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胥奇胥淺(8)
馬朵朵心頭猛地一痛,猶如給人重重一擊一般。
是了,那些被馬天逸殺的人,不一樣有父母,有子女嗎?
自以為是的報複,傷害了誰呢?不過是像他一樣的可憐人而已。
自己,終歸,還是做錯了。
後來,這個少年把劍插進了馬天逸的心口。
馬天逸當時隻覺得渾身輕鬆,他動了動嘴唇。
馬朵朵與他同時喃喃地說出兩個字,“爹、娘。”
馬朵朵的臉上全是淚,滴在地上,眼前的景象像水波一樣蕩漾起來,突然褪去,變成了另一番景象。
她擦去眼淚,看到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腳下一條路,通向兩頭。
舉目所見有一圈一圈的環紋,泛著琥珀色光澤。
馬朵朵呆呆地想,難道自己在羊角裏麵。
這可怎麽出去。
她觀察了一下環紋,沒有規律,都是一般大小,敲了敲牆壁,也沒有回響,隨意選了個方向,向前走去。
邊走邊想,不知道外麵怎麽樣了,柳賢逃出去沒有,羊角搶到手沒有,沒走幾步,看到地上躺著個人,是胥奇。
馬朵朵記起來,自己被胥淺丟出去做擋箭牌,才被羊角裏的光擊中,幸災樂禍地想,看來這胥奇還是沒有逃過。
她伸手搖了搖他,見沒有反應,抬手“啪啪”摑在胥奇臉上。
胥奇白嫩的臉蛋很快紅起了一片,五個清晰的手印。他卻還是沒有醒。
馬朵朵想起自己的遭遇,把臉上還沒幹的眼淚擦了擦,抹到胥奇的臉上。他還是沒醒。
是要自己的眼淚,還是因為她是鬼神才可以。
不知柳賢和胥淺會不會也在這裏麵。
胥淺本事不會輸給季安哲,但是喜怒無常,季安哲也陰險毒辣。馬朵朵突然很擔心柳賢。
她丟下胥奇,繼續向前走。
想了想,使勁地擠出眼淚,邊往路上甩,邊往前走,如果不能走出去,看看到羊角的盡頭有什麽也好。
她回頭看了看胥奇,不知道他看了什麽,難道也是自己的前世嗎。
那就太無趣了。
難道孟婆的湯,並不是將人的記憶全部抹除,而是封印在了靈魂的某一個角落。機緣巧合的情況下,是會被記起來的。改天問問她。
前麵的路越來越窄,天花板也越來越低。
馬朵朵鬱悶地想,走反了,這是到了羊角尖了吧。
前方閃過一個影子,她呆了呆,立刻貼到了牆上,順著牆根慢慢往前遛。
終於走到頭了。
前麵有很大的一團光團,仔細辨認,好像是不同的光球。
馬朵朵聞了聞,一些光順著她的呼吸飄了過來,都聞到甜甜的味道了,像蛋糕一樣。
她趕緊捂住口鼻。
難道這些,都是被季安哲用羊角收集來的魂魄。
馬朵朵感覺到背後有動靜,猛地轉身,一把偃月刀正向她砍下來,她趕緊往地上一滾,躲過了這一刀。
還沒看清楚,又一刀砍下。
馬朵朵瞟到攻擊她的人,身子是人的身子,卻長著一張虎臉,吊眼梢子,腦門王字明顯。
她一邊躲避,一邊叫喊,“等一等,等一等!”
那人卻不停,一刀又一刀,把她逼到了角落。
馬朵朵沒有退路了,這才看清了那人並沒有實體,飄在空中。
她想,這多半就是羊角的器靈。自己現在也不是實體,靈體被他砍上一刀,會不會真的就被砍死了。
歎氣,心中默念,牛頭不是說秦廣王知道我的行蹤嗎,我現在這麽危險,怎麽不見他來救我。
那器靈已經再次舉起了偃月刀,朝著馬朵朵砍下來。
馬朵朵本能地揚起兩手,交叉著擋在臉前。
刀卻沒有落下。
馬朵朵虛著眼,看到虎頭就在眼前,正細細地打量她,連他臉上的胡須都數得出來。虎眼的位置後麵,是一雙人樣的眼睛。
原來頭也不是真的虎頭,是帶著一個老虎頭套,脖子隱在頭套裏。
器靈突然退下了,手握偃月刀,威風凜凜地飄在一旁,不再攻擊馬朵朵。
馬朵朵莫名其妙,檢查了一下自己,並沒有特別的地方,脖子上戴著小葫蘆,手腕上戴著倉布給的布織手環。
心中竊喜,難道是秦廣王聽到了自己的祈禱。
她警惕地看著器靈,又走到那團魂魄前麵,見他臉都沒有轉過來,直直地看著前方,就開始琢磨,怎麽把這些魂魄放出去。
她試著用手去拿,光球就像是煙霧,隻是手伸在裏麵很溫暖,用衣服兜也不行。
難道要用小葫蘆裝,到時候拿到地府,讓秦廣王再把他們放出來。
馬朵朵把葫蘆取下來,放在光球前方,不起作用。
器靈的臉轉了過來,看著她的小葫蘆。
馬朵朵清楚地感覺到,他擺出了譏笑的表情。
她把葫蘆訕訕地收起來,忍不住給自己辯解了一下,“這個小葫蘆就是個裝東西的,又不是法寶,當然比不上羊角了。”
器靈一本正經地轉回了臉。
馬朵朵見他其實是有認知的,就試著給他說了說,“大哥,能不能把這些魂魄放出去?”
器靈不搭理。
“這些都是被人強行吸進來的。”
器靈還是沒有動作。
馬朵朵幹脆坐到了光團前麵,和他聊起天來,“你的主人是誰?”感覺到他又譏笑了一下,想了想,更正了自己的問題,“你是守護神,不是器靈,沒有主人?”
那位大哥擺出了威風堂堂的樣子。
馬朵朵一時哭笑不得。
看來這羊角確實不簡單,人家根本不是工具,是被供奉的神器。
她想了想,恭敬地說:“大哥,你知不知道你曾經被人埋在土裏。”
守護神有些忿恨的樣子。
一個老虎頭還這麽多表情。
馬朵朵小心地說:“還是我把你救出來的。”趕緊擺擺手,“我不是居功啊。隻是你現在又落入了居心叵測的人手裏,老是利用你做壞事,這不是辱沒了你的名聲嗎。”
指了指光團,“你看這些,擱在外麵,就全都是冤魂啊。”適時打住,讓守護神自己去想。
老虎頭果然露出思考的表情,還把一隻手放在了下巴上,托住了自己圓圓的腦袋,“王”字紋微微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