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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四章 噗哧!

  菩薩被打了下去,菩薩又飛了上來。


  大長秋一直站在那兒,看著菩薩被打下去,看著菩薩又飛了上來。


  菩薩上來后,

  沒說話,

  因為周澤已經走了,


  菩薩就繼續抬頭,

  望天。


  大長秋忽然覺得,自己要向菩薩學的地方還有很多。


  唾面自乾?


  已經不是唾面自乾了吧……


  但這,

  真的很可怕啊。


  你要發泄就趕緊發泄吧,


  不反抗,

  趕緊結束,


  我好做我的正事。


  哪怕是昔日幽冥之海的主人,在面對菩薩時,也遭受了這種「漠視」,到最後,真的只能打一拳后選擇離開。


  大長秋努了努嘴,

  學著菩薩的樣子,

  也開始抬頭望天。


  但心裡則是在想著,


  那位不管這次怎麼離開地獄,


  但之後,

  肯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他找出來,


  否則天知道那位什麼時候又找到了新的水源蓄上去,


  心情好了,來地獄當一回大爺;

  心情不好了,更要來地獄當一回大爺;

  十殿閻羅受得了這鳥氣,

  他大長秋可受不了。


  下面沒根的人,


  更注重面子這種東西,生怕被人看輕了去。


  再者,

  等再過陣子,

  等這天,


  徹底變了之後,


  這地獄,

  就要大變樣嘍,


  你要想再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不可能嘍。


  一念至此,

  大長秋嘴角露出了一抹陰沉的笑容。


  地獄在變,


  十常侍的重新出山,只是開始,接下來,還有更大的變化。


  但不管在任何時候,

  總有人能夠保持著自己的本色。


  一如此時站在虛空上望天的菩薩,

  一如,

  從泰山之地正飛向極西之地的周澤。


  彷彿這世間浪潮都和他們無關,他們只在乎自己想要的東西,其餘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極西封印之地,本是冰冷和幽深的代名詞,但自打那一次紫金神猴帶著裡面的骨頭渣子一起跑出來鬧騰一番后,這裡,算是徹底冷清了,頗有一種人去樓空的即視感。


  周澤在這裡落下,向里走去,一直走到了一處洞穴前,停下了腳步。


  洞穴前面,還有猿猴留下的腳印,但裡頭,早就已經沒了猴子的氣息。


  走進洞穴后,沒多久,一座棺槨就出現在了前方。


  和極西之地現在的環境一模一樣的是,這座深藏於洞穴之中的墓室,也帶著那麼一股子難以抹去的凄涼。


  難以想象,


  就是在這個地方,

  那隻以脾氣暴躁而聞名的紫金神猴居然在這裡守護了無數歲月,

  一直到自己再也支撐不下去的前夕,


  才走出了洞穴,


  走入了陰間,也走入了陽間,


  最後,

  走向了自己的終結。


  周澤走到了棺槨前,伸手,放在了棺槨上。


  死者為大,這說法在這裡不存在,因為大家嚴格意義上來說,都不算是什麼勞什子活人。


  先人為重,這說法也不存在,輩分在這兒擺著,哪怕是初代的輩分比贏勾也差了好幾輩。


  所以說,


  活得久真的有一個很大的好處,


  放眼望去,


  都是孫子輩。


  「哐當!」


  棺蓋被推開,

  讓人意外的是,


  裡頭居然是空蕩蕩的。


  周澤沒有任何的意外,只是翻身,躺了進去。


  下一刻,

  剛剛被推開的棺蓋自動回位。


  …………


  周老闆有些意外的是,自己不過是才打了個盹兒,天就亮了。


  不是鐵憨憨在掌握肉身么?

  這就已經結束了?

  周澤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後腦位置,


  依稀回憶起自己最後看見的畫面好像是一口棺槨。


  「這是哪兒?」


  周澤自言自語著,

  前方,


  是白色一片,

  頭頂,


  依舊是白色一片,

  這比北方下雪的冬天白得更加徹底,而且,給人一種近乎絕望的壓抑感。


  沒體驗過「緊閉」這項懲罰的人,永遠不清楚到底有多恐怖。


  而現在的這個場景,這個空間,則是能夠把「緊閉」的恐怖給擴散得淋漓盡致!

  「這裡……哪兒也不是。」


  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身後傳來。


  周澤轉身,看向了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


  「咱靈魂深處裝修了?」


  周老闆以為自己被贏勾拉回了靈魂深處的世界,

  那地兒他經常去,

  幽冥之海加白骨王座是原始經典裝潢設計,


  現在這樣子,看起來像是在重新進行粉刷。


  贏勾似乎懶得搭理周澤,


  自顧自地開始往前走。


  只一眨眼的功夫,

  贏勾的身形就變得很小很小,


  似乎瞬間就走出了好遠好遠。


  周澤馬上跟了過去,開始跑了起來。


  也不曉得跑了多久,


  在這四周幾乎可以亮瞎人眼睛的白色覆蓋之中,終於出現了另外一抹不同的顏色。


  一口井,


  井邊坐著一個身著藍色長袍的男子,


  男子手裡正拿著花生米兒,

  剝開,


  再一丟,

  張嘴接住,


  其神其形,


  活脫脫的一個農村裡喜歡閑逛的懶漢。


  當贏勾走到井口邊時,

  懶漢起身,從井口邊跳了下來,示意贏勾坐上去。


  贏勾看了看井口,

  井口布滿了青苔,

  很臟。


  猶豫了一下,

  贏勾幹脆席地而坐。


  地上,依舊是白。


  等坐下后,


  贏勾忽然思考起來,

  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怕髒的?

  懶漢見狀,也跟著贏勾一起坐到了地上。


  這會兒,

  周老闆也哼哧哼哧地跑來了,見到一個陌生人,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這不是自家的靈魂深處空間。


  這是……串門了?

  沒人招呼周老闆,但周老闆很自覺,也走過來,坐下了。


  懶漢側過身子,打量了一下周澤,然後笑了笑,道:

  「可惜了。」


  隨即,


  懶漢起身,


  回到井口邊,從下面提出了一個西瓜。


  抱著西瓜回來坐下,


  用手敲了一下西瓜,

  西瓜碎裂,


  不是那種整整齊齊地碎裂,

  而是不規則的裂開。


  周澤和贏勾都被分到了……額……一坨西瓜。


  「吃著,不扛餓,但味道頂好。」


  周澤咬了一口,確實很爽口。


  懶漢一個人吃了大半個西瓜,

  而後斜躺在了地上,


  伸手摳了摳腳丫縫隙,

  緊接著在放到自己鼻前嗅了嗅。


  這真的是,


  太有味道的一個畫面。


  「到頭來,還是沒扛得住,該來的,還是來了,其實,我真的是挺後悔的。」


  說到這裡,


  懶漢看了看贏勾,

  贏勾默然不語。


  懶漢看了看周澤,

  周澤會意,


  道:

  「後悔什麼?」


  懶漢對周澤露出了讚歎的目光,

  回答道:

  「後悔我生得早了啊,要是晚生一個輪迴,恰好在這個時候我剛出生的話,說不定,這一波,這天,還變不了。」


  贏勾依舊沉默不語。


  懶漢再度滿懷期待地看向周澤,

  周澤:「這就是命運吧。」


  「可不是嘛!」


  懶漢激動地敲了一下大腿,

  「之前的風光,都被這位給裝完了,等輪到我時,除了還能蹦躂的那幾隻雜毛玩意兒,都沒什麼東西可以去拾掇了。


  其實,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創建了泰山府君。」


  周老闆忽然覺得這話怎麼那麼耳熟呢?

  好像有位姓馬的大老闆也說過一樣的話。


  不過,至少現在周澤可以確定懶漢的身份了,初代!


  初代,還沒死?


  聽他之前說的那些,應該是死了的。


  「我說,您嘞,當初可是您拼著隕落,都給他十根手指斬下來了,硬生生地把那天該發生的事兒,推到了現在。


  這次怎麼滴了,


  一聲不吭無所謂了?」


  贏勾看了懶漢一眼,

  這次開口了,

  道:

  「當時我坐在那個位置,今天,我沒坐在那個位置。」


  「您可真捨得,換我,我肯定捨不得,我到現在還在為我家那個敗家玩意兒心疼呢。


  老子辛辛苦苦,給他打下來的江山。


  這極西封印之地,可都是老子為他們留下來的陣眼!

  結果那敗家仔倒好,二話不說人直接溜了,還把道統拿著一起走。」


  懶漢一邊說一邊搖著頭,


  村頭榕樹下或者跳廣場舞的大媽之間,


  也經常聊天,

  吐槽自家孩子怎麼怎麼不爭氣,怎麼怎麼會惹自己生氣,


  就和懶漢現在的神情一模一樣。


  「其實,他人不錯的,真的很…………」


  周澤正準備替老道美言幾句,好不容易見到老道的祖宗了,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作為老闆,都得盡點兒義務不是?


  雖然可能別的老闆應該沒這個機會也沒這個待遇,畢竟,也不是誰都能去找自家骨灰拌飯的兇手報仇去的。


  但贏勾開口卻打斷了周澤的話語,


  隨即,


  周老闆馬上意識到,自己犯蠢了;

  而鐵憨憨,


  可能是不想看到自己在外人面前繼續蠢下去,所以才開口打斷了自己。


  這就像是小區里老太太們看似在吐槽自家兒女這個不行那個不行,

  但實際上其實都是在炫耀,要是真什麼都不行,怎麼可能哪壺不開提哪壺?

  而周老闆,剛剛確實是著相了,根本就沒想到那一層。


  贏勾說的是:

  「想笑……就笑吧。」


  懶漢聞言,


  猶豫了一下,

  繼續很悲憤地道:

  「這敗家玩意兒唉,我恨不得打死他,真的,要不是我已經死了,

  我真得清理門戶不可,他多蠢啊,多混賬啊,就這麼跑了,就這麼跑了,自己跑就是了,基業丟了也就是了,居然還帶著道統一起跑!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噗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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