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章 父與子
“他付出什麽了？他就是讀個書，什麽活都沒讓他幹過。哼，要付出，也是我——和他媽……”李建安絮絮叨叨地數落著李雨澤。
做父親的總是要批評兒子，才能顯出自己的威信。柳賢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活到現在，是不是也這樣，自己會不會頂撞他。
李雨澤沒有頂撞李建安，他什麽都沒有搭理，一直是一副看不起父親的樣子，嘴角向下掛著，最後鼻子裏冷哼了一聲。
柳賢見問不出什麽了，放下了自己的名片，“你們還有什麽就給我打電話吧。沒準能對查案有幫助，不能讓人死得不明不白，是吧？”
這話，他是對著李雨澤說的。李雨澤的眼裏閃著水光，瞟了名片一眼。
出了李家，馬朵朵馬上對他說：“屋裏麵……”他伸出手製止了她，輕聲說：“出去說。”不免覺得馬朵朵怎麽還是這麽莽撞，人都還在屋裏，聲音也不知道壓小一點。
出了樓道，馬朵朵急切地說：“屋裏麵那麽臭，你沒聞到嗎？”
柳賢搖頭。
馬朵朵雙手叉腰，得意地說：“那臭味，和林子奇身上發出來的一樣，隻是要淡得多，還是沒有逃過馬爺的鼻子。哼，果然是那個女魔。我們家小馬是清白的。”
柳賢有些想笑，馬朵朵有時候挺孩子氣的，怪不得和柳義合不來。可能是因為活得太久了，越老越像小孩。
他想打擊一下馬朵朵，“說不定魔都是那個味道。你忘了，小馬身上也一直有股臭雞蛋的味道，剛洗完澡就又有了。”
馬朵朵一甩車門，“我們家小馬才沒有那麽臭！”
逗完馬朵朵，柳賢開始說正事了，“我覺得李建安有問題。他一直在強調他付出了多少，覺得他兒子能考上大學全是他的功勞。”
馬朵朵說：“好像當父親的，都有這個通病。”
“是嗎？”柳賢沒想到馬朵朵居然知道父親的問題，很是吃驚，對她的過去更加好奇了。難道她是有過父母親的。
馬朵朵又說：“我也不是很清楚。”柳賢看馬朵朵的表情變得黯淡了些，自己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拿出了電話，“我們打電話問問李雨澤吧。”
柳賢先跟李雨澤客套了幾句，見李雨澤問兩句答半句，就說：“聽說你們這附近有一家川菜很好吃，你能不能帶我們去？我們不會白白耽擱你的時間的。”柳賢覺得李雨澤不會願意出賣自己母親的信息來換錢，故意這樣說的。
李雨澤半分鍾沒說話，然後同意了。又等了十幾分鍾，他才下樓來。
柳賢在車上對他招了招手，他慢慢地坐上了車，領著柳賢找到那家飯店。
柳賢對他說飯點也到了，要不一起吃點吧，說完沒有給李雨澤拒絕的機會，轉身走進了飯店。
馬朵朵拉著還在發呆的李雨澤走了進去。
柳賢盡量裝得輕鬆，親切一些。馬朵朵對這些不是問題，她雖然大大咧咧的，有些自來熟，但是對人的關心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尷尬。這點柳賢很羨慕她。
李雨澤放鬆下來，再吃點可口的飯菜，話也多了一些。
柳賢見時機到了，看著他說：“不要太傷心了，日子總要繼續過下去的。你考上了那麽好的大學，總算是滿足了你母親的一個心願。”
李雨澤吃了一大口菜，咽下去的時候很用力的樣子，恨恨地說：“我媽根本不在乎我能不能考上大學，她隻希望我過得好。她好幾次告訴我，實在太累，就不讀了，幹什麽都能有出息，不一定要去讀大學。”
柳賢說：“你媽媽說的雖然沒錯，但是如果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也不想考，我都複讀兩年了，班上的人，都叫我叔叔。”
馬朵朵問：“那你為什麽還要讀？你爸不然你退學？”
李雨澤苦笑了一下，“他就是嫌我給他丟人。其實我第一年考的大學就還可以，他不許我去，一定要我考名牌，他在親戚麵前才有麵子。”
馬朵朵罵了李建安幾句。柳賢覺得當著人家的麵罵人家的父親不好，但是李雨澤像是很受用的樣子，好像馬朵朵罵出了他不敢說的話。
李雨澤沉默一陣，低聲說：“我懷疑，我媽是被他害死的。”
柳賢說：“你怎麽會這麽想呢。你母親是死在酒店裏的，你爸那個時候正在上班，有不在場證明。”
李雨澤小心地問：“張記者，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當然有啊！”馬朵朵大聲說，驚了李雨澤一下。
柳賢想了想，問：“你母親給你托夢說的？”
“不是，”李雨澤湊近了一些，“我聽說，有那種能幫人實現願望的鬼。”
柳賢在桌子下麵踢了馬朵朵一腳，示意她別說話，讓他來問。
“世上哪有那麽便宜的好事。”
“不便宜，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但是，不一定是本人付出代價。”
柳賢放下了筷子，“同學，我就直說了。你是在懷疑你爸遇到了那種鬼，實現了讓你考上名牌大學的願望，付出的代價是你母親的生命？”
李雨澤沉默不語。
柳賢突然說：“我相信。”
李雨澤抬頭看他，有些吃驚。
柳賢說：“我也聽說過這種事情，如果是真的，你爸付出的代價不單有你母親的生命，還有他自己的魂魄。”
“他自己的魂魄？”李雨澤眼裏閃過一絲驚恐，“魂魄有什麽用？”
馬朵朵忍不住了，嚷嚷著：“魂魄用處可大了！沒有魂魄，下輩子就不能轉世為人了。”
李雨澤冷笑了一下，“這輩子都沒活明白，還顧得上下輩子。”來回打量馬朵朵和柳賢，“你們怎麽會知道這些？”
柳賢笑笑說：“當記者嘛，這些事情聽得多了。你說你爸遇到了那種鬼，有什麽證據嗎？”
李雨澤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周圍，湊近柳賢，低聲說：“那天晚上，我媽又上夜班了。我聽到我爸房裏有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我還以為他，他帶了女人回家，就悄悄把門打開了一點，朝裏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