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爸爸
說起來話長,原來蕭楚兒在維都時住在了楚家,楚媽媽覺得蕭楚兒跟自己的閨蜜長得太像了,不知不覺間,她就把蕭楚兒和她的那個閨蜜聯想到一塊兒去了。
她的那個閨蜜名叫孟純,也跟楚媽媽性格相同,都是那種恬淡清雅的女孩,因為彼此的性情相投,愛好又相同,兩人在一起有如至親姐妹一般,形影不離。
後來姐妹兩個都各自在大學里找到了真愛,孟純的愛人就是現今的鄭錦東鄭委員長。
兩姐妹先後結了婚,楚媽媽先有了楚菲菲,孟純也緊跟著懷了孕,後來跟楚媽媽一樣,也生下了一個女孩。
孟純和鄭錦東把這個小生命愛到了骨子裡去了,整天圍著這個孩子身邊轉悠,生怕她受了一丁點委屈。
記得二十三年前的那天,孟純和孩子還未出院,維都突然發生了一場地震,醫院裡的樓房都被震塌了半邊。當時鄭錦東不容多想,一把抱起了老婆孟純衝出了樓外。
等鄭錦東再回去救孩子時,那張小床已經空空如也了。
孟純本來就是個林黛玉的性子,突然間又丟了她的心肝寶貝,她就更是整日里以淚洗面了。再加上孟純的體質本就贏弱,受了這樣的打擊之後,一直纏綿病榻,不到三年便香消玉殞了。
鄭錦東因為愛孟純至深,這些年也一直單身著,唯願在有生之年能找到自己的親生女兒。
再說楚媽媽覺得楚兒太像自己的閨蜜了,明知未必會有那樣的巧合,但還是偷偷的留下了楚兒的幾根頭髮,把它們寄到了鄭錦東那裡。
收到了那兩根頭髮之後,鄭錦東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讓人幫忙做了DNA比對,沒想到結果出來之後,醫生告訴鄭錦東:他和頭髮的主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血緣關係!
得到了這個結果之後,鄭錦東欣喜若狂,先是向上面請了假,風急火燎的趕到了維都,會合了楚爸楚媽日夜兼程又來到了香港。
楚媽把事情的原委跟蕭楚兒說過之後,此時此刻的蕭楚兒像是正在做一清秋場大夢,把現實也跟夢境混淆了,她驚疑的問楚媽媽:「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楚媽媽點頭說。
蕭楚兒又去看鄭錦東,問這個眼中含淚的男人:「你是我爸爸?」
鄭錦東已經泣不成聲,把那張DNA比對結果證明交到了蕭楚兒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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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楚兒低頭看著那上面的文字,半晌她才抬起了頭,把目光投向了何詩瑄。
後者早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渾身顫抖,正要趁著人多,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如意聽著楚媽講述前因後果的時候,也一直在觀察著這個何詩瑄,等她剛準備擠出人群時,馬上被如意一把拽住了。而如意身邊的寧吉祥也擠過去攔住了她:「何阿姨,有些事沒講清楚,您暫時還不能走。」
何詩瑄知道今天算是逃不過這一劫了,她低下了頭,整個人像被抽去了筋骨一樣,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蕭楚兒質問著何詩瑄,「你倒是說話呀?!」
何詩瑄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點頭說:「是真的。」
原來當年何詩瑄的娘家就在維都,何詩瑄本來看不起出身農村的蕭俊傑,可兩個人已經珠胎暗結,無奈之下也只能奉子結婚了。
蕭俊傑當時在農村支教,何詩瑄就乾脆到維都娘家養胎,可她本來就不是個安份人,在一場與朋友們的聚會中傷了胎氣,等被搶救過來時,孩子已經沒了。
當時何詩瑄怕家裡人怪罪,暫時誰都沒說。那一場地震讓她所住的那個醫院亂成了一團,恰好在她和所有人向醫院外奔逃的時候,經過了一間病房,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哭聲,她心念一動,就進了病房,把那個無人看護的孩子抱了出來。
那場地震讓何詩瑄的父母全都未曾倖免,在和連夜趕來的蕭俊傑辦理來何家父母的後事之後,何詩瑄就跟著蕭俊傑帶著孩子回到了千里之外的雲城,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到維都。
事情竟然是這樣的,難怪何詩瑄那麼多年離開女兒,絲毫不曾想念,原來她們之間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而正因為當時何詩瑄的一念之差,竟然讓本來和睦美滿的一家人,最終變得凄凄慘慘妻離子散了。
蕭楚兒聽完了何詩瑄的講述,整個人變得恍惚了,一把扶住了的身邊的如意。如意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顫抖,她以為蕭楚兒會向何時瑄發作,或是投入在親生父親懷裡,和他抱頭痛哭。但蕭楚兒只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如意說:「我有些累了,我想回房間。」
如意點了點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帶著蕭楚兒出了酒會大廳。
這兩天蕭楚兒一直都沒有出她那間客房,而寧家為鄭委員長安排的那個房間也正在楚兒那間房的對門,平時楚兒的房間只有如意一個人能進去,而鄭錦東和親生女兒近在咫尺,卻要隔著一道看似無法衝破木門。
如意又看見鄭錦東在門口踱步,她走上前去,兩人對視著啞然一笑,如意搖了搖頭,終於開口道:「鄭叔叔,這種事也不能操之過急吧,一下子出來個人說是她親生父親,讓她去把過去的親情全都否決了,隨便換了誰,也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吧?
「我勸您還是先回京里,等一段時間再說,留下一個空白期,讓楚兒再消化消化,我想到那時候,這件事肯定就會水到渠成了,楚兒也不會不認你這個父親的。」
鄭錦東嘆息一聲說:「可我一刻也等不了了,現在我知道我的女兒就在這道門裡面,這讓我控制不了我的感情,我要儘早的見到她,我要一直守在這裡,直到她肯打開門見我那一天。」
如意知道勸不動他,也只得嘆氣:「那好吧,我理解你,我會盡量勸她接受你。」
進了房間,這裡黑得不見五指,如意打開了燈,把帶來的餐盒放在桌子上,她躡手躡腳的來到了卧室里,看見蕭楚兒正對著窗口發獃。
「你這是幹什麼?」如意終於忍不住問:「事實已經這麼清楚了,你為什麼不去勇敢面對呢?」
蕭楚兒巋然不動,像一座雕像,窗外的月色已然洇黃了她的面龐,整個人像被鑲了一圈金邊,竟然顯現出難得的法像。
蕭楚兒倒沒像如意想的那樣意志消沉,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這一切,正像如意所說的,她需要時間去消化。
「…………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我的爸爸…………」蕭楚兒說的爸爸是蕭俊傑。
「他一直那麼愛我,他怎麼能接受得了,我不是他親生女兒的這個事實………」
說到這裡,蕭楚兒的眼淚滑下了臉頰:「雖然我也想面對現實,可,我又怕我對不起他。我怕他會說我趨炎附勢,找了這麼個當大官的父親,就忘了他這個爸爸。我怕我無法面對他。」
「傻瓜,你想什麼呢?蕭叔叔那麼通情達理的一個人,他怎麼會那麼想呢?」
如意說的是真話,之前她見過蕭俊傑兩面,尤其那次在醫院救助何詩瑄時,蕭俊傑給她的印象深刻。在如意看來,蕭俊傑是一個很念舊情的人,正派又很有風度,文人氣很濃,讓人很容易受到他的感染。
蕭楚兒搖頭,說:「是,當初是我媽媽的錯,可這怪不得我爸,他對此一無所知,那樣全身投入的去呵護我,天寒地凍時陪我去醫院,寧可戒酒也要送我去學小提琴…………他離婚以後又當爹又當媽,我上學的時候,他早早起來給我做飯,他幫我冼衣服…………所有這些我都記在心裏面,一輩子都忘不了。
「到現在我都沒報答他,卻要對別人喊爸爸,我真怕他受不了。」
如意認真的聽著,坐在了楚兒的身邊,苦笑著說:「那你說該怎麼辦?永遠不承認這個事實?永遠不認你的親生父親?」
「我不知道,你別逼我,我真不知道。」蕭楚兒使勁的搖頭,讓頭髮把她那張白皙的臉遮住了大半。
正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了,如意把床頭柜上那隻亮著的手機拿過來,上面的來電顯示恰恰是「爸爸」兩個字。
蕭楚兒接過手機,看見了那赫然的兩個字,猶豫了半晌,終於把它接通了。
「爸………」蕭楚兒哽咽的說出了一個字。
「楚兒,那件事,我聽說了。」蕭俊傑的聲音喑啞:「是我錯了,對不起,楚兒。」
「爸,這件事跟您無關,您沒錯。」
「我錯了。」蕭俊傑說:「其實這件事我早就知道,在你六歲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時你得了一場大病,醫生對我說,我們的血型,根本不可能是父女關係。」
蕭俊傑唏噓著說:「我太自私了,我騙我自己,也騙了你,騙了這麼多年………對不起,寶貝女兒。你…………不會怪我吧?」
「不………爸,我不怪你………」蕭楚兒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