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趴：我心不允
「什麼密地，竟然如此兇險。」
「不知道。」
「啟師兄已然是元者，為何不同藉機離去？」
無道有些不解，為何啟會告訴他這些，讓他離去，自己卻要選擇留下。
「我還不能走。」
「為什麼？是因為大師兄已經對你有所懷疑嗎？」
「我拜入百惠門已經三載多的時間，三年多，師門中其他弟子從未把我當作師兄弟，每次見到，不是嘲笑就是奚落，而你不一樣，在你的眼中我讀到的是真誠友善，就像當年珏待我一般。」
「珏是誰？」
「我大兄，比我早兩年拜入了百惠門，可惜後來了無音信。」
「你是說他也去了那處密地？」
「我不敢確定，因為我最後見他時，他還是元徒九層的修為。」
望著啟壯碩的背影，無道第一次感覺這背影是那麼孤獨。
聽完啟的講訴，無道明白了啟為什麼修為停留在元徒九層一年多之久，不是他資質不佳，而是他不想突破，他在打探著珏的蹤跡。
而整個百惠門，身為弟子，有資格隨意走動的只有兩人，一個是大師兄，一個是雜役。
所以他選擇淪為雜役，以此身份來追查珏失蹤的線索。
「門規禁止所有弟子提及姓氏，更不允許弟子間拉幫結派，我本想與珏一起修行，可在拜入門中之後，卻沒有看到珏的身影，我試圖向其他弟子打聽，卻遭到門規責罰。從那一天起我便選擇了暗中查探，功夫不負有心人，多年來的追查，加上半月前，大師兄和師娘的對話，我敢肯定，珏十有八九是被送往了密地。」
「你明知元者會被送往密地，為何還要突破修為？」
「自幼珏對我百般照顧，每當有人欺負嘲笑我，珏都會挺身而出，將我護在身後，只要有珏的一絲線索我都不會放棄。」
「啟，謝謝你。」無道抱拳施禮。
「看見你，不知為何我會想起當年的我。」
啟憨憨一笑，大步向著山中走去。
「珏就像你照顧我一樣照顧你吧。」望著啟孤寂的背影，無道喃喃失聲。
他曾有不解，為何山門無門，為何門中弟子皆只有一個字，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這一切的背後都隱藏著一個陰謀，具體是什麼陰謀，他不知道，但定關乎元者性命。
直到啟的背影消失，無道都沒有出言阻止，啟的心情他理解，甚至深有體會，即便外人如何勸解，怕是也無法撼動他要尋找珏的想法，就像他要破天殤命，向天地證明自己一般，誰都無法撼動。
山林靜謐的有些陰森。
無道漫無目的的走著，將要離開啟，將要擺脫啟口中所說的元者必殤，可無道心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甚至他感覺似有一塊巨石壓在心間，讓他喘不過氣來。
一個多月來啟對他的照顧一幕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一切就想剛剛發生一般。
眾岳之巔，良面無表情背手而立，似遙望，似深思。
K…
林中弟子的行蹤一個不落的都在他掌控之中，特別是啟，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
最終，他的目光停在了無道身上。
山巔已看不到良的身影，其站立之地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殺意。
獸聲有掙扎，有憤怒，有不甘，有慘鳴。
無道越走越快，到最後幾乎已是在狂奔。
喘息聲很重很急。
嘭無道一拳打在樹榦上，宣洩著心中的壓抑。
仰天長嘯一聲后，他轉身向著啟所在的方向大步而去。
一路上，他曾無數次提醒自己，要破天殤之命，不能將自己陷於險境，可每一次的提醒換來的是更重的包袱與負罪感。
他不知道自己留下會面對什麼，但啟定會被懷疑，甚至因此而喪命，負義忘恩違心道，他做不到。
心安戰勝了私慾。
良從岩石後走出，望著無道消失的方向，慢慢收斂了殺意。
無道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早已經被良發現，更不知道若他再走出百丈，良定會對他下殺手。
同樣，良也不知道，在他離開后，那顆被無道宣洩的樹轟然倒地，幾息的功夫化作了灰飛。
事情就是這樣，局中人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都天真的以為自己是那個掌局者，殊不知自己也是大局中的一枚棋子。
一頭一品七階虎狼元獸在逃竄，啟緊追不放。
吼。
十餘里后，虎狼獸停下腳步，長嘯一聲，接著一個更加渾厚的咆哮聲從林中傳出。
「不好。」啟臉色一變，一個長棍出現在手中，向著虎狼獸掃去。
吼。
林中一左一右竄出兩頭體型足有一丈大小的虎狼獸，直撲啟而去。
「二品元獸？」感受到兩頭元獸身上散發的渾厚氣息后，啟心中暗暗叫苦。
哧。
生死一線間，一道藍光從啟背後飛出，沒入了其中一頭元獸體內。
嗚，一聲悲鳴后，那頭元獸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鮮血染紅了其身下。
吼。
撲向啟的元獸見大勢不妙，竟夾著尾巴沒入了山林中，轉眼間便沒了蹤跡。
無道從林中走出，面帶微笑的望著震驚中的啟。
「昊，你怎麼回來了？」反應過來的啟臉上並無喜色，反而滿是沉重。
「我心不允。」無道指著心口說道。
「糊塗，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啟有些不悅。
嘿嘿。
無道學著啟的模樣撓頭傻笑。
「為什麼？」
「我不知道什麼是兄弟情，什麼是友情，當你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知道你就像你尋找的珏一般。」
「不一樣，珏是我的大兄。」
「你做的飯我還沒吃夠。」
說著，無道蹲在虎狼獸身前開始破顱取丹。
望著無道消瘦的背影，啟孤寂的心泛起了漣漪，是感動，是認可，是敬佩，是決然，他自己也分不清楚。
「這些粗活還是我來吧。」就像在雜役處時一樣，啟主動攬下了這些臟活累活。
無道退與一旁，不爭不搶，只是憨憨傻笑。
「你很傻。」
「一樣。」
「我是裝傻。」
「你裝的很差。」
「挺好的一張皮，讓你給毀了，還說能縫件皮衣呢。」
「我瘦，應該夠。」
無道與啟相識一個多月，第一次這麼心無雜念的調侃。
啟知道，昊這是在寬慰他。
無道知道，啟想讓他笑，因為他從醒來后就沒有笑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