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承諾
當白景暝開著Q7停在和一門口的時候,武軍晟找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敢情這逃跑的交通工具還是自己提供,敢情一不小心就成了共犯。自己這共犯急得像熱鍋上的豆腐,那主犯鎮定得像正在睡覺的考拉。
“四少,你可終於回來了!”還好開的是Q7,不然光看白景暝現在這身打扮,認出來估計得花上三秒。記憶中這四少從不穿黑色,今天怎麽一改常態成了一身黑?
“車先放你那吧。”白景暝將鑰匙交還給武軍晟,問起了關鍵性的問題,“三爺呢?他在哪?”
“剛才和二爺吵了一架,現在應該在你的病房裏。”武軍晟如實回答,生怕這失蹤上癮的四少再次憑空蒸發。
“我先上去了。”白景暝走過大廳,見電梯還停留在最高層幹脆改走樓梯,反正也不過是二樓。
推開房門,第一眼看到的是小影。她看到白景暝自然是萬分欣喜,不管院方準備怎麽處理,至少人是回來了。於是立刻對臥室裏報喜道,“三爺,四少回來了!”
“小影,你先出去一下。”站在窗前的白雲杉轉過身對小影示意了一下,小影自然明白是什麽意思,忙退出了房間,連關門的動作都異常輕,生怕觸動了什麽機關引起爆發。
“你去哪了?”一夜無眠,白雲杉的眼裏也盡是血絲。
“我道歉,我認錯,方式任你選。你還有其他的命令嗎?”
“我問你去哪了!”顯然白雲杉對白景暝的回答很不滿意,不知是答非所問,還有因為回答問題的語氣和神態。
“我去哪很重要嗎?”白景暝反問,“在你所給的截止時間之前,我給出的最後答複是:我道歉,我認錯,方式任你選。同時我以安妮的安全發誓,我絕不加入法國外籍兵團。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你不能以任何方式傷害安妮,打擾她的生活。我要你同樣在其他人麵前給我承諾!”
“你!”白雲杉氣得揚起了手,白景暝的眼裏卻沒有絲毫畏懼,他指著白雲杉,“我要你的承諾,不然絕不可能!”
“三爺,老爺讓您和四少過去。”武軍晟在白雲杉爆發之前推門而入,看見白雲杉揚起的手進退兩難,“我在外麵等。”
“你下次再敢這樣,我……”
“為了防止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你不覺得在體內植入GPS定位芯片是最放心的解決方式嗎?”白景暝放下手與白雲杉對視,他知道白雲杉現在很生氣,但是他眼裏沒有一絲尊敬或者畏懼,他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揚,帶著勝利的弧度,“GPS定位芯片,直接植入脊椎,那樣……”
這次被打斷的是白景暝,而打斷他的是白雲杉的巴掌,但他隻是抬手擦去嘴角的血,連語氣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他繼續往下說,“那樣你就可以時時刻刻掌握我的行蹤,而我自己又不能將其取出,這才叫消滅在源頭!即使我有一天和Mars一樣死在外麵,你也能迅速找到我!”
武軍晟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門口目睹了整個過程,他發誓他從來沒有見過暴怒中的白雲杉,更沒有見過冷漠到殘忍的白景暝。就在前天,白景暝還是那麽在乎他的三叔,他的三叔將他打得遍體鱗傷他眼裏都沒有一絲怨恨,他認為那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怎麽才過了兩天就成了這樣呢?但是自己顯然不能再圍觀下去,於是武軍晟匆忙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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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昊病房的小客廳裏,白家四人分坐在沙發上,臥室裏傳來白景暝的聲音,“你故意毒死了Mars,即使他對我再重要,對於你們來說他永遠隻是一隻寵物,遠遠沒有你白家五少重要!所以我不應該追究你的責任,更不能報複性地削掉你的小指以示警告!即使經過手術重植切恢複良好,但是必定對你的暑假出遊計劃帶來難以挽回的損失,此行為對你的心理造成的傷害更是難以估量。所以對不起,我對我的判斷失誤表示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的種種失誤。”
白景暝說完,房間裏再次陷入沉默,但是這種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也不可能持續太久。事情過去很多年後,白景昊回憶起這一幕的時候半開玩笑地對白景暝說:哥,那時候我真感覺自己是站在懸崖邊被狼盯住的羊,絲毫沒有反抗能力,等待我的隻有被吃或者墜崖身亡。
“我原諒你,我也有錯。”得到滿意回答的白景暝退出了臥室,站回到眾人麵前。
“整件事情都是我的錯,特別是惡意報複白景昊與離家出走,我願意接受處罰,希望能夠得到大家的原諒。”白景暝的措辭陳懇,但是語氣像在背一篇文章。他以標準的軍姿站在眾人麵前,等待白傑的回應。
“知道錯就好了,兄弟之間有什麽不能理解的?什麽事情都過去了。”白傑再一次認真審視這個最器重的孫子。心裏的擔心顯現在眉頭:白景暝變了,不說語氣和表情,僅僅從眼神就能看出太多的變化。
“我已經按照指定的方式道歉與認錯,並得到原諒。”白景暝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嘴角微微上揚轉身麵向白雲杉,“同時我以我妹妹安妮的安全發誓,我絕不會加入法國外籍兵團。根據約定,請三爺在大家麵前給出相應的承諾。”
“我承諾:我不會以任何方式,任何手段策劃或者執行傷害安妮的任何行為。”得到滿意回答的白景暝臉上不由浮出一絲勝利的微笑,笑得殘忍,笑得無奈,笑得匪夷所思。
“這件事情到此結束。”白傑在白雲楓開口前搶先說道,“景暝你先回病房。老三待會陪我回白園處理一些事情,雲楓馬上趕去公司簽合同,老大你去白麟堂將收尾工作做好。現在都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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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傷口不能沾水,你倒好直接給我泡到傷口發白!”宇一鳴看著被水泡得發白的傷口不禁抱怨道,旁邊的小影更是嚇得臉色發白,“這一下絕對會感染,痛得受不了了,別求我給你打嗎啡止痛!”
“幫我去準備早餐,我餓了。”白景暝沒有理會宇一鳴的抱怨,對旁邊的小影說,完全忽視宇一鳴的存在。
“我說了多少遍讓你注意飲食,你就不能按時點吃飯嗎?!這都什麽點了,你還沒吃早餐!”白景暝的不理會讓被公認是全和一脾氣最好的宇一鳴怒吼,為了保持良好的形象宇一鳴換了個語氣對一邊的小影說,“小影,你下去幫他準備點粥,清淡點就好。”
“好,我這就去。”小影可不想待在這裏看著宇一鳴一點點除去白景暝傷口上的腐肉,於是放下器械積極地執行宇一鳴分配的任務。
“你怎麽弄的?!”宇一鳴的語氣不好,他是醫生,最看不慣的就是不愛惜自己身體的病人,“你四少不會有閑心去遊泳吧!”
“.……”白景暝沒有說話,他隻是閉上了眼睛趴在床上,似乎很累。
“就因為三哥逼你認錯你就這麽糟蹋自己?!”宇一鳴知道住院以來白景暝每天被罰深蹲、俯臥撐和麵壁,他不能理解這對叔侄之間的交流方式,“你知道傷口感染會造成多麽嚴重的後果嗎?!你這是在自討苦吃!”
“就算我是在自討苦吃,這和你有什麽關係?!”白景暝的聲音很冷,那種冷不是最初見麵時的“冷漠”,而是宇一鳴從未聽過的讓人心寒的冷,“你的工作隻是醫生,幫我處理傷口才是你的本職工作!其他的問題與你無關!”
“我是你的心理醫生。”宇一鳴不怎麽喜歡現在的白景暝,僅僅是一晚他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你真的以為你是?”白景暝輕笑,睜開眼睛掃了一眼身後的宇一鳴,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你花了一年的時間,連我最大心理問題的邊緣都沒有觸及到,你以為你真的是?!在白雲杉的眼裏,你隻不過是個監控站而已。”
“你最大的心理問題是什麽?”宇一鳴並沒有計較白景暝的無禮,這是一個壞的現象,但是稍加利用也許就會轉變成一個好的開始。
“你為什麽不去問白雲杉呢?他都知道!”白景暝重新閉上了眼睛,“我可不想再被他抽一頓!”
宇一鳴轉換話題,卻再也得不到白景暝的任何回應。今天他看見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白景暝,他曾經很希望白景暝能這麽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情緒,但是內容和結果和預想中的差距太大。
費了很長時間宇一鳴才清理完所有的傷口,他長長舒了口氣,開始往傷口上塗軟膏。他能清楚地看到被冷汗浸濕的床單,也能看到床沿邊發白的指節,但是他不明白白景暝為什麽能那麽放鬆背上的肌肉配合自己處理傷口,這甚至有些有違常理。
“你最好注意點,傷口很可能發炎感染。”宇一鳴收拾好工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白景暝依舊沒有理會宇一鳴,隻是從床上爬了起來走進客廳的沙發邊吃東西。小影忙幫白景暝遞上從保溫杯裏盛出來的粥,很普通的白米粥,小小的一碗,但是白景暝似乎根本就沒有什麽胃口,喝了一半便轉身回了臥室。
“掛上免打擾的牌子,我要睡覺了,誰都不見。”白景暝關門前吩咐道,小影點頭說好,從抽屜裏取出免打擾的牌子掛到了門上。剛坐回沙發拿出十字繡準備繡的時候,臥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嚇得她用針紮了自己的手,一看白景暝已經衝進了洗手間,繼而傳來嘔吐聲。
小影似乎對這種情形已經習以為常,她放下十字繡,倒了一杯水跟進了洗手間。可是不到一秒鍾她就衝了出來,慌張地跑到了電話機麵前,“宇醫生,四少吐血了。”
休息室裏白傑正在協調白雲楓和白雲杉的關係,這兩兄弟為了白景暝的事情已經吵過不知多少回了,剛才已經是第三次動手。護士推開門說白景暝已經被送進了急救室,症狀吐血原因不明。
白雲杉的臉色煞白,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肋骨骨折傷到內髒?!這是他想到的最壞的後果,那樣的話.……他不敢往下想……
白雲楓聽到這話不管三七二十一,掄起拳頭照著白雲杉臉上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