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變
“冒昧打攪。”一大早，白家就迎來了不速之客，黑色的加長版勞斯萊斯安靜地停在門口。
“王嫂，誰來了？”白雲柏剛吃完早餐，整理好東西準備出門。
“四爺。”王嫂是白家的老廚娘，從國內到國外一直跟隨，白曦可以說是她一手帶大的。但是在她的印象中從沒有過這樣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
“請問您是？”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白雲柏覺得來者絕不簡單，至少這氣度，至少門外加長的萊斯勞斯就能說明這一點。
“冒昧打攪。”Robert微微頷首，簡單的介紹了自己：“Robert，McArthur家族的管家之一。”
聽到McArthur家族，白雲柏先是一怔，迅速聯想到昨晚的宴會，“不知Robert先生清晨到訪，有何貴幹？”
“清晨打攪抱歉。Arthur少爺想請Neo少爺去府上小聚，不知Neo少爺是否願意移步？”和傳說中的一樣，這位Robert有著標準的倫敦口音，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
“我這就叫Neo下來，先生不嫌棄的話進去小坐？”白雲柏對旁邊的王嫂吩咐道：“王嫂，去叫一下景暝。”
王嫂點頭稱是，快步往樓上走去。
“不必麻煩。”Robert婉言拒絕，從旁邊隨從的手裏拿過公文包，找出其中的一個牛皮紙袋遞給白雲柏，“聽聞貴公司有意願與鄙公司合作，Arthur少爺特命鄙人將其交予先生。”
白雲柏小心地接過牛皮紙袋，打開看了幾行當時就呆在原地，這不就是McArthur最近招標的工程嗎？
“四叔找我有事？”白景暝今天穿的是一套休閑服，簡單隨意。
“是這樣的。”白雲柏將文件放回牛皮紙袋，“這位是McArthur家的管家。”
“Arthur找我？”見到Robert，白景暝並不驚訝，似乎事情早就在他預料之中。
“是的。”Robert態度異常恭敬，“Arthur少爺想請Neo少爺去府上一聚，不知Neo少爺……”
“好。”白景暝點頭，“麻煩你稍等片刻，我上去拿點東西。”
“不麻煩。”Robert微笑著目送白景暝上樓，轉而對旁邊的白雲柏說，“Arthur少爺希望能與貴公司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這次僅僅是個開端。”
本以為白景暝上樓是為換西裝，沒想到他隻是多拿了件外套，白雲柏剛想說什麽，Robert就已經做了個請的手勢，於是白景暝很自然地出了門。
可能白雲柏怎麽也不會想到，前幾天還讓他頭痛的工程就這麽容易地拿到了手；昨晚還希望利用白景暝這一層關係打聽一些消息，今天別人就將全部資料送上了門。
比起本土的英國企業，白氏缺的不是技術而是信任，所以白氏本來的計劃是用最低的價格拿到與McArthur家族合作的機會，即使虧錢也要將這一單生意做好。但是如今僅僅是因為Arthur和白景暝的所謂的“同學”關係，這一切都被打破。
白雲柏有些不敢相信，因為這就像天上掉餡餅一般，本以為白氏連成為招標公司都有問題，現在看來這一切根本不用擔心，有了Robert的那一席話，有了這個牛皮紙袋，白氏隻需準備在合同上簽字便是。
就算白雲柏的想象力再豐富，他也沒想到這時候黑色的勞斯萊斯裏，三個人已經打成了一團。
前排的司機一不小心看到了後排的情況，瞄了眼旁邊的Robert，隻發現老管家已經有發怒的跡象，無辜地隻有將車開得更平穩，最後隻見Robert將隔板一關：眼不見為淨!
“胸章呢？”休息間歇，白景暝沒有忘記討債，“硬幣呢？”
“快遞也要時間的。”
Mike遞上一杯伏特加，附和道：“對啊，何況我還是幫你從美國寄到這邊……”
“諒你們也不敢抵賴。”白景暝接過伏特加，笑了笑，連嘴角揚起的弧度似乎都未曾改變過，一如既往地壞壞的弧度，“先聲明啊，別計劃著今晚再來什麽晚宴，你知道老子最討厭穿西裝打領帶，最討厭一堆人故作鎮定，最重要的是人決不能上兩位數，麻煩！”
“人數肯定會上兩位數，不然不好玩。”Mike和Arthur 這是早有計劃，“Paintball。”
“Paintball?”白景暝對此毫無了解，油漆球？什麽東西？
“WarGame的一種。”Mike搶先解釋道，“槍是□□，動力是壓縮的二氧化碳。所用的子彈是用明膠和甘油製成的膠囊，內盛水溶性糊狀膠液，形狀紅櫻桃，擊發出去的彩彈擊中物體後就會爆裂，留下不同顏色的痕跡。”
“玩了那麽多年，你們還沒有玩膩啊。”白景暝似乎興趣不大，“隻不過以前基地裏用的是鐳射槍，現在改成彩彈。”
“現在玩沒壓力啊！”Arthur哭訴，“以前那是訓練，中槍了就得挨罰，現在是遊戲，娛樂娛樂而已。”
“同意！”Mike舉雙手表示讚同，“就算你陪我們玩，讓我們過個癮行不？”
“也行。”白景暝嘴上雖說沒意思，但是心裏未曾猶豫，這幾個月可是把他給憋壞了，雖然是□□，但是拿來過過癮也好。
“我記得你以前一直想要一支巴雷特M82，不過為了支援我們換車沒有如願。”Mike突然想起這件事，“反正這次也要寄硬幣過來，不如順便來一支？”
“對哦。”Arthur也附和道，“我差點忘了。”
“順便？”白景暝不覺得這是順便，無論從體積上還是從數量上，無論從進出口條例還是運輸上，真的順便？
“不過要點時間，你給我三天時間。”Mike認真地考慮了一番，“就三天，我保準你能看到一支全新的巴雷特。”
“中國禁止私人擁有槍支。”白景暝幾乎是咬牙切齒，真懷疑他們是故意誘惑自己，“普通□□都不可以，更何況巴雷特！”
“不會吧！”也不知道他兩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的，不過他們此刻的表情卻是是無比地同情，同情白景暝的遭遇，竟然不可以擁有槍支，不憋死去？！
“《刑法》第一百二十八條違反槍支管理規定，非法持有、私藏槍支、彈藥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白景暝仍記得當時自己讀到這一條的時候有多麽地難受，雖然三叔有提起過，但是白景暝還是覺得難以接受，“所以很榮幸地告訴你們，老子已經幾個月沒摸槍了。”
“Oh! My God！上帝對你太殘酷了。”Arthur沉思了幾秒，“要不你改國籍，我們國家允許私人擁有槍支，雖然手續有點麻煩，但是放心，有我在。”
“對，美國也不錯，你去美國的話，我送你一個軍火庫。”Mike更是激動，“在產的槍支沒有我弄不到的，隻有你想不到的。”
“暫時，而且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本人沒有改國籍的想法。”白景暝話音一轉，“不過建軍火庫的計劃絕不能擱置，畢竟飛美國也不過是十來個小時。”
“Mike，我也要一份。”感覺他們三在訂餐一般。
“OK。”Mike點頭，“你們最好寫個清單，方便我采購，有什麽特殊要求最好也事先注明。”對於Mike少爺來說這的確是在點餐：要吃什麽先列個清單，有什麽特殊要求記得注明。
“Arthur少爺，還有十分鍾就要達到目的地了。”Robert打開隔板對後麵的人說，讓他欣慰的是三人沒有在打架，後座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狼狽。
“好的，Robert。”微笑地目送管家關上隔板，Arthur撥通了電話，“我們十分鍾之後到。”
——
“我找的對手不差吧。”一進休息室，Arthur便自誇道，“保證專業水準。”
“退役軍人？”白景暝打開櫃子，看著整齊的裝備不由揚起了嘴角，“裝備還不錯嘛。”
“部分。”Arthur一邊整理著裝備，一邊說，“放心剩下的都是Paintball好手，不會給你找一些安全鎖都不知道怎麽開的人。”
“希望他們還會隱蔽。”換上迷彩，白景暝深呼了一口氣，感覺到心跳已經加速。這不是緊張，是一種正常的、在長期訓練下產生的條件反射。
因為運動員在每次進行練習或比賽時，隨著肌肉運動的進行，心跳和呼吸也都加快，這樣久而久之，“比賽”或“運動”的概念，或者比賽和運動的場地設備等，就成為運動員肌肉運動的信號（條件刺激物），建立了鞏固的條件反射。以後，隻要一想到要比賽或運動，或是看到比賽場地，內髒器官就會發生類似肌肉運動時的變化，於是心跳和呼吸隨著加快了。這就是所謂的“賽前狀態”。
而基地的訓練隻不過是改變條件刺激物，“槍”、“戰場”、“戰鬥”這是屬於Neo的刺激，屬於Neo的“戰前狀態”。
可能今天還有些小小的激動，但是絕對也不可能有“緊張”，因為接下來是Neo的舞台。Neo的舞台是戰場，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戰場是他的舞台，記錄著他曾經的一切，歡笑與痛苦，成功與失敗，榮耀與恥辱，稱心與無奈。
無論如何，他在那裏長大，在那裏他曾經有著無與倫比的自信，曾經他以為自己是神，掌控著一切。但是.……
無論如何，受過傷留下疤，失去獲得，得到失去，慢慢地學會隱藏，隱藏歡笑，隱藏痛苦，隱藏稱心，隱藏失敗，將一切都包裹起來，用自己完美的外殼。
做最壞的打算，所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即使意料之外也能隱藏，隱藏住那份應有的意料之外的表情，所以慢慢的，慢慢地讓人覺得他是自己的神，他掌控著一切。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越來越少的意料之外，越來越多的意料之外，隻是完美真的完美嗎？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懷疑。
“就知道你喜歡。不過遺憾的是，最遠射程也隻有50米左右，所以可惜了你今天不能當狙擊手。”看來這次輪到白景暝當新手了，Mike至少也不是第一次玩。
“M16、M4、P99，□□”白景暝頓了頓，看著有些猙獰的麵具，“最不專業的是這麵具，真感覺在拍星球大戰。”
“你也可以不帶，以你的技術，被打中頭部的可能性幾乎為零。”Arthur似乎早就料到了白景暝會有這麽一出，“反正”
“那倒不必。”白景暝一邊綁上腿袋一邊問，“限時攻防，叢林攻防，VIP護送還是奪旗？”
“都不是，相當於三國鼎立，隻不過我們隻有三個人。”Arthur一邊整理著裝備一邊介紹，“紅方和綠方都是30個人，具體情況待會結合地形分析。”
“我和Arthur玩過一次，當時不是開全場，所以有一半的具體情況未知。所以肯定比上次有意思。”Mike正將□□放入綁在腿部的□□套裏，“你也選□□，看來我們三還真有默契。”
“一個12g的CO2氣罐能發射多少顆彩彈？”將氣罐放入左邊的腿袋，白景暝問旁邊的Mike。
“40。□□的彈夾容量是8顆，最遠射程50米,，有效射程25米。”顯然對於彩彈槍的有效射程Mike很是不滿，“確切地說隻有20米。”
“MK14，你還是老樣子。”見白景暝挑好槍Arthur笑了笑，“而且還是習慣性地帶上瞄準鏡，不過今天這情況可能也隻有用來觀察敵情了。”
“你們也最好帶上。”白景暝的語氣嚴肅，“不要低估對手。”
“是，隊長！”標準的三指軍禮，Arthur和Mike立正答道。
——
“最後一次檢查裝備，準備入場。”
其實很多事情都沒有變，不是沒法改變，隻是因為不想改變。
習慣形成的時候容易，除去的時候困難。紋身，紋上的時候痛，除去的時候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