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靠不住
“真的嗎？”長長的擁抱之後，白景暝看著奉凰一臉懷疑。奉凰首先是愣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確實有點意外，幾個月未相見，十幾個小時的航班，見麵之後第一句話竟然問的是這一句。而且，電話裏告訴他的時候，他並不是那麽在意，甚至說還有一絲懷疑，可能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奉凰的“不在線”讓白景暝有些覺得怎麽能這樣，他補充道，“你真的懷孕了？”
奉凰看到了一種他從未看到的表情，至少在白景暝身上，他熟悉的白景暝身上從來啊沒有過。怎麽形容呢？有點像不自信，但又不是，奉凰覺得有些好笑。腦子真的是個神奇的東西，智商和情商在很多時候的忽高忽低，甚至跳躍式的變化。
白景暝發現奉凰真的沒有明白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情緒，甚至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異常”。
雖然這兩周他一直在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雖然在飛機上他已經做了足夠多的心理建設，雖然他也設想了各種情況，但是事情的發展仍舊有點不在“劇本”上好像是自己出了問題。
“走吧，先回家。”奉凰越想越覺得好笑，看著白景暝忍不住地發笑，有時候你會發現他真的像個小孩子，將一切都表現在臉上，喜歡、討厭、期待、拒絕、想要的、想知道的，都寫得清清楚楚；有時候，一刻都等不了，一刻也不願意等；有時候.……
“可是.……”可是奉凰卻轉身走了，白景暝想問，卻隻好跟上。
白景暝沒有開車，去打開車後備箱，奉凰才發現白景暝竟然帶了箱子。白景暝出門一直都是能少帶就不帶的類型，何況這還不是出差，竟然帶了一個大尺寸的箱子，要托運的那種。
上車坐好，白景暝還是沒有發動車，四目相對，他問，“你沒有去醫院確認一下？”
奉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真的忍不住，從下飛機到現在，白景暝一係列的反應，真的，真的實在是太反常了，明明“不聞不問”的也是他。
白景暝有些尷尬，這種尷尬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真的沒有這種經曆，也沒有人傳授過這種經驗給他。
不應該去醫院確認一下嗎？白景暝心裏有些犯嘀咕，網上明明都有說.……
奉凰實在不好意思再這麽晾著他了，不然真不知道他接著蹦出什麽新的“想法”，畢竟今天智商和情商都不太在線。“預約了明天的檢查。”奉凰本以為他聽完會有其他問題，沒想到白景暝隻是哦了一聲，然後就發動了汽車。
奉凰這下子真的看不懂了，忍不住轉過頭看白景暝，白景暝看起來似乎冷靜了許多，至少沒有剛才的那種“焦慮”。
還沒有確認過，嗯。白景暝在心裏這麽安慰自己，不知道為什麽長舒了一口氣，放鬆了下來，卻似乎又有點失落，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蔓延開來，白景暝沒有細想。
——————————————-
到家自然受到了Ares的熱情歡迎。
自從隔了半個地球的距離後，這個小狗對白景暝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放之前，白景暝回來估計也就抬頭看一眼，如果碰上睡覺可能看都不看。現在，每次進門都是又蹦又跳，蹭了又蹭，還要嗷嗷叫。
歡迎儀式結束後，白景暝上樓收拾東西，小狗也跟著上去，奉凰笑著說你這待遇顯著提升。
等收拾好東西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奉凰已經在廚房了。白景暝說是讓他請住家保姆，單奉凰說喜歡清靜，最後各退一步讓鍾點工每天上門做個打掃。至於做飯，她還是習慣自己動手，何況今天白景暝回來了。
“隨便吃點就好。”白景暝進廚房將手裏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放下，想幫把手卻被奉凰攔住，“別添亂，馬上就好。也就是你，每次都慣著他們。我剛才還奇怪，你這次過來怎麽帶了這麽大的箱子，也不嫌托運麻煩。”
“正好香港中轉，就住家裏了。 ”白景暝也不執意在廚房裏幫奉凰什麽，畢竟有“慘案”在先，他倚著門口站著，“師傅問我今年過年會不會回香港。”
“你怎麽說？”奉凰將湯盛到大碗裏，看了一眼門邊的白景暝，繼續忙活，出來這麽多年了，每年到了這個時間都會問，隻是現在還會問白景暝。
“我說回去。”白景暝頓了頓，卻是話題一轉，“我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要不，要不你回香港？不是說你公司那邊正好”白景暝沒有說完，奉凰卻打斷了他，“再說吧。”
白景暝沒想到奉凰會拒絕得這麽直接，一點遲疑都沒有。他知道奉凰的顧慮，最開始的時候也考慮過香港，甚至說能在香港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而且司馬也在香港，也算是回家，沒有這麽孤單。隻是說，從安全來說這裏更好一點，畢竟是O的大本營所在地。在香港，確實很多地方方便一點，但是白景暝卻不得不抽出更多的精力和人力去照顧她，而且香港的複雜性有點特殊。奉凰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時沒有任何猶豫，所以此刻也沒有多考慮。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讓白景暝因為自己去分心，甚至說被牽製。
隻是兩人都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有這個孩子。
“你這次準備留多久？”另一個鍋裏的菜也出鍋了，奉凰忙活著，稍微轉移了一下話題。
“十天，順利的話。”白景暝看著奉凰的背影，覺得自己有時候過於自私，“順利的話，兩周。”
“這邊有事？”奉凰端起盤子去餐廳，白景暝迎上去，接過，“沒，休個假。”奉凰的欣喜寫在臉上，雖然什麽都沒說就轉身了，但是白景暝卻愈發覺得愧疚，每次都是來去匆匆。白景暝看著奉凰的背影，回國，各種變動，最後又到了美國。每次改變奉凰都沒有抱怨，隻是默默承受和追隨。
—————————————
抽血，確認；B超，二次確認。
有些事情，並沒有什麽意外一說。
相比奉凰的平靜，白景暝在醫生說恭喜的那一刻，激動得抱住了奉凰，緊緊地，甚至全身微微顫抖。醫生笑了笑，默默退了出去。
白景暝緊緊抱著她，緊緊地，抱得奉凰有些喘不過氣來，可是，他的心底卻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他不明白這種恐懼有何而來，冉冉升起，蔓延，似乎一鬆手奉凰就會離開一樣。
在白景暝的計劃中，並沒有這個孩子，至少在這個時間點、這個階段沒有這個項目，甚至有些措手不及：這是一個意外。
但是，在此刻，恐懼之外，白景暝確實一種莫名的激動，甚至夾雜了一些無法言說的情緒，他無法用語言、文字表達他們，甚至抓不住這個感覺。
毫無疑問，在回到美國之前，他給自己做過很多心理建設，當然也查過一些相關資料。他以為自己是有準備的，但是這一刻一切是那麽“突然”，真正確認的這一刻。
或者說，隻是不願意去相信？還是不敢去相信？還是真的沒有準備好？
溫熱的淚從臉頰滑落，順著脖頸滑落，奉凰愣住了，心疼無比，“我在。景暝，我在。”
———————————————
回去的車上，奉凰打開手機，發現全世界都知道她懷孕的消息。先不說已經約好今晚要吃飯慶祝的Mike，遠在歐洲的Arthur也發來了祝賀消息，這也是正常，畢竟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是，當香港的爸媽也發來消息的時候，奉凰覺得白景暝是瘋了，這一點都不符合常理。然後當她和安妮吐槽的時候，安妮告訴他，男人真的靠不住，都一個德行。
“你是群發了所有人嗎？”奉凰扶額，在自己建檔檢查的時候白景暝到底做了什麽？！
“沒有。”白景暝很肯定地回答，揚起的嘴角從沒有放下過，“也就告訴了Mike、Arthur、六子、安妮和師傅。”奉凰扶額，也就……第一次發現白景暝的也就這麽……
“我媽現在說要過來。”奉凰覺得自己的生活即將完全被打亂，因為這個才不到三個月的，不到巴掌大的小東西，更因為旁邊這個腦子突然發生變化的不靠譜的男人！
“下午視頻的時候她也提到了這一點。”奉凰覺得自己真的是低估了白景暝，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那種低估，她覺得要瘋，“你不會答應了吧！”
“沒有。”聽到白景暝這麽說，奉凰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是，“我覺得還是主要看你的想法，另外，我覺得也可以考慮回香港。不過，”奉凰覺得頭大，有點不想聽白景暝往下說，“我還是尊重你的意見，所以我說我們回去討論一下再決定，我也沒和師傅提這個。”
“算你還有點腦子。”奉凰抱著手機開始和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安妮吐槽，真的是大大的吐槽啊，注重個人隱私呢？！嚴謹呢？！孤僻呢？！不張揚呢？！一點都沒有看出來，一點都沒有！！！！男人啊，真靠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