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孫媳婦
本來約著中午，這邊白景暝帶著奉凰正準備出發就接到了白雲楓秘書的電話，說總裁上午的事情有延遲，問能否將見麵延遲到下午。白景暝與秘書約定好時間後便打電話取消了預定了飯局，聽到這個消息奉凰似乎鬆了口氣，倒在沙發上。白景暝看出了奉凰的緊張，安慰她說隻是見個麵而已，沒什麽需要緊張的，奉凰不說話，隻是瞪他。
好事多磨，下午的見麵順利得超乎白景暝的想象，見麵地點改在茶館。奉凰的一手泡茶技術讓白雲楓對這個準兒媳的滿意度大增，甚至沒忘記埋汰兒子不懂茶，白景暝苦笑並未解釋，他懂的那些茶道早就還給了基地的教官和司馬泰。
一下午的交流後，白雲楓對準兒媳的滿意度大增。而白景暝顯然護著奉凰，奉凰則越來越自然，除了最開始的緊張外，並未表現出太多的拘謹。秘書卻在此刻敲門而入，提醒白雲楓下午還約了人，這次見麵才被迫結束。
送別白雲楓，奉凰算是真正鬆了口氣，她挽著白景暝的手走在臨江的風景區，看孩子追逐嬉戲，看老人拉琴唱曲下棋。
這裏倒是和七年前沒有太大的區別，白景暝想。
白雲楓並沒有約什麽人，這隻是他和秘書的一個暗語，要說真約了什麽人，那就是現在正坐在沙發裏喝著茶的老爺子。老爺子回憶著白雲楓描述中的那個從未謀麵的準孫媳婦，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那是白景暝認準的人。是什麽原因讓白景暝這麽放不下？他睜開了眼睛似乎決定了什麽，接著按下桌上的電話，“老戰，昨兒個要的東西呢？”
武戰推門而入，將手裏的文件夾遞到了老爺子手裏，“下午三點送來的，底子還算幹淨，隻是.……”
武戰沒有說下去，老爺子也沒追問，他抽出了文件夾裏的文件一張張地看起來，放在首頁的是奉凰的照片，顯然是近期的，並非偷拍而是標準的證件照。老爺子帶著老花鏡將文件袋裏的東西一張張看完，自然也明白武戰的那個隻是後麵的意思。
合上文件夾，老爺子不禁想起了幾個月前書房裏白景暝的那段話，[我希望我有自己的婚姻，我不能負她。如果您要求，我願意放棄我的自由，國外的公司我也不會再插手]，自己最喜歡那孩子的就是這一點，隻是這些年確實是長大了，有些太明白。
見老爺子眯起眼睛，武戰便輕輕退了出去。老爺子想著，想著景字輩的這幾個人，從景鐸到景暝，反反複複最終還是停在了景暝身上。他想著想著就不禁注意到景暝帶回來的這個人，這名字取得很大，奉凰奉凰，這真是人中之凰？
什麽樣的人會讓景暝這孩子抓著不肯放手？老爺子想著，一邊把玩著手裏的方形的白玉章。首先想到的還是帶走那串硨磲念珠的安妮，那小妮子確實是討人喜歡。當年景暝護著、寵著，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可是從頭來看，那終究是有點“動機不純”。對那小妮子，景暝終究是當妹妹看待，融入骨血的那種親情。
可是這一個卻有大大的不同，他願意為回白家放棄當年放棄一切得到的自由，放棄奮鬥七年的成果，卻單單放不下這麽一個人。當然，無法忽視的是，這個人是唯一他不能由白家得到的東西。即便如此，敢於作為條件提出就證明是真的怕失去，就像那年在醫院要的那個承諾一樣，也知道並不真會怎樣，隻是要一個保險，求安心。
想著那紅果的身體上，深的淺的新的舊的疤，再加上老三的某些說法，老爺子自然能猜到這些年奮鬥的是什麽，老三說的那些事情也不太會成為他回來的可能 。這是狼崽子，不會打輸了就對你攤肚皮，也不會因為被你冷著了就對你搖尾巴示好，更不會因為在外麵傷著了就哭著回家求安慰。
“小戰。”老爺子將白玉章收好，慢步走到門邊，拉開門對門外的武戰說，“通知下去，明晚家宴。”
“是。”武戰似乎猜到了什麽，果然老爺子這話沒說完，這個重點在後麵的半句，“既然都來了，那就讓景暝把人帶回來給大家看看，認識一下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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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暝接到武戰電話的時候不禁皺起了眉頭，或許是一時之間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又或許是太驚訝，他遲疑了幾秒才說好。掛斷電話瞥見廚房裏為晚飯忙活著的奉凰，他低頭看著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深深地皺起眉頭。
讓奉凰參加名為那的家宴？這一下白景暝就更猜不透老爺子的心思了。
“小白。”聽到廚房裏傳出的聲音，白景暝將手機放回到桌上應了一聲笑著往廚房走去。被動的情況也不是一兩天了，而且單就讓奉凰參加家宴這件事來說，這或許也是一種承認，但是……白景暝的表情僵了一下，他想老爺子也不會用這種方式將問題激化 ，不過.……
白景暝低著頭，將薑洗淨、削皮、切絲，刀工好是他在廚房裏的唯一優勢。除了幫忙切菜，他在廚房的技能僅限於：剝蒜、擇蔥，他連擇菜都不怎麽會。如果是他.……想到這裏，白景暝沉下臉，眉頭又皺了起來。
“想什麽呢？這麽苦大仇深的？”奉凰逗他，明知故問。
“爺爺讓人打電話過來，通知我們參加明晚的家宴，我不知道怎麽回絕。”白景暝說話的時候很嚴肅。是的，他想回絕。他突然發現自己和當年的態度一樣，可是情況卻與當年有太大的不同。當年自己已經計劃出國，所以自然不想讓安妮去趟那個圈子裏的渾水，可是如今……奉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打斷了白景暝的思緒，“你這是怕你家裏人吃了我？”
“不是。”白景暝卻是如臨大敵，一點玩笑都不想開。
“不要把問題想複雜了，爺爺可能隻是想見見我。”奉凰繞過白景暝，將砧板上的薑絲撥到鍋鏟上，然後放進鍋裏，“隻是想看看他孫子從國外拐了一個什麽樣的人。嗯，應該說他孫子被什麽人呢拐走了。就像，嗯，就像我爹地很期待與你的見麵。”
這下真的就輪到白景暝緊張了。放下所有的陰謀論，老爺子想見奉凰十有八九是因為白雲楓那邊反應良好，這樣的話，奉凰這關也算是過了一半，可自己這邊還沒開始。白景暝開始擔心自己即將到來的香港之行，畢竟自己前期工作做得太不好，不像王沐然在安家有良好的鋪墊，自己連照片都沒見過一張。
吃晚飯，白景暝回書房處理公司的事情，奉凰送完水果跑到客廳，觀察了一會兒情況便打開電視作掩護，許久沒聽到白景暝的動靜，這才抓起茶幾上的電話撥通了安妮的號碼。將情況說了一番，安妮表示理解。
所以兩人算是同一戰線上的人，這安妮立刻就幫忙分析起局勢，果然正如昨天他說的那樣，老爺子是重點。不過首先，安妮還是先得幫奉凰把人認全，這白家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除去外頭沒回來的一雙手還是能數過來的。安妮問去哪裏吃飯，奉凰倒真不知道，不過她又說這不是問題，去哪兒其實都差不多。
這通電話聊了很久，等白景暝從書房裏出來，又去洗了個澡，奉凰還是沒有掛斷電話。
“沒事，就去見幾個人。”白景暝從奉凰手裏拿過電話，趕她去洗澡，奉凰搶不過帶著一臉的擔心去了浴室，白景暝還真有問題要問安妮。這些年他一個人在國外，不願意和家裏人聯係，很多事都是通過安妮傳達，所以安妮甚至比白景暝更了解某些情況。但是當白景暝問出口的時候，那邊的安妮卻笑了，繼而反問道，“你家裏人你自己還不了解嗎？”
白景暝剛想說什麽，那邊的安妮又接上了，“你也別太緊張，爺爺隻是想見見人。你突然回來，又突然帶了個人說要結婚，可這家裏連人長啥樣都不知道，爺爺見見準孫媳婦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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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暝停下車打開車門，拉起奉凰的手往裏走，發現她的手冰冷，手心卻是濕的。
“緊張？”白景暝停下來看著奉凰，他握著她的手幹燥而溫暖，一如既往地讓她安心。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解釋道，“沒事的，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又覺得這種解釋不能讓人信服，於是忍不住道歉，“我應該早點告訴你。”
“嗯。”奉凰點頭，想起的卻是讀研的時候的某次課題，而白景暝卻分辨不出這個嗯答的是上文的哪個問題，他的手略微用力，將她握在手心，“我愛你。”
“我知道。”奉凰低頭看見了他溫暖的手，也看到了那枚光戒，他曾經想拿走它，因為他的害怕；他曾經想收回承諾，因為他的恐懼；他曾經想放手，因為他的愛。“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她埋怨，她看見了他臉上的歉意，“多多少少應該告訴我一點，不然你這一下子將車開上了太平山，告訴我這是你家，我能不緊張嗎？”
“怪我。”白景暝笑了笑，不要說奉凰，他回來的那一段都有些不適應。從表麵上看，白家本宅從白園搬到這裏，沒有了高牆也沒有了“護城河”，安保也鬆動了不少，但這也隻是看起來。從住進這裏的那一刻起，他隱約嗅到了什麽味道，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日子裏有些東西已經變了，隻是暫時沒表露出來。“怪我沒早點坦白。”
“就應該怪你。”這小兩口正甜蜜呢，大門突然開了，破壞氣氛的是傭人。
“四少！”白景暝微微點頭，拉起奉凰的手往裏走，不管怎樣，不管是為什麽，他將不會收回那個戒指。三年，那是他的承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