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趴：亦母亦子
天劍宗身為南明王朝三大一流宗門之一，收徒，選徒，自然有它的一套規矩。
按照溫義在廣場前所言，蜀道考核過半者記為外門弟子，只有全然走過蜀道之人，方有資格入選內門。
三十七名新人走完了蜀道，除卻無道三人被溫宗主收入門下后，其他三十四名弟子則被眾師兄弟瓜分，分屬各山。
至於沒能走完，跌落懸崖的新人則被送到了外門，開啟了他們的另一條旅程。
雲海上的山腰處，有一幢建在懸崖峭壁間的恢宏樓宇，樓宇乃溫義和其夫人彭卉的起居之地。
延伸雲海的懸橋之上，有一處小憩竹亭，乃彭卉最為喜愛之地，閑暇之餘，他都會站在這裡迎日出，送日落。
然而今日這裡卻多了一個身影，彭卉將無道帶到了此處。
她沒有問無道為何會落淚，而是從乾坤戒中取出了一樣樣她平日愛吃之物，擺到無道面前。
雲海逸動，太陽在西斜，彭卉始終未出聲，只是靜靜的望著雲海。
彭卉的背影端莊，散發著令無道思念的母親氣息，望著師娘的背影，無道有些迷離。
一個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站在了自己面前，溺愛的笑容，沒有回答的沉默，無言的母子情，就像眼前一樣，靜，卻瀰漫著母愛。
「我把娘親丟了。」半晌無道喃喃說道。
彭卉回眸，走到無道面前，坐下將桌上的美味向前推了推。
「我娘親也這樣，重來不問我愛不愛吃，雖然我有時很是生氣，可漸漸的已經成了習慣，我甚至迷上了這種強行的母愛。」
「吃吧。」彭卉再次向前推。
「有一天母親生病，讓我去幫你找一位藥草，我走了許久許久，可找到的卻是母親留給我的一封信，她走了，沒有告訴我她去了哪裡。」望著一桌的美味無道還是沒有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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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娘親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告訴你原因，是怕你擔心，不讓你找到他是為了你好。」
「真的嗎？」
「天底下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只不過有時候形勢所迫，讓她們不得不做出選擇罷了。」彭卉眼眶有些紅，有淚花在閃爍。
「可我還是把她丟了，一直是她在照顧我，我卻只是一味的埋怨，索取，現在想想定是我傷了母親的心。」
「你娘親聽到這番話定不會責怪你。」
「真的嗎？」
彭卉慈愛的看著無道點點頭。
無道大口的吃著彭卉準備的美味，吃相有些難看，可他吃的很香，很用心。
專註看著無道的彭卉餘光從無道的右手上掠過，稍稍停頓，但卻並未多問。
「我與你師傅膝下無子，我不知道被人喊娘親是一種什麼感覺，想想那定是一種神奇不可言喻之感。」
無道抬起頭望著彭卉。
他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在他的意識里，只有一個娘親，可不知為什麼，在看到師娘那期盼的眼眸之後，無道心中竟有一種要喊出娘親的衝動。
彭卉看出了無道的猶豫，她知道無道有心結，是以並未強迫，牽強一笑之後，起身站在欄杆前，凝望著穿上紅妝的雲海出神。
「乾娘。」望著端莊中卻蘊含著絲絲孤獨的背影，無道輕聲喊道。
彭卉回頭一笑，給人一種心頭一暖的感覺。
無道喊她乾娘，而並不是她想要聽的娘親，雖然都是娘，卻有著天壤之別。
彭卉知道，懂無道，是以並未強求，她很滿足，至少無道已經開始接受她，雖然距離她的要求還很遠很遠，但這何嘗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淚水從眼眶中不爭氣的落下，她想要擦拭，可想想還是沒有，這是喜泣，為何要擦拭。
無道已經邁出第一步，難道距離她心中的期盼還會遠嗎。
她相信，眼前這個讓他心顫，心暖，不知為何會母愛泛濫的孩子，早晚一日會彌補她心中的痛，將那個傷痕抹平。
「對不起。」無道有些手無足措的道歉。
「都一樣。」彭卉破涕為笑。
山珍一道道上桌，彭卉未動只是靜靜的看著無道吃，她很享受這種感覺，這個場面她曾無數次幻想過，可惜，主角變成了無道。
「我兒若在，定向此子一般乖巧懂事。」彭卉心中喃喃嘀咕。
無道離開了懸橋，隨大師兄高原一同離去。
「夫人，是不是怨我恨我？」溫義出現在竹亭中。
「怨能如何，恨又怎樣？能讓我兒歸來嗎？」
「所以你找他尋求慰藉？」
「難道不可？」
「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
「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
天劍宗有十三座拔雲出海，通宵貫日險峰，名曰天劍十三險。
每一險上住著天劍老人的一名弟子。
天劍宗宗主，一劍居於聖山。
副宗主溫義，二劍居於的一險名曰蜀山。
走在懸橋上，無道回頭張望，從朦朧的雲海中隱約看到之前去往之地並非一座紮根大地山峰，而是一座懸浮在半空，倒立著的山峰。
「師弟，你和師娘？」高原忍不住好奇八卦道。
「師娘心裡有傷。」
聞聲高原一愣，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神情顯得有些哀傷。
「走吧，其他師兄弟還在等著你呢。」
懸橋不斷向下，雲海也在下沉。
蜀山山腰，有一處不小的開闊之地，三排整齊的樓宇排列其上，橫豎交錯，有稜有角。
居中的一處樓宇間有一方大殿，十餘人正圍在長案前等著大師兄高原與新晉師弟無道。
常氏兄妹望著一案的美味，口水不止，礙於諸位師兄師姐在場，也不敢妄動。
壯碩男子眼神不時的從兄妹二人身上瞟過，怒意居多。
「九師弟，此番定收穫破豐吧？」三師兄笑著問道。
「我。」壯碩男子結巴，不知道該不該說出真相。
「老九，按照約定，大家平分，你是不是該把大家的都拿出來啦？」老六伸手要到。
「我。」
「老九，你不厚道，難不成想獨吞，這可是事先大家約定好的。」婷夢皺眉。
老九猶豫半天，氣呼呼將一個乾坤戒仍到了桌上。
「我的那一份不要了，你們拿去分了吧。」
「老九難得慷慨一次，那師兄們可就不客氣啦。」老三說著一把將乾坤戒攝入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