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蹉跎惘少> 第六百二十章:饑寒交迫無尊嚴

第六百二十章:饑寒交迫無尊嚴

  三人經過一番重新協商之後,決定先轉回老家搞錢,然後再去王岩舅舅家山區看看。現在他們三人無錢無行李,唯一的包裹就是肖堯的書包背在身上,當時是準備來郵局取款裝錢的。


  丟在旅店裡的大包里,除了三張禦寒羊皮,還有一些北京買的乾麵包和天津*花也迫不得已忍疼丟了。


  無錢坐車,又搞不清方向,三人決定順著來時的鐵路往回走。在快要離開呼和浩特的傍晚,三人來到鐵路邊的一個刀削麵館。


  麵館不大,這僅僅是一個家庭經營的小麵館。進門屋角的門邊放著一個煤爐,這樣問了價格,獲悉只要一塊二每碗后,肖堯點了一下口袋的錢,剛剛夠一人一碗。


  麵館的師傅是一個光頭中年人,他在三人確定要了之後,就用一塊乾淨的白布頂在頭上,再把揉好的麵糰放在頭頂白布上面。


  隨即,他一手拿起一把刀,站在距離煤爐大於兩米的位置,兩手的刀對著腦袋上的麵糰前後揮舞起來,削下來的麵條,就像雪花一樣,從他光頭的兩邊捲曲翻飛,彙集到爐子上的敞口鍋里。


  削夠一碗,光頭把頭頂上的麵糰拿下,再揉幾下,弄成他方便刀削的形狀,再次頂在頭上。


  他老婆已經把煮好的第一碗面撈起,光頭對著敞口鍋再次削麵,美麗的雪花再次翻飛,妙不可言。肖堯他們都沒人去先吃,如是三次,看得肖堯三人人是目瞪口呆。


  肖堯用長長的筷子,撈起碗里的刀削麵,那闊窄、厚薄、長短。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無可挑剔。


  「高手,高手,真正的高手。」


  「是啊,我在看得時候,都擔心他會削著耳朵,太厲害了。」


  三人一邊吃,一邊不住的誇讚。老闆只在一旁憨厚的笑著,謙虛說沒什麼,說這是他家祖傳,就靠這手藝混口飯吃。還說他們要是喜歡吃,歡迎以後常來。


  「還有多少錢?」


  告別的麵館老闆,剛走出麵館小門,王岩就急不可耐的問了起來。


  「六分,兩個貳分的,兩個壹分的,你要嗎?」


  肖堯伸手掏出四枚銀幣,王岩和金明看了不語,都深深的嘆口氣。三人沿著鐵路一路往南,走到天黑的時候,四下不見人煙,他們只好找到一個涵洞,捲曲著身子,擠在一起過夜。


  半夜時分,他們都被凍醒了。但在這夜裡也不敢亂走,只好在涵洞外運動熱身。


  「別使勁,差不多熱身就好了,餓了可沒得吃的。」


  肖堯看到王岩在練黑虎拳,真怕他用力過頭加快飢餓。王岩被肖堯這麼一點,停下了動作,可憐巴巴的看著肖堯說道:

  「我們就是躺著不動,明天也要吃飯吧?」


  聽到王岩這麼說,金明也圍過來,等著肖堯的答案。


  「你們別都指望我啊,我要是有吃的,肯定不會讓你倆挨餓。我要是沒吃的,那就只能都挨餓了。」


  這第一個野外生存的夜晚,三人初次嘗到了北方寒冷的滋味。


  天漸漸的放亮,色彩斑斕的朝霞,映紅了半邊天際。三人再一次被晨寒凍醒,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著照進涵洞的陽光。


  「走吧,起來走路一會就不冷了。」


  三人忍著飢餓,不洗臉不刷牙,順著看不見盡頭的鐵路,快步走了起來。沒有人家,沒有路人,幾近荒漠的鐵路兩邊,映入雙眼的是一片凄涼景象。


  每人活著的人,都想活得有尊嚴,也都想盡量維護自己的面子。但這兩樣東西,在饑寒面前,往往不堪一擊。


  彎腰撅屁股,抱肩取暖的形態,怎麼會贏得別人的尊崇;雙腳不停的跺地,瑟瑟發抖的身軀,又哪裡會有一絲一毫的威嚴。


  所以說,尊嚴在窮人眼裡只是個奢侈品,窮人要的不是尊嚴而是溫飽。因為尊嚴只是別人給的,溫飽都解決不了的人,要不起。


  當金明第一次發現鐵路上別人吃剩的半個水果時,他猶豫了,飢餓逼迫他想伸手去撿,可他為了面子,站在一旁看著不走。


  肖堯和王岩發現他盯著半拉水果不走,都嘲笑他不該被垃圾所吸引。而在兩天後,他們走路的目光全部盯在腳下,不放過每一個別人吃剩的,從火車車窗扔下的任何食品。


  這兩天來,除了不時從身邊呼嘯而過的火車,他們沒有遇到一個路人或者村莊,好在有了撿食垃圾食品這一活路,他們也不至於餓死。


  撿來的東西,吃起來肯定不爽,所謂的面子,早已抱在腦後。為了生存,三人已經顧不得許多,每當有客運火車經過時,他們會對著車窗大喊大叫,並指著自己的嘴,表示他們餓了,需要吃的。


  不知道是別人真的聽到了還是理解了,也許更多的是巧合,在他們喊叫過後,一閃而過的列車,有時會在前面扔下吃剩的麵包或者半拉水果,反正他們沒撿到過整個的沒動過的食品。


  「呼和浩特的涮羊肉真好吃,那新鮮的羊肉,怎麼就削的那麼薄,用筷子夾住,在火鍋里甩巴甩巴就能吃,又嫩又香又爽口,現在要是再能吃一頓,死了也值。」


  把半拉蘋果連果核都吃了的王岩,產生了臆想,回味起剛到呼和浩特吃的那一頓涮羊肉。


  「北京的烤鴨也好吃,用博餅包起來,一口一個,太解饞啦。」


  王岩帶了頭,金明也不甘示弱。剛才撿到食物,輪到王岩吃了,下一個就到他,他一邊吞咽著口水,一邊努力的在鐵道兩邊尋找。


  幾天下來,他們已經掌握了規律,兩條鐵軌中間,只有大糞,沒有吃食。


  「快看,那邊有人。」


  肖堯一聲驚呼,把他倆從臆想中拉回現實。兩人順著肖堯的手指看去,鐵路的盡頭,深入到一個山洞裡,在山洞的外面,站著兩個背槍的人,他倆一邊一個,值守在山洞兩邊。


  「是軍人?這山洞還要站崗?」


  王岩看到很不解,這麼荒無人煙的地方,看守一個山洞幹嘛?

  「管他站崗不站崗的,走,我們去問問,他們有沒有吃的。」


  可等他三人上前尋問之後,他們不但沒有吃的,還不讓他們仨進洞順著鐵路繼續前行。


  王岩和金明都解釋半天,說他離開鐵路就不認識回家的路,可這兩個站崗的軍人就是不讓三人進去。


  肖堯若不是餓了這些天,身上力氣幾乎耗盡,又忌憚他倆有槍,真想上去把他倆打翻在地,跑進洞里再說。


  雖說語言交流困難,但最後三人還是弄明白了,軍人不讓他們進隧道的原因,是因為隧道裡面太狹窄,火車經過時帶起的強勁氣流,會把他們三人卷進車底。


  解釋半天之後,一個軍人離開崗位,用手指著一條上山的小路,示意他們沿著那條小路上山。


  三人雖說捨不得離開鐵路這條能夠帶來吃食的生命線,可現在捨不得也不行,軍人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他們的職責也就是看守隧道口,不讓有人進入。


  「上山吧,到了山上,聽到火車在哪響,我們就往哪走。」


  在和軍人的交涉過程中,有幾趟客運和貨運列車進出,他們在進隧道之前,都會鳴笛。肖堯想著就憑這個特點,他們在山上也能找到鐵路在哪。


  他們上山時剛好是陰天,漫天厚厚的烏雲,透不出一絲陽光。他們來到山上沒一會就迷失了方向,再翻過幾個小山包,就連剛剛走過的路都找不到了。


  光禿禿的山上,寸草不生,腳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石頭,根本就不會看到前人走過留下的路。而讓肖堯想不到的是,他在上山前想好的聽聲辯路的方法,到了山上,根本就行不通。


  沒有經歷過的人,靠自己的揣摩和想象,往往就是悲劇的根源。肖堯聽火車鳴笛辨認方向的想法是沒錯,可那隻能在他原先的生活的範圍內行得通。


  他們來到山上之後,聽到很多次火車鳴笛,可大山裡的迴音,傳遍整個山脈,有的回聲比初鳴更響亮。幾次尋聲找路下來,使他們徹底失去了方向感。


  更可悲的是,在他們迷路之後,早就烏雲密布的天空,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起初他們還很興奮,因為這些天他們光是撿食食物,沒有喝過一次水,嘴唇都乾裂起殼。


  反正無處躲雨,他們仨乾脆都仰起頭,讓清涼的雨水,滴進乾渴嘴裡。小雨雖說不大,但時間一久,三人也渾身濕透。


  落在山上的雨水,很快就不見蹤跡,他們來不及等雨進嘴,脫下濕透的衣服,往自己口裡擰水。


  「走,不能再這樣下去,這光禿禿的山,無擋無礙的,咱們得找個避風避雨的地方,淋生病就麻煩了。」


  看著漫天不散幾乎不在涌動的烏雲,肖堯很擔心,忍飢挨凍都沒關係,但要是誰生病了,那就是真正的*煩。


  「去哪?到處是荒山野嶺,到哪還不都一樣?我舅舅家那邊的山上,到處都是樹木野草,現在也正是生長的季節,隨便找個地方就能躲雨。這鬼不生蛋的地方,連草都不長,太特么邪門了。」


  「是啊,我們就是餓了,想吃草都找不到,這石頭想吃也啃不動。」


  輪到金明吃食,但還沒找到,他們就被趕上山,這時候最餓的就是他了。兩人雖說嘴上發著牢騷,但腳下也沒停著。他倆也不敢站著不動淋雨,冷颼颼的身體,在提醒他們該繼續無目的翻山越嶺。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