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相中人
想看，又不敢看。
這是慕斯容現在，占據了全部身心的想法。
牛皮紙袋裏麵薄薄的，幾乎沒有什麽厚度。
顯然，裏麵沒有太多東西。
紙袋的背麵朝上，慕斯容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小李遞過來的牛皮紙袋，沒有封口。
開口處是黑色的，看不到裏麵的內容。
小小的一道黑色縫隙，卻像是無底的深淵一般，仿佛隨時能把人吞噬進去。
“這裏是.……什麽？”
慕斯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猶豫，和小心翼翼的脆弱。
敏銳地察覺到慕斯容語調的變化，小李吃了一驚。
他家老大那麽好麵子的人，從來都不會在下屬麵前暴露一絲自己的脆弱，今天卻這樣躊躇。
如此的慕斯容，是小李這麽多年來從未見過的。
他還記得，自己最開始跟著慕斯容，兩人互相扶持著在c市想要闖出一片天。
他們兩個人沒什麽背景，最開始的時候甚至連手下都很少。
他們公司的急速擴張引起了競爭對手的警覺，而他們選擇了最隱蔽的方法來對付自己和慕斯容：
請黑道。
黃昏的巷子裏，自己被堵在裏麵。
外麵不遠處就是主街道，行人來來往往，車水馬龍。
隻是燈光卻照耀不到他的位置，所有的光都被他身前圍著的人擋住了。
也擋住了他衝出去的唯一路徑。
看來，我今天是要栽進去了。
他苦笑，已經在腦海中開始構思，自己應該用什麽角度去迎接那些人手上的砍刀了。
下一秒，有人一個悶棍，從背後衝了進來。
“慕總！”
小李驚喜地喊出來，那時候他們還隻是上下級關係。
慕斯容一個人擋在小李麵前，麵對七八個黑道，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隨手向後遞出一把折刀，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相同的笑容。
後來小李就開始叫慕斯容老大了。
而小李也是很久之後才知道，那天不止他一個人被堵，慕斯容是打翻了圍堵自己的人之後，又親自前來解救他的。
就連那個時候慕斯容臉上都隻冷冷淡淡地表情，可現在，英俊的臉上卻有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不安。
看來，這就是老大唯一的弱點了。
小李心裏喟歎一聲，略微低頭，不讓慕斯容注意到自己的視線。
“是我找到的一些資料，老大您看一眼就知道了。”
小李清楚，這個時候，慕斯容需要的，不是自己的答案。
而僅僅隻是一個，鼓勵他打開紙袋的契機罷了。
看一眼就知道了嗎？
慕斯容的眼神落在紙袋上，似乎還是有些猶豫不決。
他心裏有種隱隱約約的預感，這個紙袋裏麵的內容，對他來說，絕對算不上什麽好事。
甚至於，也許會讓他受到什麽，致命的打擊。
慕斯容突然抬手，重重地往自己臉上拍了一下。
“老大？”
小李驚疑地問，他家老大這是在幹嘛，想自虐嗎？
慕斯容這才發現，他剛剛的舉動要把自己最好的助手嚇壞了。
“我沒事。”
深吸一口氣，剛剛那一下他下了狠手，現在還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放在小李眼裏，肯定是覺得自己怎麽了。
慕思辰微微一笑，剛剛那一下也算是把自己打醒了。
不就是一個紙袋嗎，不管裏麵有什麽樣的消息，不管這消息是好是壞，總比現在一無所知來的要好。
他剛剛確實是太過畏縮了，完全不像是他自己了。
沒有再猶豫，慕斯容伸出手，帶著堅決的意味，打開了紙袋。
幾章照片順著開口滑落出來，在平滑寬大的辦公桌上，規規整整地散開成一排。
慕斯容第一眼就看到了，唯一一張，正麵朝上的照片。
青棉……
是她嗎？
慕斯容有些不確定。
照片的角度很明顯是偷拍，但美好的卻像是雜誌封麵一般。
照片裏是一對母女，年輕溫柔的媽媽牽著小女兒的手，兩人說說笑笑地站在小攤前，安靜地等待師傅做好金色的糖人。
陽光從母女的背後照過來，襯得兩人皮膚格外白皙，上麵還帶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在熙攘的長街上，這兩人卻像是隔絕了喧囂一般，自顧自地安靜著。
可這些都不是慕斯容關注的，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年輕女人身上。
攝影師隻拍了女人的側顏，可慕斯容一眼便認出，那是青棉。
隻有青棉，能夠讓慕斯容隻一眼，便能從無數人群之中，精準無誤地辨認出。
隻有青棉，才能僅僅憑著一張照片，就引得慕斯容心潮翻湧。
呆呆地看著照片，一向精明克製的慕斯容，手竟然在微微地顫抖。
“這.……”
就算之前想過青棉的消息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衝擊，慕斯容此時卻還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能會看到手下人的報告。
甚至以這個牛皮紙袋的薄厚程度，也許隻是一張小小的紙條。
可現在，他卻在一個月之後再一次見到了青棉：
健康的、完整的、活著的……青棉。
慕斯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麽，要不是小李就在旁邊，他甚至懷疑自己會克製不住地想哭。
找了你這麽久啊，青棉，還好上天給了我機會。
“這是在哪裏拍到的？”
短暫地心神激蕩之後，慕斯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是慕斯容不想在小李麵前暴露太多自己的內心想法，雖然小李確實是他的親信，但長年在商界的勾心鬥角使得慕斯容對絕大部分人都有著下意識的防備。
除了青棉和青麒，這兩個人一個是他心愛的小女人，一個是他的兒子，慕斯容沒有理由在親人麵前掩飾真實的自己。
小李畢竟是慕斯容的左右手，在拿到照片之後已經開始了調查，他當然不可能就這麽衝動地來見慕斯容。
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的話，不用慕斯容做什麽，他自己就可以辭職了。
此時見慕斯容在和麽快就收斂了自己的心神，小李心中不但沒有絲毫的因為慕斯容的防備而產生的不滿，反而是深深地佩服。
作為跟著慕斯容時間最長的人，小李非常清楚青棉在慕斯容心中的地位，也知道青棉這一次失蹤之後慕斯容心裏的壓力。
不僅僅是來自於慕斯容自己心裏對青棉的擔心，他還要去安撫許佳檸，更重要的是，他還要安慰好青麒。
小李把這些都看在眼裏，自然對自家老大心裏的負擔有幾分了解，這一次他得到的消息，對慕斯容來說絕對是爆炸性的，可慕斯容竟然就那麽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感情壓抑了起來。
一時間，小李都不知道他是該說下去，還是該先想辦法讓慕斯容發泄出來。
一直悶在心裏，就算是慕斯容也受不了啊。
不過，這個時候，沒有人敢違背慕斯容的命令。
小李定了定神，在腦中簡單組織了下語言，接著有條有理地說了起來：“這張照片是在一個攝影網站上麵發現的，那個網站是公開的，隻要有攝影師拍到了自己喜歡的作品就可以傳上去，如果有人看上照片的話就可以聯係攝影師買下照片的版權，我的人也是偶然看到上麵的女人很像大嫂，所以聯係了攝影師。”
“那攝影師怎麽說？”慕斯容有些激動地問，這時候他根本克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情緒，幹脆也就不在小李麵前掩飾了。
“這個.……”小李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為難地神色，原本正常的聲音也稍微小了一點。
“怎麽了？”
慕斯容皺著眉頭，心裏卻大為緊張起來。
小李的樣子，慕斯容很是熟悉。
就算小李現在是他慕斯容最得力的助手，但這助手也不是永遠都能把事情辦得盡善盡美的。
要是助手有這麽厲害的話，小李現在早就能取代慕斯容的位置了。
坦白來說，慕斯容平時對小李並不算嚴苛，甚至是很寬鬆的。
他對小李雖然也有著防備，但更多的還是信任。
用人不疑，慕斯容所謂的防備，並不是在什麽機密事件上，而僅僅隻是對於自己內心情感的一絲隱瞞。
人都有弱點，要是被對手抓到了，那這弱點就會被對手成倍地放大，對自己造成毀滅性地打擊。
而小李也很對得起他的信任，每一件事都會盡力去辦，以求完美地達到慕斯容的要求。
小李對自己比慕斯容對他還要嚴格，而如果小李沒有做好的話，他的臉上便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那是小李自覺慚愧的表現。
如果是別的事情，慕斯容隻會冷靜地采取應對措施。
可是現在，在看到小李臉上表情的一刻，慕斯容突然就心慌了。
事情可是關乎青棉啊，難不成出了什麽岔子？
小李深深地吸了口氣，雖然知道自己查出來的結果慕斯容是不會滿意的，但他難道還能不說嗎？
雖然不怎麽好，但也是目前關於青棉為數不多的準確消息了。
“那個攝影師是旅行攝影，這張照片是攝影師在b市街頭上隨手拍下來的，攝影師不知道是在具體什麽地方，我們也不太清楚。”
小李有些無奈，b市不是他們的地盤，就算去過幾次，小李對b市也不是那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