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跟他說過?
想到有那樣的可能性,安然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話,只是點點頭,說了句讓他早些回來。
雷子琛沖著她微笑,伸出手越過降到底的車窗,揉了揉她頭頂柔軟的長發。
「嗯,我會早點回來的,不過你也不要等我太晚,如果困了就自己先睡。」
其實這會兒雷子琛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回家,因為他跟章沐白究竟要吃多長時間的飯,最終決定的不是他和章沐白兩個人,而是鷹那邊什麼時候能結束,他只有在收到鷹的簡訊以後,才會讓章沐白回家。
剛剛入秋的寧海市,七點鐘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路面上的路燈亮了起來,將整個街道照得恍如白晝,霓虹和路燈珊瑚交織的,成了一幅蜿蜒至遠方的五彩畫卷。
雷子琛的那輛黑色路虎,夾在眾多的車流當中,緩緩的朝著約定的餐廳開去。
路上有些堵,到達餐廳的時候,時間剛剛過7點半,算起來,他好像是遲到了。
雷子琛走進門,提了一下章沐白的名字,很快有侍應生帶著他走向那邊的一桌。
周圍還有零零星星的幾桌人正吃著晚餐,章沐白選的是西餐廳,氣氛更好,也更加的安靜,適合談話,更不用擔心被狗仔拍到。
雷子琛走到她的對面坐下,章沐白便立馬抬起頭來,微笑著沖他打了聲招呼。
「來啦。」
雷子琛點了點頭,俊朗的面龐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不見開心,卻不見厭惡。
章沐白示意旁邊的侍應生可以拿著菜單上來點菜了,他們兩個人在美國呆過很長時間,吃起西餐來,雖然不用詢問什麼對方的意見,各自點了各自喜歡的,便很快結束了點餐這件事情。
服務生拿著他們點好的菜單離開,雷子琛這才開口說話,語氣中,竟有幾分開玩笑的意思。
「我以為以章小姐現在的手筆,會把這家餐廳包下來,讓今天晚上吃飯的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對面的章沐白被他逗笑,「今天要是換了別家的世家公子,假如說是那位梁氏的梁寬先生,我或許確實會那麼做,可是子琛,今天晚上請的人是你,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那麼做的。」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雷子琛的聲音很輕,尾調拖的有些長,這邊讓整句話的意思顯得有些意味深長起來,加上了略帶系列的黑眸,總是讓章沐白覺得,雷子琛這麼說,完全是在嘲諷她。
心裡多多少少是有些難受了,可終究也沒有說什麼,因為一開口說那樣的話,兩個人之間唯一的一點平衡關係,便要被打破了。
「這些天一直頻繁的約我吃飯,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嗎?還是說章小姐已經想好了,讓我在什麼事情上幫你的忙?」
雷子琛顯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一開口也是開門見山的問起了章沐白此行的目的。
章沐白挑了挑眉頭,漂亮的眉眼中閃過一絲悲涼。
「子琛,我自以為,咱倆算是朋友,我想朋友之間總不必每一次見面,都把利益放在最前頭,我次次約你吃飯,只是想為了之前的兩件事情,鄭重的跟你道個歉,其實今天晚上我是想叫上你夫人一起的,可是左右想了想,覺得似乎也不太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
雷子琛抬頭問道,那臉上的表情彷彿是他真的沒有弄懂章沐白的意思,才疑惑地問她。
章沐白怔了怔,隨即解釋道。
「我只是覺得你咱們兩個人的關係,怕安然想的多了一些,會誤會咱倆……」
「呵……」
對面忽地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聲,沒有帶過多的感情,只像是聽了一個普通的笑話,不由自主的笑出聲音來。
可這笑聲卻讓章沐白的話戛然而止。
「章小姐多慮了,我們家人並不是個小肚雞腸的女人,對我也是十分信任,況且,我和章小姐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確實沒有什麼好誤會的。」
章沐白的臉上閃過幾分難堪,但還是強撐著笑容解釋道。
「子琛,你何必如此著急呢?我也沒有說咱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關係,只是說當年我們倆認識,並且還曾經住在一個屋檐底下,我只是怕安然,覺得心裡有些不太舒服,回家跟你鬧騰罷了。」
對面的雷子琛人就是輕笑著,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放在章沐白的身上,直到此刻才微微抬起眸子,看向對面的她。
「其實我一直覺得,過去的事情和現在的章小姐,委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當初我認識的女孩子叫淺溪,淺溪算是我的朋友,也曾與我合租過一段時間,可他七年前就已經走了,從她一走七年,在我心裡,她就等於是消失了,永遠不可能再回來,所以到章小姐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只覺得,是個長得像熟人的陌生人罷了。」
一個長得像熟人的陌生人……
章沐白輕輕的咬住下唇,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些堅持不住了。
過了大約半分鐘之後,她才鬆開了貝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哎,七年了,子琛,你又何必為了當初的事情一直責備我呢,我知道,當年我不告而別,確實讓你們三個人心上都非常的難受,我聽沈絨蕭說,你去過k的老巢,試圖救我,可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只是自己離開了而已,那一趟,一定走得十分的兇險吧……如今你恨我,也是理所應當的。」
「沈絨蕭跟你之間,真是無話不說。」
章沐白本來提起k的事情,是想要讓雷子琛記起來,當年他為了她曾做過多麼瘋狂的事,可是沒有想到,雷子琛關注的重點根本就不是在k的事情上,而是沈絨蕭竟然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她。
章沐白只能尷尬的笑了笑,「是呀,大概在你們三個人當中,絨蕭他,應該是唯一不恨我的那一?個吧……」
雷子琛臉上的笑意漸漸地加了幾分譏諷進去,聲音也變得微微有些冷了。
「淺溪,沈絨蕭他根本就不是不恨你,只是太愛你了,愛到七年了,他都沒有能從你的事情當中走出來,你一別七年,當你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他仍舊不願意相信,當初是你不告而別。」
章沐白此刻,真是恨不得要咬斷自己的舌頭,為什麼好死不死的要在了雷子琛的面前提起沈絨蕭這個名字呢?她明明知道,當初沈絨蕭喜歡自己的這件事,對雷子琛來說,就是他最不想提起的那一段。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說出去的話也不可能再收回來,章沐白只能懊惱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其實對於絨瀟的事情,我也一直覺得很抱歉,子琛,你應該也明白,愛一個人,不是你嘴上怎麼說就能怎麼算的,我不喜歡他,其實我心裡也不好受。」
「這些話,你有沒有當著沈絨蕭的面,跟他說過?」
章沐白點了點頭,目光漸漸變得悠遠起來。
「回國之後,絨瀟找到我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跟他說過這些事情了,我也沒有想到,他會找我整整找七年,我以為他會像你一樣,就把我的事情放下去了,但我知道他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放棄過找我的時候,我心頭真的十分的愧疚,再也不忍心他繼續這樣下去,所以說有的話,我都是和他說清楚了的。」
雷子琛笑著點了點頭,但那莫名其妙的笑容卻讓對面的章沐白有些不明所以。
正疑惑之間,忽然間聽見雷子琛說道。
「其實有沒有說清楚,如今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十二生肖已經住到了楊眠的家裡,他們兩個人兜兜轉轉這麼多年,總歸是要修成正果的。」
沈絨蕭住到了楊眠的家裡?
章沐白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得握緊了。
她想起來前不久的時候,自己心情鬱悶給沈絨蕭打電話,可最後接電話的人卻是楊眠,當時章沐白並沒有多想,她以為只是他們倆正好在一起,而沈絨蕭不想接自己的電話,就把手機給了楊眠,沈絨蕭這樣逃避自己,其實從本質上來說,也是因為愛自己,所以當時章沐白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卻聽說,沈絨蕭是和楊眠住在了一起,那麼這件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這麼多年來,沈絨蕭一直都知道楊眠對自己的感情,所以總是似有似無的與他保持著距離,不想要給楊眠任何的希望,可是現在他住到了楊眠的家裡,那就說明,沈絨蕭是真的下定決心,要放棄自己,接受楊眠了!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章沐白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內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撓著,那種煩躁和不安洶湧的湧上來,壓得她幾乎要坐不住,恨不得現在就打電話給沈絨蕭,問他為什麼這麼輕而易舉地決定放棄自己!
可是章沐白知道,此刻她並不能那麼做,因為她的對面,還坐著雷子琛。
剛雷子琛比起來,沈絨蕭並算不得什麼。
只有面前的這個男人,才是自己從始至終想要得到的目標人物!
章沐白很快將自己那紛亂的思緒給壓了下去,微笑著看著對面的雷子琛,溫柔的說道。
「是嗎?他們兩個人終於走到一起去了?你一定也很為他們開心吧,我也是一樣的,當初咱們四個人一起住的時候,日子過得是多麼的逍遙快樂,當時我就在想,要是咱們四個人,變成了兩對,那日子一定更加有趣!」
雷子琛但笑不語,可那眉眼當中的不屑十分的明顯,章沐白是個聰明的人,才能看得懂雷子琛眼中的意思,她也沒有再多說下去自討其辱,趕緊轉移了話題。
「對了,安齊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我昨天在新聞上好像看見他了,馬上要回到娛樂圈了,我想應該是身體恢復的還不錯吧?」
「還算可以吧。」
雷子琛說話的語氣算不上熱情,卻絕對算不上冷淡,顯然,他並沒有想要阻止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雖然他沒有找話題,但卻還是硬著章沐白的話。
因為今天他坐的車裡,是為了讓鷹有足夠的時間,去章沐白的家裡找證據,在收到鷹的回復簡訊之前,雷子琛必須要確保,章沐白不會提前回家。
章沐白微笑的點了點頭,「他沒事了就好,因為之前的事情,我一直對你們挺抱歉的,而且後來,我的私人醫生還弄出那樣的事情來……你看安然和安齊都沒什麼事情,我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對於章沐白老是揪著這個問題不放,雷子琛並沒有什麼好說的,正好那邊的服務生端著他們點的餐上來了,便正式地開始了今晚的吃飯環節。
吃的是西餐,自然少不了牛排,章沐白一邊切牛排,一邊追憶起七年前的事情。
「子琛,你還記不記得,不能在那時候,我經常在家裡跟大家交流排斥,剛開始的時候手藝不好,我見你每次下口的時候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可最後還是在那牛排吃下去了,大概你自己都不知道,你那微微蹙眉的樣子有多可愛!」
回憶起七年前,尚且有些稚嫩的雷子琛,章沐白的眼中露出了幾分笑意,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溫柔而朦朧。
「我的記憶力不算太差,七年前的事情自然還記得一些,不過七年前,大家都還年輕,做法也有些稚嫩,現在不提也罷,七年前的章小姐,和現在也不是同一個樣子,不是嗎?」
七年前的章沐白,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如今要雷子琛回憶起來,恐怕也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他以為自己看見的是真實的章沐白,可是最後章沐白的離開卻給了他致命的打擊,那種打擊不是情感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他在醫院躺了那麼久,昏迷當中的時候時常在想,自己一直自詡聰明,卻從未看透身邊同居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