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見公主殿下的表情凝重,煙雨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煙雨馬上就去。”
對於公主殿下的安全問題,任何一件小事都不可以疏忽大意,一定要保證一切都對公主無害,不管是吃的穿的用的,都必須要再三檢查,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才可以給小公主使用。
這也是她日常訓練的一個部分,要對所有的危險敏感而細致。
煙雨出去之後,一個二等宮女打扮的人進來伺候。
“你叫什麽名字?”桃朵朵看著麵前的人,問道。
小宮女看著年紀尚小,似乎是有些怯懦,一直都是低著頭,完全都不敢抬頭看她,應該是很內向的一個女孩子。
“奴婢,奴婢叫做小秋。”小宮女答得有些結巴。
奇怪了,她語氣也沒多凶,不應該會讓人這麽緊張啊。
桃朵朵帶著玩笑開口:“本公主又不會吃了你,你為何這麽緊張?”
“噗通”一聲,小秋立刻就跪下來,在地上狠狠磕頭道:“公主殿下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公主殿下饒命啊!”
每說一句話,小秋就要在地上磕頭一下,那砰砰的聲響,讓桃朵朵的眉頭不禁皺起。
剛開始她還可以理解,但是現在,僅僅是一句玩笑話就跪下了,她的尊嚴呢?
桃朵朵覺得,就算是做一個宮女,也應該有自己的尊嚴。
尊嚴是一個人的底線,一個人,若是連尊嚴都失去了,連人都算不上。
況且她之前並沒有說什麽重話,也沒有任何要罰她的表示,這個叫做小秋的宮女就如此表現。
要是以後在外麵碰到那些妃嬪,對小秋說了稍稍重些的話,她豈不是更要嚇得腿發抖下跪求饒,那她這個公主的顏麵還要不要了?
身為公主,她身邊的人,可以內向,可以怯懦,但是不能這麽地膽小沒有骨氣!
“來人,把她……”桃朵朵剛想開口讓人將這小秋給換到別處去,從外麵立刻跑進來另外一個宮女。
“公主殿下,請您饒過小秋這一回吧,她絕對不是有意冒犯您。如果公主殿下真的要懲罰的話,就懲罰奴婢好了,奴婢願意代替小秋接受懲罰。”
那個宮女同樣跪在桃朵朵麵前,然而給人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
她看著打扮隻是一般的宮女,卻不似小秋這般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模樣,這個宮女說話時的語氣是沉穩有力的,而且話語中的義氣和擔當,令桃朵朵眼中不禁有些興味。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陰晴不定的笑,看著那個後來的宮女說道:“哦,本公主的懲罰可不是誰可以承受得起的,本公主給你個機會,現在出去,本公主可以當做沒聽見你之前說的話。”
小秋有些慌張,臉上蒼白,卻沒有動彈,眼神卻是期待而又緊張地看著後來的那個宮女,放在腿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後來的宮女看了一眼小秋,伏下身去,語氣更加堅定:“奴婢願替小秋受罰。”
話落,桃朵朵看見那個叫做小秋的宮女,臉上的表情立刻鬆懈了下來,似乎很是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嗬,這個宮女倒是好玩,別人替她頂罪,她倒是一點愧疚不安都沒有。
“小秋,有人替你受罰了,現在沒有你的事情了,你出去吧。”
“是。”
小秋欣喜地應下,有些亟不可待地匆匆離去了。
離開時,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那個替她頂罪的宮女。
這個宮女替她頂罪,小秋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連一絲愧疚不安也沒有。
善良是好,樂於助人也沒錯,隻是有些時候,對別人好,並不一定就能夠得到同等的回報。
尤其是在皇宮這樣處處充滿算計的地方,善良和熱心,會變成傷害自己的利刃。
桃朵朵忽然有些好奇,若是這個宮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會如何做。
“你起來吧。”
“是,謝公主殿下。”
雖然驚訝,但是那個宮女還是站起來,安平殿裏麵,公主殿下就是主子,主子的話是一定要聽的。
桃朵朵看著垂首立於麵前的宮女,開口問道:“你叫什麽?”
聽見主子問話,那個宮女立刻答道:“小元。”
“你跟小秋是什麽關係?”
“同鄉關係。”
“為何要替她頂罪?”
“臨走的時候小秋的父母拜托過奴婢要照顧她,奴婢在心裏也一直是將她當成是妹妹一樣看待。”
桃朵朵眼中劃過一抹晦暗,下一刻接著開口道:
“你之前是不是也做過同樣的事情?”
小元抬頭,那驚訝的目光告訴桃朵朵,她果然是猜對了。
“是,因為姐姐保護妹妹是應該的,奴婢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受罰。”
聽著小元理所當然的語氣,桃朵朵斂眉,稚嫩的聲音藏著隱隱的痛楚:“小元,你覺得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我……”
小元正要開口,就被桃朵朵打斷:“先別急著回答,你仔細回想一下,你每次幫助小秋,幫助小秋的時候,小秋可曾拒絕過你?在你為她受罰時,可曾為你的處境擔心過?事後她可曾感謝過你,對你愧疚?在平日裏無事時,她可曾主動關心過你?”
桃朵朵走到小元麵前,將問題一個個拋出去。
小元呆愣住了。
這些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她保護小秋,隻是因為她們是同鄉,小秋自小體弱,別人也都要她保護好小秋,所以她一直保護著她。
以往做事出了差錯都是她來代替小秋受罵挨罰,她覺得理所當然,從未想過這些問題。
而如今聽見小公主殿下這樣問起,她細細回憶起來,發現那些事,小秋竟是一件都未曾做到過。
平日裏小秋對她總算愛答不理,隻有需要她幫忙時,才會主動與她說話。
不管代替受罰,還是幫助小秋做事情,從來就沒有得到一句感謝的話,更不用說其他的了。
雖然她做這些是心甘情願,也不求任何回報,然而當那一個個問題砸在心頭時,她的心依舊有些酸澀。
桃朵朵看見小元悵然的表情,低歎一口氣:“你隨本公主來,本公主會讓你看到不一樣的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