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滿城如此
「啪！」有人承受不住面前的驚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客棧中的人，每一個都臉色煞白，雙股戰戰，話都說不出來。領頭漢子連刀都拿不穩，一身的武藝好似從未存在過。
「請新人上轎！」
媒婆們魚貫而入，抬起硃筆墨筆畫出來的臉，盯著客棧中的人。媒婆共有十七個，和車隊人員的數目相當，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
樓下一時鴉雀無聲。
余道望著底下的情況，輕笑道：「怎麼沒人來接我？」
他肩膀上的白貓聽見，白了他一眼，說：「要不我收了術法？」余道頓時失笑搖頭。
紙制媒婆見客棧中人沒有動靜，點著腳尖，往漢子拉過去。
「不要！」有漢子驚恐的拾起長刀，猛地劈砍過去。
一刀砍中，刺啦一聲，媒婆的身子便被劃開，露出了裡面的竹條竹骨。但是媒婆沒有倒地，而是伸出手把住了漢子的手臂。
「死開！」漢子被抓住，驚恐的揮刀大呼。但是媒婆的手就像是粘在他的手臂上，他完全掙脫不開。
不得已，漢子持著長刀，一刀砍向媒婆手臂。刺！媒婆的手臂應聲而斷。
嘩啦刺啦！紙制媒婆被長刀剁碎，散在地上。
望見這一幕，車隊眾人一怔，隨即便是歡喜，其他人連忙揮刀將靠近自己的媒婆剁碎。
霎時間，客棧中滿地都是紙片、竹片，好像墳頭灑下的紙一般。
未等眾人歡喜，剁碎紙制媒婆的人便身子一僵，手中刀刃落地，地上的紙衣忽地飛起來，粘在他們的身上。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一個個壯漢捏著嗓子，尖聲叫出：「請新人上轎！」
壯漢們雙腳併攏，手搭在一塊，身上披著花花綠綠的紙衣，姿態和剛才的媒婆一般無二。余道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眼睛中都帶著深深的恐懼，以及絕望。
這些人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點著腳尖，一扭一扭的往門外走去。
排著隊，十七個壯漢走到紅頂轎子前面，然後齊齊尖聲叫：「新人進轎！」
尖細的聲音回蕩在街道上面，好似夜梟在啼叫。
「咔。」街道突然響起輕微的木門轉動聲，左右人家的醜婦都探出了腦袋，看著客棧門前的一幕。她們眼中沒有驚慌、沒有詫異，只是一片麻木，只是盯著紅頂轎子默默窺視。
尖聲響起：「起轎！」
「哐！滴滴、巴巴！」銅鑼忽然敲響，銅鑔忽然打響，喇叭嗩吶忽然吹響，鼓樂的聲音響成一片。十七頂紅色的轎子搖搖晃晃，在客棧門前轉了一個頭，往城中央跳過去。
等迎親隊走出數百步，余道從客棧中走出來，他站在門前，望著十七頂轎子轉過一個彎，暫時消失在他的眼中。
客棧中的篝火還在噼啪燃燒著，諸多收拾好的行禮也擺在一邊，但是一個人都不剩了。
思量片刻，余道喚出客棧中的三隻火鴉，讓它們先行追上迎親隊，自己則是背著手，慢慢的在街道上走著。
正走著，余道的腳步微滯，他轉頭往一旁看過去。
隔壁的庭院中，一個面黃肌瘦的男子正赤身站在院子裡面，抱著一個白衣女鬼敦倫，兩人嚶嗯的聲音響個不停。
男子每撞一下女鬼，臉上的神色就會黯淡一分，但是他眼睛中狂喜更濃，忘我的沉浸在極樂中。
對面的醜婦人正站在門口，背對著男人和女鬼，緊盯著余道。
余道又走動幾步，走到另一個大門敞開的院落前，發現院子里同樣有一個男子抱著女鬼做著敦倫之事。對面的醜婦也站在門口，背對著男子和女鬼，怔怔看著街道。當余道走過時，她立馬緊盯向余道，死死地盯著。
一條街，滿街幾十戶人家，全都如此。所有的男主人都在和女鬼敦倫，所有的女主人都蹲在門口，怔怔看著外面，像是在看門一般。
余道往前走著，發現路過的街道都是這樣，也就是說，一座城都是如此。
滿城男子，都在被女鬼吸食陽氣。
迎親隊穿過了半座城，來到城中心。
城中心有一座寬大的府邸，人站在街道上，根本看不清府邸有多大。轎子一落地，府邸硃紅色的大門便自己打開，一盞盞綠油油的鬼火在石燈中點燃。
「新人到！」
十七個壯漢走下轎子，扭扭捏捏的站在朱門前，排成長隊，往府邸中走去。
余道正站在府邸的正對面，眯眼看著這一幕，他在思量著該用什麼方法探查府邸的虛實。
一整座城都被對方掌握在手中，幕後妖物的修為必然不可小覷，極有可能是鍊氣三層以上的妖物。
忽然，十七人中的最後一人停下，他沒有跨進府邸，而是轉過身，面向余道所在的方向行了一個禮。
「請賓客進府！」
這個情況讓余道眼皮一跳，他立馬低頭看肩膀上的白貓。白貓看見這幕，也瞪大了眼睛。
「請賓客進府！」行禮的人弓著腰，口中呆板的重複。
「要不……風緊、扯呼！」白貓揪著余道的頭髮，小聲叫著。余道聽見，思量一下，緩緩搖頭。
「既然受到了邀請，自然要進去觀禮。」余道說著，又低聲：「也好看看火鴉們到底有沒有口福。」
余道卻是想清楚了，府邸裡面的人如果修為遠超妙妙，就不會只是派出十七頂轎子，落了他一頂。對方應該是通過火鴉猜到了余道的不凡，但是又看不出來余道的修為，所以才做出了邀請的舉動。
想清楚，余道一甩衣擺，大踏步的往府邸正門走過去。
行禮的人見余道走出，這才直起身子，跟著前面的人向府邸深處走。
快要走進府邸時，余道略微感應了一下火鴉，發現三隻火鴉還在，他心中更加放心，直接跨了進去。
一跨過門檻，余道眼睛的景象陡然變化。
無數燈火出現在他的眼中，鼎沸的人聲出現在他的耳中。
余道放眼望去，目中滿是紅色，上百張木桌擺著，桌上的瓜果菜肴數不勝數，桌邊擠滿了客人，一片喜慶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