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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夾著尾巴逃跑了

  夜,很靜,下車人都沒精打採的湧向出口。站台上白晃晃的燈光,帶著絲絲寒氣。肖堯緊了緊上身的外套,提著自己的行李,和王岩與金明一起,跟著人流行走。


  「我靠,開國際玩笑,這裡是天津,下錯站啦,沒到北京啊。」


  剛走到隧道口,王岩轉身看到懸挂著「天津」兩字的燈箱,大聲驚呼起來。


  「哈哈哈,睡懵了吧?下錯站了?快回去上車,還來得及。」


  「哈哈,年輕人瞌睡大,睡迷糊了下錯站也正常,快回去吧。」


  路過身旁的旅客,被王岩的驚呼嚇得不輕,但沒有人怪罪,都善意的笑著提醒。


  「你怎麼還走啊?沒看到這是天津不是北京嗎?」


  金明聽到王岩的驚呼,就站下不走,可肖堯還是照走不誤。


  「我知道,就是想在這玩玩,天津好歹也是直轄市,路過不要錯過,哪怕在車站睡一晚,那也是來過不是路過。你倆要走我不攔著,反正我是不走了。」


  肖堯回頭說了聲就繼續邁開步伐前行。


  「你這不是逼良為娼嗎?你不走,我們還走啥?走走走。」


  王岩嘀咕一句,看到金明還傻站著等他,不耐煩的揮手驅趕。


  十幾個小時,從溫暖濕潤的南方,來到偏冷乾燥的北方,大家都還有點不適應,在加上現在是深夜,北方的日夜溫差較大,三人都感覺身上冷颼颼的。


  「真搞不懂你,這麼冷,在這下車幹嘛?」


  「我們去開個房間住一晚,明天到市裡玩玩,再過來趕這趟車去北京,反正不用再買票,不玩白不玩。」


  肖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這時候不怕他倆不答應,火車已經走了。


  「你沒病吧?現在都幾點了?還要去開房間?依著我,直接在候車室待一會得了,一會天就亮了。」


  肖堯抬手看看腕上的手錶,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也只得同意。三人出站后,直接來到候車室休息。


  天津水上公園,三個少年暫時忘卻了逃亡的煩惱,他們悠閑的欣賞著公園內的美景,划著小小的塑料船,喝著酸不溜幾的果汁,誰也看不出來他們是逃跑出來的學子。


  三人都空著手,行禮全部存放的車站的寄存處,這樣玩起來才瀟洒痛快,更不似逃跑流浪之人。


  「肖堯,快看,好大的摩托車。」


  在水上公園的一座小橋邊,一輛大紅色的摩托車,停放在橋頭,旁邊站著一個手拿海鷗牌照相機的青年。


  「拍照嗎?三塊錢一張,包你滿意。」


  青年人拍拍摩托車後座,示意可以坐在上面拍照。那時節,小城市大街上自行車都不多見,摩托車更沒多少人見過,大部分人都是在電影里看到的。


  「三位,照相嗎?騎在上面拍照,很威風的。」


  金明捨不得走,躍躍欲試,王岩也有點心動,只有肖堯無所謂。不過,他也想在此留個紀念。


  肖堯大姑父就是在省城騎摩托車跑片的,摩托車他不但坐過,還偷偷騎過一回,但剛起步就摔倒了,嚇得他趕緊把摩托車扶回原位,以後再也不敢嘗試了。


  「一人一張,你給便宜點。」


  看到肖堯點頭,王岩和拿著相機的青年砍價。


  「你以為這是自由市場啊?我這照相點可是國營單位,不還價,不照拉倒。」


  肖堯幾人被這傢伙說的一愣一愣的,就這麼個用摩托車給人照相的地方,還是國營單位,這也太邪門了吧?可那傢伙的態度,卻是那麼不容置疑,三人只好當真,王岩看肖堯不說話,上前說道:


  「我照。」


  「先交錢,國營單位,不賒不欠。」


  王岩拿出一張十元,遞給青年,他把錢拿在手裡。


  「你們倆照嗎?」


  「照。」


  「那好一共九塊錢,照完再算。」


  三人對他後面的話沒在意,王岩已經急切的坐到摩托車上擺好姿勢,準備拍照了。


  等三人全部照完,也就「咔嚓」幾下的事,那青年坐到一邊的簡易小桌旁,拿出紙筆,在一張單據上寫划起來。


  「你們是自己來取,還是郵寄給你們?」


  「你什麼意思?現在還拿不到照片?你還沒找錢呢。」


  青年很鄙夷的看了王岩一眼,慢條斯理的說道:

  「照相是要到暗室去洗交卷的,然後再曝光到相片紙上,再經過顯影、定影、晒乾、裁剪,才能出來。難道你想我在這就能給你照片嗎?」


  「這……。」


  王岩被他說的啞口無言,只好閉嘴。肖堯知道這個照相的程序,他姐姐肖玉就喜歡搗鼓這玩意。


  「郵寄吧,你們各自把地址留給他,不要寄回家裡,我寄到小愛那。」


  三人現在沒有固定地址,又不可能在這等著自取。肖堯怕照片寄回家裡泄露行蹤,他只好決定寄到小愛家。


  聽說郵寄,照相青年拿出三個信封,讓他們填寫。


  肖堯寫好周薇愛家在思路鎮的住址,並且在信封下面註明兩字:保密。


  王岩寄給現任女友,金明沒有其他人可寄,直接寄給在校的妹妹,他倆也學著肖堯註明保密。


  「照片還要保密,又不是美女。」


  那青年收好三個信封,嘴裡不解的嘀咕一句。伸手拿出四毛錢遞給王岩。


  「不要找一塊錢嗎?怎麼只有四毛?」


  「一封信兩毛錢郵寄費,難道還要我替你們出啊?」


  「那你幹嘛不早說?」


  王岩眼睛一瞪就發火,他認為這傢伙在黑他錢。


  「你什麼態度?想打架?早說?我哪知道你們要郵寄啊?」


  「算了,算了,幾毛錢的事,至於嗎?」


  金明見到兩人像鬥雞一樣,戰鬥一觸即發,他連忙上前打圓場,肖堯冷冷的站一邊看著。


  他不會為幾毛錢打架,但他早就看這傢伙不順眼了,只要他敢先動手,就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天津,他也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傢伙。


  「小夥子,出門在外,不要那麼大火氣。物離鄉貴,人離鄉賤。這是哥哥我今天教你的一個諺語。」


  「你……。」


  王岩還想上前理論,肖堯一拉他的衣服,扯著他就走,金明趕忙接過王岩沒接的四毛錢,跟著就跑。


  「你什麼意思?怕他?」


  「笑話,我怎麼會怕他?但我不想和他爭論了,唐代僧人齊己拜鄭谷為一字之師,而他卻教會了我們一句話,不謝不打,扯平了。」


  金明跟來,歪頭想了一下,有點擔心的問道:

  「我們跟他吵了一架,他會不會不給我們郵寄相片了?」


  肖堯和王岩都不說話,剛才發生爭執時,他倆都沒想到這一點,現在被金明提出來,誰也搞不準。


  「走,我們再轉轉。他要是不給我們寄,十塊錢就當買句話。我們去吃飯,再多買點天津*花帶著,這玩意看著都嚇人,一根夠吃好幾頓。」


  肖堯現在也不願再去想了,會不會郵寄,只能憑照相人的良心。他把這不痛快丟在腦後,幾人又在公園裡瞎轉悠起來。


  「肖堯,你注意過公園裡的女孩子嗎?別說長得沒有我們那女孩水靈,一個個都曬的黑不溜秋的,看起來都老不少。」


  王岩見到擦肩而過的三個女孩,小聲的說了起來,可三個女孩耳朵好使,聽到了王岩的話,都站了下來,轉身喊道:

  「那個大個子,你說誰黑不溜秋的?」


  「呃……。」


  肖堯回頭看見三個女孩,個個對著王岩怒目而視。肖堯一拉金明就跑,丟下王岩不管。心裡暗暗說道:你小子嘴壞,惹了母老虎,咱們可不跟著你倒霉,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沒說你們,你們三個都是美女,大大的美女。」


  看到肖堯拉著金明跑了,王岩才沒那麼傻去獨自面對三個少女,他也拔腿就跑,他一邊跑一邊大喊著為自己辯解。


  三個女孩見自己這邊一句話,嚇跑三個外地男孩,都開心的大笑起來,其中一個還唱著調侃道:

  「日本鬼子夾著尾巴逃跑了。」


  跑出一截的三人,看到身後的女孩並沒有追來,這才停下歇口氣。


  「都是你,好好的去惹人家女孩子幹嘛,現在好了,我們成三個小日本,還夾著尾巴逃跑了。」


  金明一停下來,就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抱怨王岩。 日本人在他們念小學的時候,就被定性為: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壞透了的名族、是畜牲不如的惡魔,是無惡不作賤種。


  哪知道今天只因為王岩的一句話,他們三人被冠以這麼噁心的稱號, 金明怎能安心?


  「她們又不認識我們,叫就叫唄,你還真的成了日本人啊?你倆要是不跑,我會跟著跑嗎?」


  「不跑?不跑能怎麼著?跟著挨罵還是幫著你打女人?下次你要是再口無遮攔的埋汰女孩子,別說我不認識你。不玩了,真沒勁。」


  肖堯想想也鬱悶,再也沒有繼續在水上公園玩下去的心情,剛剛照相惹了一肚氣,這會又被幾個女孩嘲笑,當真是應了照相者說的話:人離鄉賤。


  出了公園,三人又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晃悠到傍晚。肖堯帶著二人在天津整整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候車室時,幾人啥都沒買,著名的天津*花,買了整整一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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