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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觸礁

  幻七俱樂部的包房裏隻亮著小燈,幽暗的光線裏歐陽洛的麵孔顯得更是深刻英俊。而現在的他正斜靠在沙發上,一杯杯喝著洋酒,姿勢說不出的慵懶性感。大屏幕還在不停地變幻閃爍,在歐陽洛的臉上掠過明暗的光影。他深邃的眼眸微帶醉意地看著鏡頭下的女子。


  掩蓋在東源製服下嬌弱的身段,海藻般亂蓬蓬的長發,細白安靜的臉蛋,淡薄疏離的雙瞳,她靜靜地收銀,平淡重複的動作卻牽扯著某人內心最細微的神經,看到孩子的驚訝,尋找親人的焦急,她在奔跑,她在詢問,她在輕聲撫慰,當孩子的哭聲劃破黃昏的天空,她流下了晶瑩的淚水,畫麵就在此定格。


  這段珍貴的視頻是在她參加星星淚的群演時拍攝下來的,這唯一的一盤帶子隻有他一個人珍藏,連她自己都沒看過。導演陳啟東就是因此看到了斯人的潛力,要為她加戲,而歐陽洛的決定卻出乎陳啟東的預料,他不僅沒給斯人加戲,而且斯人的角色還換了新人,那天在東源拍的所有影像都翻倒重拍,星星淚這部電視劇裏再也找不到喬斯人的身影。


  他反複播放著這段並不是太長的視頻,視線裏隻剩下她的身影,當屏幕上的畫麵再次定格,出現她麵部的特寫,淚珠滑落的瞬間,他的手輕輕一抖,酒灑在手腕上,他一口悶下去,怔怔地看著她的臉。心底竟然有一股衝動想立刻見到她。還沒有說再見就已經想念,他曾嘲笑的歌詞竟然有一天在他身上應驗。但是見到她又如何呢,他總是恨不能把她揉進身體裏成為他的一部分,而她呢,雖然不說卻一直都在抗拒。


  黑眸慢慢暗淡。他為自己倒滿酒,執起杯,還是看著她,可是她不看他,她的眼神不知停留在何處。就是這樣一個女子,讓他見到她的第一麵時就產生了欲望,不可一世的歐陽洛居然有了結婚的念頭,他想和這個女人結婚然後把她牢牢地困在自己身邊。起初的念頭多麽簡單,覺得隻要結婚她就是自己的了,可實際上不是這樣,婚姻遠遠沒有想像的簡單,在現實中翻雲覆雨的歐陽洛居然也無法駕馭婚姻這隻小舟,原來人是這麽不容易滿足的,起初隻想得到她的人,而現在連她的心他都在覬覦了。


  他和她還隻是走了半步,還沒有充分享受到婚姻的樂趣,而他們婚姻的小舟就已經走進了歧路。究竟是怎麽走到現在的呢,他自己都還搞不明白。手裏端著酒杯,站到屏幕前,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修長的指間無限的眷戀憐惜,想抹去她的淚,可是那淚不管他怎麽抹都還停留在眼底眉間。


  她就是那麽淡漠,不管他有多少熱情,她的淡漠吸引了他也傷了他的心。酒杯摔落在地上,他猛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狂熱輾轉地吸吮。屏幕下她的唇微涼,可是比起淡漠來這算的了什麽呢,起碼她不會掙紮不會排斥,她溫馴地承受著他的給予。


  林銳走進包廂的時候,聞到空氣裏迷散著濃鬱的酒味。歐陽洛躺在地板上睡著了,屏幕的畫麵已經定格,是斯人整張臉的特寫鏡頭,那氤氳在淚水裏的眼眸有著格外的淒楚味道,地上還扔著一些碎紙片,歐陽洛的西裝,領帶,酒瓶,撞碎地酒杯。


  林銳輕歎了一聲把歐陽洛弄到房間裏去。他走出來,彎身撿拾那些碎片,在桌上一片片拚接起來,當把兩張照片的最後一片嵌進去的時候,他自己都震驚了,柔和的眼眸滑過一絲雲翳,斯人替男人口 交的糜豔風情完全在他想像之外。他小心地把那些碎片收進自己的口袋,拿起手邊的搖控器,輕輕一點,定格的畫麵開始重放,他也替自己倒了杯酒,倚在沙發上,眼波未離開屏幕。這是洛的最愛,他也陪著他看過無數次,不厭其煩。


  林銳和歐陽洛的對話已經在差不多一個月以後了,之中他們都在暗中調查照片的來源,但都一無所獲,發照片的郵箱原始注冊者已經查出來,但這個郵箱已經被棄用一年了,而且查實後此人確實和照片的事沒有任何關係,的確是黑客侵入到郵箱裏借殼發送的照片。線索到此也就中斷了,那個黑客是誰隻有天知道而已。


  “你們冷戰的時間太長了,洛,她不是隻寄居在你屋子裏的房客。其實那些照片可能隻是經過特殊處理過的,並不一定真是我們眼睛看到的。”


  “特殊處理的效果能這麽逼真嗎?”


  “現在技術這麽發達什麽效果都能做出來不是嗎?既然什麽都查不出來,那麽就把這件事忘了吧。相對於照片,我還是更相信斯人,她絕不是那種女孩,相信我的感覺,也相信你自己的感覺。”


  歐陽洛回味著林銳的話,他何嚐不想相信她呢。但愛總讓人失去理智。


  斯人已經被歐陽洛冷落了快一個月了,但這所空曠的大宅裏,即使他不在,也時時處處都布有他的眼睛。不用說分布在臥室和客廳的隱形攝像頭,就是宅子裏這些幫傭的人,也無不是歐陽洛一手培養出來的。她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歐陽洛遠程監控。這一個月斯人過的很安靜,開始她擔心喬家會陸續出現什麽狀況,但她的擔心多餘了,喬母一直沒有再打來電話,那就說明喬家一切都是正常的。那一夜留在她心裏的傷痛也慢慢的淺了,淡了,時間就是一條河,真的沒有什麽是它帶不走的。


  客廳裏的玻璃和窗簾一直都沒有修理,直到最近,林銳才找人過來修。斯人實在沒有事做,就靜靜地坐在吧台邊看著年輕的男孩忙碌。男孩也會偶爾瞥一眼這個安靜少話的女孩。快到中午的時候,陽光的熱力已經把男孩背部的衣裳曬透了,玻璃終於安好了,斯人遞過水和毛巾讓他先歇一會兒。


  這個男孩斯人見過一兩次,都是在花園裏。斯人隻知道他是花匠,不知道他還會修理玻璃和窗簾。他不住在洛園,斯人常常去花園也極少碰到他。不知不覺兩個人就聊起了天,倒還很談的來,斯人這才知道原來他還是個大學生,在洛園做兼職花匠,斯人好奇地問他為什麽要做這個,他說完全是因為個人喜好。他說他姓木,熟悉的人都叫他阿木,同學們叫他阿童木,聽到這裏斯人就笑了。


  阿木選的窗簾非常漂亮,整片窗簾布滿了濃綠的鋸齒狀纖巧的綠葉,中間夾著粉色的絨球一樣的花朵,既生機勃勃又清麗可愛的風格,斯人很是喜歡。斯人問阿木窗簾上的是什麽植物,阿木告訴她是含羞草,還給她講了許多關於含羞草的趣事。


  歐陽洛走進來的時候,聽到了斯人的笑聲,還有她輕快的語調,正和年輕的男孩說著什麽,他站在了吧台邊,看到她站在陽台上和男孩一起裝著窗簾,窗簾在輕風中搖曳,她說,“真漂亮,阿木,謝謝你啊。”,她和男孩相視而笑,陽光下她的笑容那麽燦爛,幾乎刺到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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