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趴:一語驚心
他曾說過『你不配我們喊你聲師叔』,這句話當時完全是氣話,想想蘇茹為自己做出的改變,他覺得自己在行事上有些自我,甚至近乎混蛋。
他是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人,即便本性再是邪里邪氣,血也不是冷的,情也不是寒的,有些事可以不顧顏面,但對於善待自己之人,泯滅良心之事他卻是做不出。
有些話必須說,有些人必須感謝,比如蘇茹為了顧及自己,以月許的時間完成了所有考題,走完了歷練之路的恩情。
對恩人,若連低頭的勇氣都沒有,他還算男人嘛。
聽完無道的請求,阿蟬只是指了指身旁矗立的山石。
上面寫的很清楚:封山鎖路。
「我要見她。」無道堅持道。
阿蟬為難,主人的話,她不敢違背,但無道這人卻比較特殊,她有些不敢擅做決定,不是懼怕無道,而是怕蘇茹事後會責怪她。
「我沒有惡意。」
「話我可以幫你傳,但主人會不會見你,我不敢保證。」
「多謝。」
阿蟬向著山頂掠去。
十息后,蘇茹出現在了無道面前。
「找我何事?」蘇茹冷臉道。
很顯然,她心中的怨氣還未消,還在記恨無道氣他之事。
「謝謝你。」明知蘇茹生氣,無道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句感謝。
「受不起。」蘇茹腦袋一撇。
「對不起。」無道含糊不清道。
「什麼?」
「我不應該說那樣的話。」
「上一句。」
「謝謝你。」
「下一句。」
「對不起。」無道從牙縫裡擠出了三個字。
蘇茹眼中閃爍著淚花,是委屈的淚,是沉冤昭雪的淚。
「丁師兄無恙。」
「嗯。」
「謝謝你替師傅師娘報了大仇。」
「嗯。」
「我為蜀山的無禮向你道歉。」
「二師兄讓你來的?」
「我自己。」
場面一時間有些沉默,無道不知道該說什麼,蘇茹的眼淚讓他局促不安,準備了一肚子感謝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說完了嗎?」蘇茹淚眼盯著無道問。
無道木訥的搖搖頭,而後又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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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茹氣呼呼的一跺腳,快步離去,轉身的那一刻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你還是我師叔對不對。」無道大喊。
蘇茹一怔,沒有回頭,逃一般的消失在了無道視線中。
望著蘇茹離去的背影,無道抓耳撓腮,說出了那三個字,讓他舒坦不少,但蘇茹的眼淚卻又讓他越發難安。
「我家主人讓我給你帶句話。」阿蟬走來,死死盯著無道。
她不知道無道與主人說了什麼,為何主人會淚流滿面,一會哭,一會笑。
她討厭無道,就像初次見面時一樣討厭,可主人的意思不能違背,即便再是討厭,也必須把原話帶到。
「什麼話?」
「命運之說虛無縹緲,聽天由命的人是傻子,真正的強者有誰會任由命運擺布?試問你會嗎?」
嗡,無道腦海轟鳴,彷彿被一道驚雷劈中一般,整個人陡然巨顫。
腦海中場景突變,他回到了孩童時代,回到了與母親相依為命的那個山谷,回到了燭光之下。
「天殤,天殘,悲兮;無道無,道無道,惘兮,天有情,地有義,何兮,生有命,夢一場,哀呼。」
那首改變他命運的童謠回蕩在了他的腦海,像是毒刺一般,每回蕩一遍,便會帶出一股血性,便會激起他骨子裡的一分不屈。
生氣,傲骨,不屈,戰意,精神,隨著童謠的一遍遍回蕩開始重新浮現。
頹廢,失落,不甘,絕望,隨著血性的回歸開始消退,殘喘。
母親的笑容,母親的安慰,猶如一束束亮光一般照進了他的心間。
阿蟬的傳話,猶如一道道鐘聲一般,將他帶刺的外殼敲碎,而後衝進腦海,震散了那首童謠。
當年的誓言,猶如一聲聲夢囈一般,洗刷著他彷徨的心,刺激著他的血性,傲骨。
「娘親說過命運之說虛無縹緲,強者只會踐踏命運,我現在還不是強者,但我曾立誓要成為一個把命運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強者,我連天殤命都可以打破,一個區區血脈詛咒又算什麼,天都不能讓我屈,難道我要敗在一個數萬年前預言之上?」
「不,神擋殺神,佛擋滅佛,一句遺言而已,我若連挑戰的勇氣都沒有,還何言讓天地輪迴。」
一聲聲咆哮在無道心間怒吼,是對命運的宣戰,是對詛咒的挑釁,是對自己頹廢的重振。
一雙邪眸猛然睜開,不再死寂,充滿了戰意,充滿了光彩。
軒轅氏先聖的話讓他整整半年的時間丟了魂,猶如行屍走肉,那句萬世不出宗者左右了他的意識,蒙蔽了他的心,遮了他的眼。
以至於,他滿腦子都是那句話,忘記了母親的命運之說,忘記了自己曾打破天殤命的壯舉。
一個人失去自信不可怕,可怕的是找不到自我。
無道是不幸的,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幾次與死神插肩而過,卻依然孤身一人再掙扎。
無道是幸運的,雖然迷失了半年之久,但他遇到了一個貴人,這個人一席話點醒了他,也點明了他。
「替我謝謝你家主人。」無道躬身行禮,誠懇而用心。
阿蟬一愣,不是因為無道的態度,而是無道身上的變化。
幾息時間,無道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種變化無關修為,只關乎精氣神。
「算你有良心。」阿蟬沒有好氣瞪了無道一眼。
溫義的猛葯將他推下了山,眾人的無事獻殷勤將他推到了道山,蘇茹的一句話燃起了他的信心和戰意。
人就是這樣,當滋生心結時,外力的作用只可左右,真正解開的心結的還需是他自己。
蘇茹的一席話本是出自無道之口,只是他自己不知,解開他心結的也是一直以來藏在他記憶深處的那段記憶,他只是被暫時蒙蔽了而已。
那個自信,胸有大志,要發誓掌控命運,要讓天地輪迴的無道又回來了。
他找回了曾經屬於他的東西,雖然為此頹廢了半年,但再次起航,他的心只會更加堅定,猶如磐石。
他需彌補,用以後的路來彌補自己浪費的這半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