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販人、食人（4k）
余道望見九座大山，心中念頭一動，騎著妖馬落到地上。雖然就要到達九山王的腹地，但是余道並不准備直接登門。
他先是找了一處林子，施展隱蔽的陣法，在林子中住了三日。
三日之內，余道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也將妖馬和五百鬼馬腦子中的記憶翻看數遍，對九山王勢力有了更深的了解。
如此之後，他騎著第陸妖馬，使用術法遮蔽自己和妖馬的氣息，往九座大山直奔過去。
一路上，妖馬雖然沒有踏空橫行，也沒有使用法力，但是它筋骨強橫，體力悠長，勝過尋常的千里馬不知多少倍。
僅僅半個時辰，余道就奔到九座大山的腳下。
九座大山呈九宮八卦形，中間一座最為高大崔巍，好似一把利劍直插雲霄，揮動浮雲，高有三千丈！
余道從苗疆出來之後，毋說如此高的山峰，便是尋常的矮山也沒有見過。
此山突兀而起，聳立在平原之上，又有八座高山作為屏障和護衛，顯得極其神異。
若是有凡間的風水先生看見此山，定要道一句：此山有氣，貴不可言！以此來忽悠世人。
余道非是凡人，也不是沒有見過高峰，故只是略微詫異，然後便勒馬往前面奔去。
他從妖馬的腦子中得知九山之下有集市，所以就想奔去住宿幾日，以便於更好的了解情況。
雖然那九山王只是凝煞境界，余道有兩支道兵在手，倒也不虛。
但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叨擾對方之前，還是需要對對方有個直觀和詳細的了解，以免有不測發生。
塵土飛揚的小路上，一匹高頭大馬狂奔不止，上面坐著一個白面黑衣的少年道人，看上去氣度非凡。
一座大城出現在前頭，佔地頗廣。
城門口站著兩物，其中一個尖嘴猴腮，另一個面生短毛，赫然是兩個妖怪。
尖嘴猴腮之物大呼：「有人！」
另一妖握著手中木槍，緊張的往前頭看去，便只看見一道煙塵朝自己奔過來。
馬匹離城只有百丈之遠，但是馬匹的速度依舊不止，滾滾地往前方踏來，身後長煙如龍似蛇，唬得把守兩妖雙股戰戰，生怕被奔來的大馬撞上，撞個筋骨折斷，五臟受損。
尖嘴妖怪強打起精神，大喝：「來、來者何人？快快止步！」
旁邊妖怪聽見，哆嗦一下，也大喝：「呔！此地九山城。」
轟隆隆！馬蹄聲沉悶響起，敲在兩隻小妖的心口上，讓它倆直欲扔開器械，奔入城中。
煙塵滾滾而來，正當真的要撞上兩妖，只差三四步時，馬匹轟得止步！
「聿聿！」大馬嘶叫聲昂揚響起。
第陸馬前蹄撩起，踢擊煙塵，好似一條大龍直起身子。
轟！馬蹄落下，四周的煙塵被震開。
悠悠話聲傳來：「此乃九山城？」
兩個小妖獃滯地看著立在自己身前，呼呲呼呲吐灰氣，筋骨壯碩的大馬，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來。
「嗯？」馬背上適時響起輕嗯聲，讓兩妖身子一抖，醒過來。
大馬黑鱗黑鬃，紅眼獠牙，一看就不是凡馬，只是氣勢雖然強盛，倒也不壓迫人。
馬背上正騎著一個道人，看上去年歲青蔥，正值少年。
道人麵皮白嫩晶瑩，好似能掐出水來，若是一口吞了下去，許是連嚼都不用嚼。
兩個小妖心中忽的閃過念頭，不過他們連忙打了個機靈，眼前道人身上有法力，可不是牲口般的凡人。
余道雖然隱蔽了修為，但是也沒有裝作凡人，而是顯露出來胎動後期的修為。
「正、正是。」尖嘴妖怪開口，結巴還沒有恢復過來。
余道騎在馬上，點頭道：「甚好。」
他一拍馬頭，示意著兩個小妖：「二位可否讓貧道進城？」
兩妖見余道不好惹，連忙閃開，沖余道說：「請進。」
余道便不再管兩妖，直接拍馬走進城中。
直到妖馬甩著尾巴，踏進了城牆內里，兩隻小妖才對視著，面面相覷。
「喲呵！」
一進大城，嘈雜的聲音就出現在余道的耳中，往內里再走幾十步，熱鬧的景象撲面而來。
「走一走、看一看，上好的精鐵兵器，開山裂石勒！」
賣兵器的，兜售衣物的，吆喝酒食的，走街串巷的，跑腿幫傭的……種種活計出現在街上，你來我往，好個繁華的模樣。
但是仔細瞧過去，滿街行走的一半都不是人，而是毛身、甲身的妖怪。即便是另外一半，也都是體魄強橫，法力顯現的修士。
這是一方妖城。
余道進入此城，眼皮微抬，但是面色沒有發生變化。
他已經從妖馬的腦子裡面知道此城的情況，自然曉得城中來來往往的都不是凡物。這也是他雖然低調，但是沒有裝成凡人的原因。
這裡沒多少凡人，若是裝成了凡人，豈不是更顯突兀。
嗒嗒，妖馬走在石頭街道上面，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周遭人看見這匹妖馬，都提前避開。城中騎著坐騎的可不多，即便騎了，也都是凡馬凡驢。
而余道胯下的馬匹長著鱗甲，一看就是妖怪種。
來往的人見余道年紀小，又身著道袍，立馬揣測余道有背景、有實力，壓根就沒有人敢上前盯肥羊。
余道也就走馬觀花，在熱鬧的街道上行走。
他已經見過妖怪、修士行走的坊市，此番再次見到，新奇感也減少了很多。
所以余道轉來轉去，準備粗略地逛一遍，就找間客棧歇息。
正當讓他走到坊市深處時，他的眼皮抬起來，定睛看著前面。
「快來！」
「客官，說個價！」
吆喝聲、討價還價的聲音比城門口的還要熱烈，過往的傢伙也都是一臉興奮，躍躍欲試的模樣。
有兩隻牛妖結伴從余道身邊走過，口中說：「要是再多點血食，俺的修為定能精進一些。」
第陸妖馬抬起頭，它本不是馬，不會嘶啞打響鼻，便只是默默托著余道往前面走去。
有鐵籠擺在前面，但更多的，是一根鐵鎖掛在柱子上面，有的連鐵鎖都沒有，只是用麻繩系著。
「瞧瞧勒，上好的血食，固本培元！」
「賤賣咯、賤賣咯！買一送一，一枚符錢兩隻！」
張頭四顧，一個個衣衫襤褸，或健碩、或枯瘦的活人被系在街道兩邊，當街販賣。
「嘁，少些誆騙我。」一妖談不攏，直接將身前的凡人踹開。
砰！凡人被踢個正著，當場吐出一口血沫，胸骨凹陷，眼看就活不了了。
這時買家妖怪抱著胸，戲說：「爺爺的買賣可不算小，若是能先嘗一嘗，倒可繼續做。」
賣家妖怪是一隻雞嘴妖，它看見倒在地上垂死的活人，眼珠子裡面滿是肉痛。
想到這人已經活不成，保鮮不了幾日，便忍痛叫到：「嘗、嘗！儘管嘗，不肥不要錢。」
「嘿嘿。」買家妖怪笑出聲來，利齒明顯，它一把抓起吐血的活人，往大口中塞去。
稀里嘩啦，這妖怪當街吃起活人，汁水四濺！
旁邊路過的妖怪、修士看見這一幕，也都是見怪不怪，理所當然的樣子。
但是余道坐在妖馬身上，定睛瞧了足足五息的功夫，這才收回眼，往其他地方看過去。
鐵籠裡面裝著血氣強橫，身材壯碩的活人，是凡間所謂的武者。
他們被困在籠子中，除了身上的血氣頗為旺盛之外，面色是獃滯的，眼神是麻木的，毫無一絲武者該有的精氣神。
鐵索捆住的，是身高體重，正當壯年的活人，皆是男子。
但他們一個個面色枯槁，除了一身肉以外，絲毫看不出來是個男兒，宛如行屍走肉。
而被麻繩捆住的，有老有小，還有妙齡皮肉嫩的女子，她們看上倒有幾分活氣兒，只是面色都驚恐、絕望。
一些想要活命的女子還強顏歡笑，生怕被妖怪當街吃了。
一整條街，千丈長度，宅院不可計數，全都是在販賣牲口——活著的凡人。
一人一妖路過余道，其中妖怪說：「聽說你手下有幾個練武的凡人，不如與我作宴，分來吃了。」
另一修士聽見，笑呵呵回到：「甚好，狼兄傍晚來，好酒好肉招待著。」
余道看見此景、聽見此言，不知為何，只覺一口鬱氣突地在胸中生出，遠比前些日子看見馬妖食人時更要強烈。
馬妖破城吃人，可恨！
此地當街販人、食人，習以為常，更可恨！
妖馬沒有馬鞍，余道攥著它鋼絲般的鬃毛，不知不覺已經攥下一把。
他本是薄涼之人……但、依舊是人！
妖馬無甚痛覺，只是掃著尾巴，安生的馱著余道在街道上面行走。
「咚咚咚！快來、快來！」敲鑼打鼓的聲咚響起，一頭豬提著銅鑼，大聲吆喝。
周遭許多行人聽見，都抬眼看去，豬妖的店鋪前已經圍上一群的妖怪，也有不少的修士。
余道想要看看這裡究竟將買賣活人的生意做到了哪種地步，他輕拍馬頭，妖馬立刻走過去。
仗著馬壯馬高，余道直接擠開擋住自己的妖怪，就近看著豬妖。
幾隻妖怪被他擠開，當時就想大罵，但是看見余道冰冷的眼神，還有妖馬猩紅的眼睛，立刻閉攏了嘴巴。
「咚咚咚！」豬妖繼續敲鑼打鼓，等到四周的人圍了三四層，它才放下手中的銅鑼。
「本店開業大吉，想要做個活計便宜大家。」
豬妖身上穿著員外服，肥肥胖胖，將衣服擠得臌脹，它學著人的模樣向四妖怪人拱手。
「這活計喚作『大胃王比賽』。」豬妖大聲說：「不動法力，一刻鐘內，吃人能上五頭者，半價；能上七頭者，三折；能上十頭，不要錢！」
說到最後「不要錢」三個字，豬妖聲嘶力竭地大吼。
四周的妖怪聽見這句話，轟然起鬨。
「店家，當真？」
「當真！」豬妖昂首，「本店開業，哪能自砸招牌！」
它隨即又說：「既然叫做大胃王比賽，能吃最多者，可得賞金，五個嬌嫩可口的女子。」
豬妖拍拍手，五個身著綾羅綢緞，傅粉點唇，面貌清秀的女子便被人從店中推出來。
見到這五個可口的女子，底下的妖怪再次哄哄作亂。
「這可是貴重物品，難得吃到。」
五個女子被眾多面目醜陋、猙獰的妖怪貪婪盯著，小臉慘白不已，眼中流露淚水，張開口想要呼救求饒，可是卻說不出一個字，也不知是被葯啞了，還是被封了口。
四周妖怪看見這五個女子凄慘可憐的模樣，更顯得躍躍欲試。
「這等女子，聽聞只有大家族才養得出來，美味至極！」
「還能耍子一番哩！」
有修士捏著自己的鬍鬚，道：「喲！五個都是元陰未失。」其他幾個修士聽見，雙目頓時放光。
五個女子環顧四周，目中一片絕望，無論是妖是人，全都想要了她們，不僅要身子，還要吃身子。
突地，她們看見騎在馬上的余道。
余道眼神冰冷的看著這一幕，面色隱隱浮現戾氣，俊秀的面目煞是可怖，粗略望去，和四周的妖魔一般無二。
可是不知為何，五女子看見他，心中反倒不懼。
她們眼眶中的淚水直流而下，頓時將粉底打濕，小臉即可就要花掉。
豬妖看見這一幕，暗道不好，連忙讓妖怪把五個可口的女子推入店中，然後敲鑼：「大胃王比賽，正式開始！」
「快快！！諸位客官快來，本店今日貨物的數量有限，先到者先得！」
四周嘈雜一片，當即就有數頭妖怪走出，走到桌子前，大喝：「快快抓上來！」
氣氛熱烈，豬妖準備的十張桌子裡面就被妖怪佔據了，其中一個還是人。
店鋪前氣氛熱烈時，圍觀者某處突然響起話聲：「敢問兄台，當街殺、、豬，如何？」
聽見者一愣，便看見一少年道人騎在馬上，目光淡漠地望著場中豬妖。
某妖眼珠子一轉，嘿嘿道：「只要不被豬反殺，就無事。」
它又補充說：「其實此地無甚規矩，想殺便殺，想搶便搶，只是量力而行罷了。」
余道聽見，低頭深深的看了它一眼，發現是只蛤蟆精。
「果真如此、、」話聲幽幽。
「那麼，殺光此地，也是可以的……」
彈刀聲響起，余道托起一道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