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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坐船被凍湖中央

  拖輪啟動,岸邊水面上的冰,隨著船身的移動破碎開來,有的插入冰面底下,有的竄出冰面,跟著反卷的水流,露出猙獰的鋒利。


  輪船首先開到一大排船隊水面,用鋼纜,掛住一艘裝滿煤炭的大木船,它的後面,再依次鏈接著其它一樣的船隻。拖輪緩緩沿著河道,順流而下。


  這條河,名叫月半河,是一條自北向南,彎彎曲曲穿過省城的河流,在陸上交通欠發達的年代,她承載著非常繁多的運輸任務。在當時,也是一條很繁華的水上通道。


  月半河岸邊結了冰,河道中間還帶著緩緩的水流,只在水面上,不時飄過忽大忽小的冰塊。在拖輪的後面,相距幾十米,連接著十幾艘大木船,它們一字排開,聲勢浩大,甚為壯觀。


  肖堯在船上沒呆多久,就被轟鳴聲不斷的柴油機聲吵得頭昏腦漲,他見袁鳶靜靜的坐在秦滿江的小鋪上,就想和她說說話,調節一下煩躁的心情,於是,他湊到她耳邊,大聲問道:

  「袁鳶,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剛分開就想他啦?」


  「你盡瞎說,我在想,回家怎麼對我爸媽說,那麼多錢的事。」


  「啊?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袁鳶沒有湊到肖堯耳邊,也沒有像肖堯那樣大聲喊叫,肖堯根本沒聽清。


  袁鳶沒辦法,只得湊到肖堯耳邊,大聲說道:

  「我說不說啦,別把你嗓子喊啞了。」


  這次肖堯聽到了,她說的一點不錯,要在這拖輪上聊天,實在是太累,絕對呀靠大聲疾呼。他煩躁的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剛捂上覺得好點,可沒一會有覺得一切如常,他乾脆不捂了。


  肖堯現在鬱悶極了,早知道這玩意這德行,他根本就不坐,這也太折磨人了,他現在不得不佩服,這些常年在拖輪上工作的幾個人了。


  「肖老弟,你還行嗎?」


  秦滿江忙了一會,走到小小的卧艙門口,對著肖堯大喊起來。


  「行個屁啊,這轟轟轟轟的,特么都被吵死了,走的這麼慢,這要多久才能到啊?」


  「你剛上來,還不習慣,再過一會,耳朵習慣就好了。正常情況下,天黑就到。」


  「卧槽,被你坑死了,你不是說和輪船是一樣的嗎?」


  一聽還要那麼久,肖堯忍不住爆了粗口,這不要人命嗎?現在午飯時間還沒到,要在這種環境下熬到天黑,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那時候。


  「嘿嘿嘿,是和輪船一樣走水路啊,就是慢點,吵點。」


  「滾犢子,忙你的去。」


  肖堯氣得一把把秦滿江推離卧艙門口,差點沒把他推得摔倒。


  「行行,你們歇著,到吃飯的時候,我來叫你們。」


  袁鳶看得他倆對話像打仗,不由得笑了。她站起來,把肖堯拉著坐到小床邊,打著手勢,示意他別說話了,注意嗓子。


  肖堯這時才體會到,啥叫上了賊船的滋味。這特么不就是上了賊船嗎?這拖隊一出發,不到地點,就別想靠岸,後面十幾艘大木船跟著,稍一不注意,就會撞上來,拖輪根本就不敢鬆勁,勇往直前。


  等到秦滿江來叫肖堯二人去吃午飯,船隊才衝出河道,來到了果湖的入口處,只見遠方湖面,白茫茫一片,天空也灰濛濛的,看不到雲彩。


  吃飯歸吃飯,行船照行船。肖堯沒扒拉幾口,就吃不下去。這到不是肖堯嫌棄伙食不好,恰恰相反,有魚有肉,有湯有咸鴨、還有蔬菜,可以說豐盛的很。


  可肖堯沒法吃,這吃飯都不清凈,耳朵都快閉氣了,弄得他五心煩躁,心神不安。他現在知道秦滿江說的習慣是啥了,那就是等著耳朵閉氣。這耳朵一閉氣聽不見,可不就習慣了。


  反觀袁鳶在這船上,到比肖堯沉穩的多,她不急不躁,該吃吃,該喝喝,有事就對肖堯打手勢,極少開口大喊大叫。


  肖堯吃不下,他站到船邊,手扶這船艙的立柱,看著湖面越來越多的冰塊。他感覺到,現在船行的速度,比在河面上又慢了許多,簡直就像蝸牛一樣。


  越是往湖中央行駛,冰快越來越大,到最後,肖堯忽然發覺,他們這拖輪,竟然行駛在一條巨大的冰縫當中。


  也不知道是船速度慢了,發動機動力減少的緣故,還是肖堯耳朵已經閉氣的原因,無意間,肖堯感覺到雜訊小多了,這一發現,讓肖堯驚喜萬分。


  「袁鳶,你快來看,整個湖面都凍住了,就像一個巨大的鏡子平躺在地面上。」


  這一景象,與肖堯原來乘坐客輪時的大風大浪,完全是兩個不同的界面,肖堯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奇。


  「你看,左前方有條船,冰面上好像還有人在揮手。」


  順著袁鳶手指的方向,肖堯看到了潔白的冰面上,站著一個人,手裡拿著一塊紅色的物件,在左右搖擺。他身後是一條木船,高高的桅杆,光禿禿的指向天空,顯得是那樣的無力。


  而拖輪在這時候,已經可以用蹣跚不前來比喻了,速度慢到不能再慢,就差停下來了。鋼鐵的船身,輾軋冰面的「咔喳」聲,都清晰的傳進肖堯的耳膜。


  就是這樣的慢速,拖輪還堅持前行了好久,直到判斷後面的大木船不會滑行撞上來,這才徹底靜止不動。


  「怎麼了?」


  肖堯望著袁鳶問,袁鳶看著肖堯發獃。秦滿江和床上的人員,都去了駕駛室。


  上船前,秦滿江就說了,駕駛室不讓別人進去,肖堯不好跟去打聽,只能在此乾等,只有等秦滿江回來,才能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肖老弟,凍湖了,越到前面,冰層越厚,船不能再往前走了。」


  「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們就在這湖中間呆著?」


  秦滿江這時覺得也很對不住肖堯,他尷尬的說道:


  「目前只能說是這樣,不過沒關係,我們老大會聯繫破冰船,只要破冰船來了,我們就能走了。」


  秦滿江說完,借口有事,就急忙離開了。肖堯和袁鳶大眼瞪小眼,只落得一聲嘆息。


  船剛停下時,大約在下午三點左右,幾個小時后,天就漸漸的黑了。拖輪上還好,有照明,可後面十幾艘大木船,就只能點起了煤油燈。


  他們處在距拖輪十幾二十米遠的後方,說話聲隱約可以聽到,但聽不清說些什麼。


  此時,最為膽怯的就是袁鳶,整個船上,就她一個女性,從上船到現在,她連廁所都沒敢上。而肖堯也想到了這一點,就是沒好意思問她。


  但是人都有三急,到了一定時候,想忍也是忍不住的,這不,袁鳶主動來找肖堯了。


  「肖堯,我……」


  「你跟我來。」


  肖堯不等袁鳶說完,就帶著她來到拖船後面的廁所,這拖輪上只有一個廁所,肖堯進去過,特意觀察到門上的插銷壞了。所以,肖堯在她進去后,就站在不遠處為她把風。


  在肖堯想來,即使是女孩如廁,也不會要太久的時間,可是肖堯站在門口,左等右等,就是不見袁鳶出來,他好幾次想去催她,可他還真拉不下來這個臉面。


  可是,這外面真特么冷啊,他又不敢離去,萬一他走了,哪個不長眼的推門進去咋辦?


  肖堯在外面急躁,袁鳶去在裡面急的哭了,這廁所太狹窄,她在完事掏紙時,胳臂肘幢到壁板上,把拿在手裡的草紙,掉進直通水面的廁所里了。


  「袁鳶,你怎麼了?」


  再不問,肖堯都懷疑袁鳶掉水裡了,別說如廁,就是午睡也差不多了。


  「我……我把紙掉水裡了,嗚嗚嗚……」


  袁鳶此時羞怯和悲傷一起涌了上來,聽到肖堯的問話,由默默流淚變成小聲哭泣。肖堯趕緊跑回秦滿江的小卧艙,急忙之中也沒找到草紙,就順手在自己的作業本上,撕下兩張沒寫字的紙,跑了回來。


  他站到廁所門口,並沒有急著把紙遞給袁鳶,而是在手裡使勁的揉搓起來,等把紙揉的軟和了,才從門縫遞了進去。


  異常尷尬的袁鳶出來,見肖堯凍得跟冬天落水的無毛雞一樣,趕緊拉著他回到小卧艙,她自己也凍得夠嗆。


  「肖堯,你心真細,難怪她們都喜歡跟你在一起。」


  肖堯不知道她說此話,是好意還是歹意,也沒理解到她所指何事,就打哈哈。而袁鳶此時把丁黑痣給的紅包拿出來遞給肖堯。


  「這個我不要,是你朋友給的,你拿回去吧。」


  肖堯被她這一舉動弄得很不解。


  「他哪裡是我朋友,只不過是個黑心工頭,若不是看他招子亮(眼珠滑落),我這次是要找他麻煩的。給了你就收著,他賺黑心錢,咱打土豪也不虧心。」


  袁鳶猶豫了半宿,還是遞給肖堯。


  「我不能帶回家,回家對爸媽怎麼說呀?這麼多錢,我怕嚇著他們。要不你就替我收著,以後再給我吧。」


  肖堯見她對這二百元的紅包憂心忡忡,心裡不由一樂。他想起小時候爸爸給他說的一個故事,他把紅包拿過來,在手裡拍打著,用戲戮的眼光看著袁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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