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Neo推開門,看見房間裏的人滿臉驚奇。本以為送自己到這裏是因為白雲杉還有什麽想交代的,沒想到一推開門便隻看到一個陌生人。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很尋常的一句問話卻帶來了不同反響的後果:司馬聞言抬頭,眼裏竟然有一絲怒意,拿起手裏的茶杯就砸向Neo。Neo一閃身,茶杯與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瞬時摔得粉碎。
“怎麽了?”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Neo的心一緊,接著就看見白雲杉從旁邊的房間裏走出來,手裏還提著一個行李袋。
“雲杉,這就是你說的人?!”Neo有些詫異,從沒有聽到誰用這種質問的口氣和三叔說話。
“景暝!還不認錯?!”幾乎在司馬的話落音之時,白雲杉命令道。
“啊?!”Neo有些糊塗,腦袋一時還沒轉過來。這事情還真奇怪:先是這陌生人無緣無故用杯子砸自己,接著三叔什麽也不問,直接就讓自己認錯。認錯?自己錯在哪?敲門是一長兩短,進門也是經過允許的,進來之後自己也隻問了一句話,這人就用杯子砸自己,三叔出來什麽也不問,直接就叫自己認錯。注意是認錯,不是道歉。可是自己到底是哪裏惹了這位BOSS?
“嗯?”見Neo沒有動作,旁邊的司馬把眉頭皺得更緊。
“去,把書房裏的藤條拿來!”白雲杉見狀怒喝道,放下行李袋往茶幾邊走去。
聽到“藤條”這兩個字的時候,Neo總算清醒了大半。能和“藤條”搭上邊的就肯定不是什麽好事,要怪的話隻能怪自己多了那一句嘴,運氣問題!自認倒黴,放下背包轉身走上了樓。
“景暝?哪個暝?”聽到司馬這麽一問,白雲杉用手指沾了點水,寫在了茶幾上。司馬皺了皺眉,“怎麽取這個字?怪不吉利的。”
“左邊是個‘日’字,不是‘目’字。意思是日落、天黑或者黃昏。聽家裏人說,出生的時候正逢黃昏,那天的落日卻十分奇特:紅得難以形容,似乎把整個城市都將融化在那如血的落日之中。爸也覺得奇特,所以幫他取了這名字,景暝;而且你也知道,靈靜也……”白雲杉看著桌上的漸漸退去的“暝”字,沒有再說下去。
“暝,景暝.……”
——
等到Neo再次出現的時候,茶幾邊的兩人已經統一好了麵部表情——黑臉。不良的預兆瞬間湧現出來,Neo甚至連白雲杉可能說的第一句話都幫他想好了: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習慣性的開場白.……
“磨磨蹭蹭地討打啊!”
白雲杉的心思果然很難猜,Neo同學隻猜對一個字,不過夠關鍵:打!估計這頓打也不會輕鬆到哪裏去。
“.……”把藤條遞給白雲杉,白雲杉卻不接,Neo隻好雙手捧著藤條等候發落。
“司馬,從今天開始人就是您的了。所以這藤條也就轉交給您了,要賞還是要罰由您來決定。”一句一個“您”字,第一天發現三叔能把敬語用得這麽順溜,Neo隻覺得頭重腳輕,步子發虛。難道今後的一年自己的任務就是給眼前這個叫司馬的,喜怒無常的家夥做貼身警衛?更重要的是三叔還要把藤條交給他?!
“Neo,我告訴你,司馬是我大哥,你如果敢再和今天一樣不聽話,我可就饒不了你!”三叔的大哥?!難怪這麽牛B,但是我今天也沒怎麽啊,哪有不聽話.……
“對不起,司伯伯,我……”Neo捧著藤條走到司馬的跟前,這話還沒說完,司馬便“啪”的一下把藤條打掉,那火氣是有增無減:“什麽司伯伯,司伯伯的,還不如死伯伯呢!老子叫司馬泰,複姓司馬。”轉而對白雲杉說,“我就說你,經常叫什麽外國名字,白景暝就白景暝,還叫什麽Neo,現在可好了,這語文簡直是一塌糊塗!”
“Neo……”白雲杉的話還沒有說呢,司馬泰又打斷了,“說不要叫什麽Neo,尼奧的,白景暝不是挺好的嗎?”
“景暝,道歉!”
“還道什麽歉,自己錯在哪都不知道,司伯伯,死伯伯,都是你,送哪不好送到這地方。到處都是嘰裏呱啦,請的老師也不咋地,怎麽學得到家!”短短幾句話就把廢墟批得一無是處。看見沒這就叫水平,這就叫威嚴。連旁邊的廢墟總管都不敢反駁一句。
“那是,那是。”白雲杉忙附和道,似乎隻要司馬同誌的心情能夠好那麽一點點怎麽著都行,“要不哥你教教?”還沒等司馬泰點頭,白雲杉接著說,“尼……,不,景暝,這一年你給我好好學,好好聽哥的話,達不到要求後果你自己知道!”
“是!”Neo隻覺得眼前一黑,天似乎正在往下塌,今後這一年怎麽過啊……
“要我教也行,你這就算沒有《孫子兵法》,《論語》、《三字經》總有吧。”
司馬泰你怎麽就不拒絕啊,你不是不喜歡我嘛?一腳踹飛不是很好嗎?不用留在身邊慢慢折磨啊!Neo在心裏呐喊。
“有,都有,就在圖書館的……”
司馬泰似乎特別喜歡打斷別人說話,“陪我去!”
“可是,哥,我的飛機快要起飛了,這時間上有點趕,可能……”
“你不知道讓飛機等你一會兒?!”
Neo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好笑,隻覺得自己今後一年麵對的BOSS的等級實在有點太高,其實等級高一點也沒事,但是他左手拿著的是隨時可以要自己命的評分表,右手拿著的是“尚方寶條”,以後的日子啊……
“去,書房反省去!”出門前白雲杉沒有忘記茶幾邊的“標杆”。
——
“那小子挺怕你的。”
車門一關,兩人之間的氣氛立刻得到了緩解。白雲杉隨手把行李袋扔到了後座上,係上了安全帶發動汽車,“他從小就跟我,可能也就我能鎮得住。”
“所以要演剛才那一幕?你還怕他不服?”司馬有些不屑,“難道我管不住他?小屁孩一個!”
“不是怕他不服,是怕等不到他服的時候。如果沒有剛才那一幕,大概我腳一離開基地,他就會和你鬧起來。”白雲杉小心地開著車,“那小子從小就優秀,性格越來越傲,教他的人除了Gavin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雖然在上次的事情之後,沒那麽張狂了,但骨子裏卻更加孤傲。”
“這還不是仗著你的勢力,這裏麵畢竟還是你在主管。”
“絕對不可能,”白雲杉笑了笑,“除了你和David,基地知道我和他關係的人絕不超過三個。”白雲杉把車停了下來,“他取得的這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得到的,而且那小子至今就求過我兩次。”
“真不錯的小子。”回憶起資料裏的成績單,司馬泰忍不住誇獎一句,最差的也是優秀,大多都是完美。
“哥,我想和你說個事。”白雲杉手握著方向盤,語氣中滿是猶豫。
“什麽事這麽婆婆媽媽的!以前打死也不叫聲‘哥’,今天這‘哥’啊‘哥’的叫得還真順溜,難不成還叫上癮了?!”
“哥,你喜歡的話以後就這麽叫吧。”白雲杉沒有笑,反而一臉的嚴肅。側身從儲物櫃裏拿出一包煙,剛叼在嘴裏準備去找打火機的時候,司馬泰就一把搶過煙,扔出了窗外,“抽什麽抽,這破毛病這麽夜改不了。你還是叫司馬吧,哥啊哥的叫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把他放在您手裏,希望的就是你該打的打,該罰的罰,該獎勵的就獎勵。那藤條是我平時用來打他的。別狠不下心,他不達標我是不會讓他參加畢業考核的,您也知道那有多麽危險。”
“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別動不動就打啊打的,也不耐心教教。”司馬責備道,“比起家裏那群小子,他有多遠強多遠。”
“那也是。”白雲杉摸了摸微長的板寸。
“你啊,就是不知足,說好的,這一年要完全按我的方式去做,你可別幹涉!”司馬泰那語氣簡直就是在護犢子,白雲杉笑了笑,想不到短短幾分鍾的接觸,司馬泰就已經喜歡上那孩子了。“而且,你以後有沒打算讓他走上這條路,不是嗎?”
“我想送他回去的,越快越好,但是我怕不得到最後一個TOP,他一生也放不下。但是僅憑他現在的能力,去畢業考?!”
“我知道了。”司馬泰發現一談到Neo的未來,白雲杉就會變得異常嚴肅而緊張,“你不是昨天還有話和我說嗎?說不說了?”
“嗯。”白雲杉深吸了口氣,“他是靈靜的兒子,我想讓他繼承白家。”
“什麽?!”司馬泰臉上有難以掩飾的吃驚,“他是靈靜的兒子?!你想讓他繼承白家?!”也不知道這兩句話哪一句讓司馬泰這麽意外,轉頭,白雲杉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明年或者後年,我會送他回家,作為白家的四少爺。”
“你……”司馬泰欲言又止,最終搖了搖頭,“到時候再說吧。”
前麵的車上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白雲杉提起轉身提起後座的行李,“最近我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可能近期不會回來,景暝就交給你了,哥。”
“等等。”司馬泰拉住了半個身子已經出了車門的白雲杉,“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白雲杉站在車外,有些疑惑。
“一年之後讓他自己選擇以後的生活方式,不然現在換我走。”
“.……”兄弟兩對視了許久,白雲杉最終又回了車內,“為什麽?我決不允許他做傭兵!”
“因為他是自由的,除了傭兵他還可以選擇其他的職業,像一個普通的人一樣,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隨性地生活下去。”
“你不懂,”白雲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白家的孩子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樣,選擇自己想要的,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從一出生我們就被烙上了白家的烙印,永遠……”
“難道你現在的生活不是自己所喜歡的,自己所選擇的?!”司馬泰反問道。
“.……”白雲杉無言以對,自己現在的生活確實是自己所選,確實是自由的,但這份自由也是有代價的。
“我知道你愛靈靜,”司馬泰望著窗外慢慢變小的飛機,沒有理會白雲杉的反應,“我也知道你是真真正正地把白景暝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看待;如果不是這樣,你當年就不會把他從白家帶出來,更不會一直把他帶在身邊。可現在的這些真的是靈靜想要的結果嗎?”
“我不知道。”白雲杉趴在了方向盤上,語氣顯得很無力,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
一對大學情侶躺在學校的草地上,計劃著她們的人生;
帶著大紅花的新兵向火車外淚流滿麵的愛人揮手告別;
邊境線上,“老兵”把槍抱在胸前,手裏拿著粉紅的信紙,滿臉的傻笑.……
“好好想想吧。”司馬泰拍了拍白雲杉的肩膀,“飛機快開了,別耽誤了。”
“.……”白雲杉趴在方向盤上,“他不適合.……”
“他一直按著你的計劃走,你從未給過他真正選擇的機會,你的教育過於軍事化,他並不是不適合,而是從來沒有去適應過。你不想他成為傭兵,卻從小把他當做一名傭兵培養,難道不是嗎?”
※※※※※※※※※※※※※※※※※※※※
實在很對不起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