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人走，畫留下
燕南客盡量保持面不改色的姿態，把質疑的一切通通爛在肚子里，勢必要一口氣把它們封在喉嚨里，不讓蹦出一個懷疑的字眼。
他嘴角揚起的弧度沒有收回，繼續笑容可掬道:「那簫姑娘能不能再低調一次，咱不打了，你看，月亮都被嚇得躲進了雲層里不願出來了，我們總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影響了別人賞月，壞別人的心情，那罪過就大了。」
這話怎麼聽就怎麼的深明大義，時時為別人著想，事事為別人考慮。
「可以…」簫靈素手輕壓琴弦，杏眼也是迷人的一彎，在燕南客以為思想工作做得極其到位的時候，她言語一轉，「人走，畫留下。」
「……」燕南客腳一拐，差點從半空中摔下去，這不符合常理啊？怎麼又回到原點了呢？
說來說去，她就是要定了這幅畫，擺明了畫不留下人就走不了，偏偏自己又不能這麼沒骨氣的認慫。
「能不能再商量商量？」他決定再努力一次，價格隨她開，賣了他的老窩都可以，只要能把這幅畫拿走。
這是關乎聲譽的問題，不能把他名揚天下的名號給一朝一夕間就廢了的道理。
簫靈眼底劃過一抹興味，「你覺得，我們商量的還不夠嗎？」
他都使出實力了，不能就這麼輕易結束，她還沒有打過癮呢？
「一千萬兩！如何？」燕南客咬了咬牙，這是他在心裡權衡已久的天文數字。
簫靈似笑非笑，不說話。
「少了？那、那就再加一千五百萬兩！」此刻的他，心在猛的滴血，差點呼吸不過來，以他死摳門銅公雞的程度，這價位，真的是極限了，再不行，他只有跑路了。
簫靈衣袍隨風而起，微微垂頭，似乎在認真考慮。
燕南客心一樂，有希望，他就說嘛，沒有人不愛財，沒有人過得了金錢這一關。
在他的嘚瑟飄然間，對面傳來輕微的詢問，「白銀嗎。」
「當然！」燕南客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白銀也能花幾十年，對於她們這些女子買買胭脂水粉和衣裙，逛逛茶樓聽聽書，畫舫游江吹吹風，給這一堆能埋了她們的銀子，真的是綽綽有餘了。
「如果我指定要黃金呢？」簫靈一臉正色，不像是開玩笑，實則心裡樂開了花，你很土豪嗎，要是換成黃金，就不信你這燕小摳還能淡定！
「什麼！黃金？！」果不其然，簫靈話音剛落，他立馬跳腳，本來比較好看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似乎要飛出眼眶，而且渾身都顯得有微微的顫意。
「嗯哼！」簫靈點頭，他的這種反應在自己的預料之中。
「一，一幅畫你賣兩千五百萬兩黃金，你怎麼不去搶啊！簫姑娘，做生意是要有底線的，你這完全沒有底線可言，分明是要把我等絕世美男往絕路上逼啊？」
越說越來勁，但他的人卻不斷的後退，「你忍心看這岐雲大陸上又少一位像我這樣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顏，又多才多藝和藹可親的美男子嗎？！」
「再多說一個字，價格加倍！」他說得人神共憤，差點驚天泣鬼神，說到動容之處還手捂胸口，俊眸泛淚光，增加我見猶憐形態分，然而，簫靈眸色清亮，面色平淡，依舊不為所動。
燕南客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絲來自遠處的強者威壓，心冷不防的咯噔一下，那修羅君該不會來得這麼快吧？
看來談判得加快！
又後退幾步，離簫靈有了一定的安全距離，他心口不一道又故作鎮定道:「為了喜歡的物品，爺我向來都是把錢財置之度外的，爺的風雲寨雙手奉上！夠買這畫了吧。」
簫靈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這傢伙來真的啊？讓他放下這幅畫有這麼難嗎？要不是她知道前因後果，還真以為他有多喜愛這畫呢？
面子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他這盜聖名號在宸王府里減分也不見得有多難堪，他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自己摳門的底線呢…
只聽到他又吹捧道:「你可能不知道，風雲寨可是個好地方，那裡山高水低，山清水秀，青山綠水，山水如畫，一眼望去，白練騰空，煙波浩瀚，美得如仙境，那地方，真的非常非常適合簫姑娘此等柔雅脫俗似天仙之人居住。」
這話，說得相當有內涵，不僅把他的風雲寨給描繪得美輪美奐，讓人一聽就嚮往不已，恨不得馬上住進去，還眼不帶眨把簫靈給誇了一遍，是個女子都會暗暗心喜。
不過，換了他的對手是簫靈，那就另當別論了。
看他使用看家本領不斷後退，簫靈就知道他的想法和目的了。
「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不過我從來不走這條人人稱讚的路線，我沒別的本事，就喜愛讀書，那些岐雲大陸的地理分佈及詳細描述的各類書籍…我通通都讀過，還記下了，自然也包括你所說的風雲寨。」
簫靈停頓，月光下，她很清楚的看到了對面之人不斷變換的臉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想誆她？門都沒有。
「那地方是山高，不錯，也很綠化，但水呢，就一條小溪，被太陽一曬個三五天基本乾枯的那種，何來水秀之說。？」
「…」燕南客瞬間尷尬了，這麼聽來，她還真的了解過風雲寨的地形。
只是……綠化是什麼東西？有時候她說的詞自己怎麼聽得糊裡糊塗的。
簫靈手中突然多了一根白羽，她輕輕轉動，流光涌動，「但不得不承認，那裡是風水寶地，不論山洪嘯風都不會經過，人居住很安全，只是，除了樹，就是石頭，視覺疲勞，還有…」
「還有什麼？」燕南客急忙接話，這女子不得了啊，連風水都會看？還是說她誤打誤撞說對了？
當初就是覺得安全才會把老巢建在那裡的。
「你的風雲寨地宮挺有特色的，挖到了十六層，嗯，還有兩層就靠近地獄了，是女子都不會去居住的，懂？」
燕南客靜默，這麼好的地宮，怎麼被她說得有些廉價了？還地獄，說起來怎麼這麼不中聽呢，那可是九曲十八彎遙遙直下十六層，他藏的銀子金子寶物多安全，想偷都難，沒有點實力都下不去的。
那一路下去，通道設計有花有草有蝴蝶，多美，他花了多少心思才建成，看她的模樣，貌似還不稀罕？
見他臉黑了一半，簫靈也沒有放棄打擊，「還有一點，你那金庫的門設計太大，容易招……」
燕南客一聽金庫兩個字，瞬間不淡定了，「等等…你你、你說什麼？我的金庫？你怎麼知道的？」
金庫的門他設計得和石壁一樣，開關也被隱藏得很好，他確定只有自己才能找到，但現在，貌似不妙……
「哦～這個啊？」簫靈笑眯眯的賣起了關子，把燕南客急得都出了一身汗，關乎他金庫的事情，他能不急嗎？
一種惴惴不安開始蔓延整個胸膛。
「在你還在冰域國左擁右抱佳人享樂時，王爺和血魂宮主及越香樓老闆等三人在孤絕峰比武，天時地利人和，一不小就打到了風雲寨，又恰巧打爛了石門進了地宮，然後又神同步的對準的金庫的門，繼而…」
「所以說，你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宸王殿下告訴你的？」燕南客感覺口乾舌燥，被嚇得不輕。
「沒錯。」簫靈笑容慢慢明顯。
「那他們三人有沒有在我的金庫里過招？」這句話問得極輕，他不是怕他們三人順手拿銀子，而且怕他們功力太強悍，繼而眼都不眨的把他辛苦攢的銀子寶物給化成了粉末！
簫靈摸了摸下巴，一臉深沉的回憶，「好像打了一夜，天亮了才離去……」
燕南客仰天大喊，「啊！！我的金庫，別…！」
此時不癲狂，何時癲狂！
手中的畫也不要了，閃身瞬間不見了蹤影，速度從來沒有如此快過。
簫靈嘴角微抽，「這就是把錢財置之度外的表現？」
袖中白綾飛出，那幅掉落到一半的畫被它迅速捲起，拿著畫，她抬頭看明月，微嘆，「還是打得不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