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九章 生悶氣
馬朵朵驚醒過來,黑雲和秦廣王都已經消失,她正掛在房子外牆上。
她慌忙抬頭,看到柳賢正拉著自己的手。
柳賢見她已經清醒,說道:“別慌,我拉你上來。”
馬朵朵努力穩住身體,讓柳賢可以少花點力氣。等她可以夠到窗台了,就用另一隻手撐著窗台,腳下同時用力,爬進了屋裏。
她看到殘破的窗框上還嵌有碎玻璃,玻璃上有血跡。
她連忙去拉柳賢的手臂,看到他的手臂內側幾條深淺不一的口子。
“小傷,”柳賢說,“你剛才產生幻覺了?”
“嗯,”馬朵朵說,“我們趕緊去醫院給你包紮傷口。”
柳賢看了看傷口。“沒傷到血管。你是怎麽中招的?”
馬朵朵見柳賢還想找出靈線。“我想找東西給你撬地板。”她走回剛才站的地方,模擬著剛才的動作,“就這麽轉身,然後就看到——”
她收住了話,又回頭。“就看了一眼就中幻覺了嗎?”
柳賢見她話隻說了一半,知道她是不想提自己看到的幻境。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她不停地轉頭打量著屋裏的東西,就是不和自己對視。
柳賢撿起掉在地上的符紙,遞給了她。“用這個找吧。”
馬朵朵一邊用符紙靠近那些東西,一邊說:“你剛才是怎麽發現我掉下去的?”
柳賢不想理她,沒說話。
他剛才正在敲地板,覺得馬朵朵怎麽這麽安靜,回頭就看到她呆呆的站在那裏。
他心知有異,剛剛走過去,聽到馬朵朵叫了一句,然後縱身躍下。
他堪堪來得及抓住她的手。慢一步,她就掉下去了。
馬朵朵叫的那一句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不明白她為什麽不願意說出來。
馬朵朵突然驚叫一聲。
柳賢心裏一驚,連忙往她的方向望過去,看到符紙真的燃燒起來。
馬朵朵丟開符紙。符紙很快變成黑灰,風一吹就散了。
馬朵朵回頭看著柳賢,心虛地說:“不是我做的。”
柳賢不作聲的靠近她,打量著她周圍。周圍空無一物,隻有牆上掛著一幅畫。
那是一幅油畫,畫上有四個人,像是一對夫妻和兩個女兒。
難道這就是靈線,陣腳真的被挖毀了嗎?柳賢正想著,聽到馬朵朵問:“這畫有問題嗎?這是外國人啊。”
“外國就沒鬼了?”柳賢沒好氣地問,扯下窗簾,把畫包了起來,夾在腋下,走了出去。
馬朵朵開著車,想著剛才的幻覺,那副場景像是幻覺,又像是真的。背景裏還有幾棟倒塌的建築,很像她燒給地府的那些。
難道地府出事了。
她搖了搖頭,自嘲地想,地府能出什麽事。她現在就一個小凡人,地府真出事了也輪不到她來管。
馬朵朵突然覺得很久沒聽到柳賢的聲音了,慌忙轉頭,看到他還坐在副駕上,鬆了一口氣,笑了兩聲。
“你怎麽不說話,我還以為把你忘在青柳居了。”
柳賢見她傻笑,明白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生氣,心中就更加火大。
他深呼吸幾次,壓住竄上來的火,悶聲問道:“你剛才,在屋裏看到什麽幻覺了?”
他以為馬朵朵不會說,沒想到她略一思索,就講了出來,還把心中的困惑一起說了。“剛才我也看畫了,沒有產生幻覺。”
柳賢想了想,幫著她分析說:“方錦水不是說這個屋子是在那什麽二十麵體的網上嗎?也許有些特別的能力吧。”
他又說:“但我不覺得地府出事了。地府如果出事,人世也會受牽連。那也許是過去的情景,也許秦廣王在宰殺什麽怪獸吧。”
頓了一頓,又說:“至於你為什麽會看到秦廣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他說完,側了側身子,看著車窗外。
馬朵朵皺著眉思考,自己怎麽隻看到秦廣王,沒有看到牛頭呢。
包好傷口,回到閑時,柳賢把畫打開,細細端詳起來。
那副畫上,男人穿著黑色對襟大褂,絡腮胡子。年長的女人穿著寬身旗袍。
兩個孩子穿著同款洋裝,蕾絲裙子和高筒襪。大女兒十二三歲,小女兒還抱著洋娃娃。
四個人確實是外國人,但是夫妻都穿著中式服裝,可能是來中國的傳教士。
整個畫顏色晦暗,用了很多藍綠色、紫色,隻有一些亮色點綴。
看久了覺得心裏煩悶,畫上的四個人都直直地盯著自己看一樣。
馬朵朵問:“怎麽辦?燒了它嗎?”
柳賢把畫翻轉過來,看起背麵來,“不能燒,萬一鬼被封在裏麵。把畫燒了,反而把它放出來了呢。”
背麵隻有一些黴斑。
柳賢又把畫翻過來。馬朵朵也湊過來看。
柳賢推著她的頭。“你別看,萬一你又中幻術了。”
馬朵朵的頭懸在畫上,用頭頂著他的手,就是不讓,突然嚷嚷著:“這有個c。”
柳賢也低頭看著,眼睛都要貼到畫上了,終於看到了藏在深藍色的一團色塊裏,一個花體的大寫字母“c”。
“這是畫家的署名嗎?”馬朵朵問。
柳賢把畫收起來。“去找個專業的地方問問。”
“博物館嗎?”馬朵朵小跑著跟在後麵。
柳賢卻帶她來到了一家拍賣行。
寬大的辦公桌後麵,一個矮矮胖胖的男人站起來,老遠就伸出小胖手。他桌上的小銅牌上寫著:喬修,藝術顧問。
喬修跟著他們一同落座,在辦公桌後探出身子。“柳先生說有幅畫想鑒定?”
柳賢把畫拿了出來,遞給喬修。
喬修打開了桌上的小燈,拿出放大鏡,細細看起來。
小燈發出的光範圍很小,但是白而亮,打在畫上,隻看得到一個光斑。
喬修看到最後,他頭上稀疏的頭發,本來橫跨整個腦門,都耷拉在了耳朵一側,垂在畫上。
“柳先生,”喬修抬起頭來,把頭發鋝回原位,“這是清末畫家褚詠思的真跡。”
他關上燈,放下放大鏡,“褚詠思擅長人物畫,專畫世俗生活中的小人物。這一家四口肖像畫,應該是傳說中奪取了他性命的遺作。那副被詛咒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