣故,對子安少爺的確是不如之前上心了,子安少爺這些日子,也都是讓奴婢和嬤嬤們照顧。」
「嗯,」顧容峰點了點頭,道:「子安畢竟不是她的親子,受些冷落,也是尋常。」
顧容峰說到此處,又是加了一句:「不過你務必要留意著,不能讓府里的下人苛待了子安,即便等沈雲薇生了孩子后,也不能讓子安受委屈。」
「大人放心,奴婢一直是盡心儘力的照顧著子安少爺,子安少爺這些日子也是越發相信奴婢,奴婢只盼著,子安少爺能早日消除心中的隔閡,與大小姐母子團圓。」
顧容峰聽了這話,也沒說什麼,只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才道了聲:「若能如此,倒也好。」
「大人放心,奴婢會在子安少爺面前多多說些大小姐的好話,讓孩子慢慢接受大小姐,畢竟,這母子哪有隔夜仇,那沈雲薇,又哪兒能真心疼愛子安少爺。」木姑姑道。
顧容峰淡淡頷首,言了句:「好了,你先回去,日後行事小心些,不要被秦時中發現。」
「是的,大人。」木姑姑恭聲應道,又是向著顧容峰行了一禮,方才轉身離開了屋子。
待木姑姑走後,顧容峰身後的侍從便是感慨道:「大人為了小姐,當真是費足了心思。」
顧容峰面色淡淡,只為自己將酒杯斟滿,道了聲:「畢竟有個孩子在,只盼著秦時中能看在子安的份上,原諒容秀這一次。」
皇宮,鳳華宮。
趙王周世昀隨著宮女走進了內殿,就見陸華濃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主位上,懷裡則是窩著一隻通體雪白,眼珠兒碧綠的貓兒,而女子修長的手指正不時在貓兒身上撫過。
「世昀見過陸母妃。」周世昀看向陸華濃的目光中有精光閃過,他上前兩步,向著陸華濃行了一禮。
陸華濃抬起頭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今兒個是什麼風,將三殿下給吹來了,聽說三殿下近日都在為皇上忙著江南賑災的事兒,怎麼有空來本宮這裡?」
「今日進宮為母妃請安,想著母妃所住的鳳安宮與陸母妃所住的鳳華宮相去不遠,便順道來給陸母妃請個安,還請陸母妃不要怪罪。」趙王笑意拳拳,聲音十分爽朗。
「殿下能有這份孝心,本宮豈會怪罪?」陸華濃唇角浮起一絲淡淡的淺笑,她向著身邊的如翠看去,如翠登時會意,上前將陸華濃手中的貓兒抱走,並與內殿中的宮女們道了聲:「隨我來。」
宮女們便是行禮后與如翠一道退下,內殿中便只剩下趙王周世昀與陸華濃兩人。
見諸人走後,周世昀頓時上前,將陸華濃一把抱在了懷裡,一雙手亦是不老實,在陸華濃的身上摸來摸去,口中只道:「我的心肝,可想死我了。」
陸華濃壓下心中的那一抹厭惡,絕美的臉蛋上仍是冷冰冰的神色,卻也由著周世昀輕薄,待男人的大手欲要解開她的腰帶時,陸華濃眼底一頓,一把拉住了周世昀的手,道:「讓你辦的事兒,你辦的如何了?」
周世昀喘著粗氣,本不欲回答,陸華濃卻是發了火,一把推開了他的身子,她杏眸圓睜,瞪著面前的男人,道:「周世昀,你若想框我,我即便是死,也要拉你做墊背,你信不信,我即刻去皇上那告訴他,說你對我不軌!」
周世昀被她推了個趔趄,情慾倒是褪去了幾分,他看著面前的女子,只道:「你先別著急,秦時中根基已深,如今又風頭無兩,父皇極是信任他,此時對他動手,實非良機。」
周世昀說著,又是走到了陸華濃身後坐下,一雙手又一次覆在了女子的肌膚上。
陸華濃蹙了蹙眉,「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周世昀便道:「他與老七宿怨極深,等父皇駕崩,他和老七之間,絕對有一場惡鬥,咱們到時候,只需坐收漁翁之利即可。等到他與老七斗的兩敗俱傷,我再出手滅了他,給你出氣。」
周世昀這一番話說的極為低沉,滾燙的呼吸亦是噴在陸華濃的耳際。
「早就有太醫說皇上的身子拖不長了,可我瞧這一天天的過去,他還是好端端的坐在昭陽殿透著氣,等他駕崩,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陸華濃略帶薄怒的模樣,更是嬌美非常。
周世昀聞言,便是勾了勾唇,從懷裡摸出一個藥瓶,遞到了陸華濃手裡。
「這是什麼?」陸華濃隱隱猜了出來。
周世昀便是靠近她的耳朵,吐出了一段話來。
「你倒是高明,讓我替你殺了皇上,你自個卻是乾乾淨淨的。」陸華濃譏諷。
周世昀卻是不以為意,把玩著她的髮絲笑道:「你常日伴在父皇身邊,自然是比我更容易下手。」
陸華濃攥著那藥瓶,默了默,道:「這葯該如何用?」
「每次只需一丁點兒,放在父皇的葯碗里,要不了三個月,哪怕是大羅神仙,也要一命嗚呼。」周世昀低低出聲,一語言畢,便是忍無可忍,一把將陸華濃的身子壓在了榻上,瘋狂的親吻起來。
陸華濃一動也不動,她躺在趙王的身下,手指間,卻還是緊緊攥著那一瓶葯。
不知過去了多久。
如翠進來時,趙王已經離開了。
如翠看著那一地的狼藉,便覺得觸目驚心,她無聲的將女子的衣裳一一撿起,掀開帷幔,就見陸華濃赤著身子,白皙的酮體上布滿了吻痕,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
如翠嚇了一跳,慌忙打開被子將陸華濃的身子掩上,見她睜著眼睛,便是問道:「娘娘,您還好嗎?」
「我好的很。」陸華濃「嗤」的一笑,一雙眼睛卻是空空洞洞的。
「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如翠滿心不解,看著陸華濃被折磨成這幅樣子,心裡又是不忍。
「我背後無家族可倚靠,若不找個靠山,等老皇帝駕崩,皇上第一個收拾的就是我,」陸華濃聲音很輕,一語言畢,她頓了頓,又是加了句:「秦時中不願帶我走,既然他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那最後一句,卻是透著刻骨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