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算
48小時,比白景暝預料中的最差的情況還要晚,孟宗政看著後視鏡的臉,他的臉色很差,不僅是因為六十幾個小時的不眠不休。手機響起,孟宗政一看,陌生的號碼,接聽之後將電話遞給白景暝。紅燈,駕駛座上的寧超停下了車,似乎也關注著後座白景暝的一舉一動。
“我是白景暝。”萬年不變的開場白,寧超沒法聽清電話那頭的情況,從白景暝的語氣也聽不出什麽,他隻是靜靜地聽著,偶爾是一句我知道了也是波瀾不驚。掛斷電話,白景暝拿起了座位上的水,擰開喝了一口,孟宗政接過手機解釋道,“加了葡萄糖。”白景暝這才將嘴裏的水吞了下去,又喝了幾口,閉著眼睛靠在後座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寧超有些意外,從出來到現在白景暝一句都沒有問外麵發生了什麽,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他更意外,孟宗政一路上也一句不提,兩人之間似乎有一種默契,剛才那個電話又是誰撥進來的?寧超不知道,他也不會去問,因為他沒有得到任何暗示。
白景暝沒有如願回到醫院,一個電話,車掉頭,開往白麟堂,那裏已經亂作了一團,大家對今晚態度很不樂觀,白景鐸仍舊維持著白景暝建立的封鎖,但堂裏的長輩們已經坐不住了,白景鐸撐不住了,隻好打電話過來。
“發生了什麽?”白景暝問,這也是他出來之後第一次問起外麵的情況。
“大爺病情惡化,老爺子氣急昏迷,醫院仍舊封鎖中,消息未外露。但外麵有傳言說大爺和老爺死在車禍,這兩晚,白家的場子被砸了一半以上。下午各個區的總執事都到醫院,要求見老爺和大爺,武戰拖住了傳了老爺子的話,說是暫時不見,各司其職。”看見白景暝皺起的眉頭,孟宗政頓了頓接著說,“二爺、武戰和白景鐸商量決定,今晚先召集各區執事商量,但現在看起來好像沒那麽簡單。”
白景暝聽了,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說,“一會兒從後門進,不要驚動任何人。”頓了頓接著說,“損失統計出來了嗎?把知道的情況都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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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宗政不知道白景暝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當他意識到白景暝已經睡著的時候輕輕歎了口氣,他現在真的很需要休息,哪怕是一個小時,甚至十幾分鍾,可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所以他轉過身輕輕推醒了他。
意識到自己睡著的白景暝緊皺了眉頭,頭疼讓他很難集中注意力,自己現在的狀態很差,應該睡一會兒,隻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白景暝問孟宗政要了根煙,然後讓孟宗政接著往下說,他知道這時候自己需要了解盡可能多的情況,事情變成這樣白家如果這次不撐住也許就……白景暝突然覺得自己進去並不是個正確的決定,關鍵是還在裏麵待了這麽久,但是現在不是追究責任,分析錯誤的時候,現在是解決問題的時候。
聽完孟宗政的報告,白景暝的眉頭緊皺,手裏的煙已經燃盡,他又點燃了一根,不過是四十八小時,外麵已經亂成了這樣,難怪連警察都會抱著賭一把的心態對自己動手,也難怪六子那邊遲遲不能弄自己出來,白雲鬆命懸一線,老爺子受打擊昏迷,白家這次如果不能守住白麟堂,那麽以後可能就不是白麟堂了,這平衡已經被打破了。
“聯係宇一鳴,讓他在白麟堂等我。”白景暝想了想又搖頭, 否決了自己的命令,“不用,你打電話回組裏,讓他們派個人過來,帶上藥,我一直沒睡覺也沒吃東西。”雖然猜到了大半,但孟宗政的眉頭還是皺了一下,自己剛才真的不應該叫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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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少,長幼有序,這裏還輪不到你!”聽到這話,白景暝轉過頭看著他,眼神裏的寒意讓人一愣,他現在頭疼得厲害,胃裏也是翻江倒海,他不想再和昨晚一樣順著這群人折騰下去,今早的藥副作用很大,“那你大可試試,看誰說的算。”
咚咚是拐杖敲擊地板的聲音,剛才吵得激烈,誰也沒注意到老爺子站到了門口。白景暝轉頭一看也是一愣,看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老爺子,他皺起了眉頭,回頭看白景鐸,眼神掃過白景銳,一瞬間明白了很多。
白景暝將目光收回看著老爺子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他知道自己應該上前去扶一把,但不知道怎麽他就是站著原地沒動。他看著老爺子走到自己麵前,短暫的對視,白景暝的眼神閃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麽,隻是這剛準備開口,老爺子抬手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在安靜下來的會議室裏顯得特別突兀,周圍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愣了,誰也沒想到老爺子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動手,老爺子一直維持著兩兄弟之間的某種平衡,但是這一次.……
白景鐸也沒想到老爺子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更沒想到老爺子會一句話也不說打了白景暝這一巴掌,他看著白景暝放在身側的拳頭已經緊緊握起,甚至微微顫抖。他看見白景暝抬頭,隻是剛抬頭迎來的卻是老爺子的一句“出去!”他看見白景暝的身子抖了一下,白景暝沒有動僵持著,會議室的氣氛變得壓抑起來,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懂,所以的人都小心地注視著僵持著的祖孫二人。
慢慢地有人開始低語,老爺子的拐杖敲了敲地,再次用低沉而嚴厲的語氣命令道,“出去!”白景暝沒有動,咬緊了嘴唇,有人歎息,也有人……
一聲輕笑,白景暝的眼神掃了過去,他盯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剛抬腿手腕卻被白景鐸拉住,白景暝回頭一把甩開白景鐸的手,兄弟兩人對視,白景鐸愣在了原地,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白景暝這樣的眼神,和那晚在醫院完全不同的眼神,他不明白爺爺為什麽瞞著景暝,隻是白景暝眼神裏的怨恨卻讓他有些後悔。他看著白景暝將眼睛從他身上移開,他看著白景暝慢慢退了出去,那眼神掃過了在場所有的人,最後停留在老爺子身上。他看著白景暝退了出去,背影有些……他想跟過去,老爺子卻在此刻叫住了他,“景鐸。”
白景暝回房間便躺下了,隻是藥效沒過始終睡不著,頭疼惡心一波波襲來,心髒偶爾的一陣刺痛讓他知道這次是真的熬過頭了。孟宗政再次叫來醫生,白景暝看著針頭紮進手背的血管,“把藥量加倍。”醫生依命行事,將藥加進去後退了出去。白景暝調整者呼吸,他倒是希望自己早點睡著,至少不會這麽難受。
“你把我手機帶著,約六子見個麵,有什麽照實說就好了,他是自己人。”孟宗政點頭,接過白景暝去鎖的手機,“你先回醫院那頭,給奉凰報個平安,就說我在白麟堂有事耽誤了,晚點才能回去。”孟宗政有時候覺得,白景暝最在乎的永遠是奉凰,就像他能與外界通訊的第一時間,他的電話會打給奉凰,他會報平安。
“我要真實的情況。”白景暝最後這句讓孟宗政心一緊,他剛想開口卻見白景暝搖頭,“他們必定是支開了你,這事錯不在你。”孟宗政想道歉,白景暝卻沒有給他道歉的機會,“你讓一組的人過來,讓組長幫我守著門口,配槍,八個小時之內誰也不讓進,更別吵醒我。”孟宗政沒想到白景暝的命令裏會有這麽一條,想必是熬到了極限,“其他的人暗地裏觀察著,看哪些人惦記著我。”
白景暝伸手捂住嘴,幹嘔,但他知道自己已經吐不出任何東西,喉間微微發苦,他深呼吸調整著,孟宗政遞上水,他卻搖頭。等他緩過來,第一句卻是關於分鳳凰的,“就說老爺子留我,別讓奉凰過來。”
“好。”孟宗政點頭,他有些擔心,擔心奉凰的存在,因為白景暝太在乎了,他覺得自己應該拋出這個問題,卻沒想到白景暝比任何人都更早的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影響,“走公司出差途徑,讓奉凰去美國,不要做得太突兀,但要快。”白景暝搖頭,皺起了眉頭,似乎又覺得這辦法行不通,“你先出方案,我再看看。”
孟宗政看著白景暝,欲言又止,最後答了個是,“你忙吧。”孟宗政知道是藥勁慢慢上來了,他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奉凰對於白景暝始終是個威脅,孟宗政知道,隻有在她的事情上才會如此欲蓋彌彰,如此猶豫。他不應該這樣,可,也隻有她能讓他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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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不算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