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 胥奇胥淺(3)
老k冷笑著站起來,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人,揮了揮手,“帶走。”
兩個男人上前,架著柳賢,任他腳垂在地上,拖走了。
老k伸出腳踢了踢馬朵朵,見她隻剩最後一口氣,把手指插進了她的槍傷口,轉了轉手指。
馬朵朵大聲呻吟著哭泣,昏了過去。
老k邊在自己身上擦著手指上的血,邊站起來走了。
馬朵朵躺在地上,覺得自己在不停地往下掉,就像剛剛從西天墮入輪回那一次。看不見,耳邊隻有風聲,心中充滿了恐懼,胡思亂想起來。
這恐懼是什麽呢,是舍不得,是放不開。
苦字當頭,身在其中而不自知,不能體會。便是體會了也不等於解脫,看的破卻未必能忍的過,忍的過時卻又放不下,放不下就是不自在。
人空手而來,撒手而去。這一世,熙熙攘攘,所得的隻有自己那點感情,對這個世界的那點感悟。現在死在這裏,就什麽都沒有了。
也許印度人是對的。
馬朵朵覺得自己的梵天要醒了,她又得一切歸零,重頭開始。
重頭開始做人、做鬼、還是做神?這不過是輪回的一段,該頭痛的人是秦廣王。
想到秦廣王,馬朵朵笑了一下。
突然想到了柳賢。她可以死,柳賢不可以。
柳賢死了,就真的消失,什麽都沒有了。
就像那一日,大叫喚地獄裏的萬千鬼魂。
馬朵朵仿佛回到了那一刻。
身穿灰布長衫的馬麵羅刹,雙眼全黑,嘴裏噴火。他手拿鎖魂鏈不停揮舞,所到之處全是鬼魂殘塊。地獄之中黑煙彌漫,硫磺刺鼻。
馬麵羅刹深吸一口氣,萬千鬼魂嚎叫著被他吸入。渾身的力量撐的他身體快要爆炸,同時伴隨著濃重的恨意和怨念,讓他更加不能自控……
馬朵朵呼吸急促,蹬著雙腿掙紮,猛地吸了一口長氣,醒了過來。
身邊的人嚇了一跳,“喲喂,嚇死我了,要不要我救你?”
馬朵朵聞到了什麽味道,就像戒酒七天的酒鬼聞到醇厚酒香,沙漠中瀕臨渴死之人看到了水。微一閉眼,再次睜開,眼珠全黑,向那勾得她魂魄癲狂的味道撲過去。
她仿佛聽到身邊的人驚呼,但她毫不在意,就像泡在酒壇裏的酒鬼那麽滿足,身上也沒那麽痛了。
——好累。
馬朵朵昏睡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身上暖烘烘,以為是春天的時候和紫菀躺在院中曬太陽。慢慢睜開眼,看到一扇鐵門,淡淡的陽光從雲裏斜射下來,照在她身上,給她臉上鋪上一層金光。
馬朵朵意識完全清醒,一骨碌坐起來,拉開自己的衣服。看到胸口留有血跡,很小的傷口。伸手去夠後背,拉扯得傷口作痛,她嘶地一聲,縮回了手。
坐在那裏呆呆地想,看來死不了了,昨天確實中了一槍,傷口怎麽好得這麽快。
——柳賢在哪裏?
馬朵朵看著門外,聽到腳步聲,以為是柳賢,心裏一陣開朗。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出現在門口,走了進來。
馬朵朵微微上揚的嘴角僵住,馬上就垮了下來,沒好氣地說:“你們怎麽在這?”
“哼!”胥奇揮舞著竹尺,“要不是我們,你就已經死了!”
“你們救了我?”
胥奇翻白眼看著天花板,不說話。
馬朵朵看向胥淺。
胥淺笑靨如花,“你又沒說要我們救,交易沒達成,誰敢出手啊。”
馬爺要說得出來話,還需要你救。馬朵朵懶洋洋地問:“柳賢呢?”
“我們怎麽知道呀,”胥淺反問:“季安哲呢?他把你打成這樣的?那一個凡人,倒有些本事。”
“馬爺才不是被他打倒的,是,是……”馬朵朵想著,如果說自己是被槍打傷的,而開槍的也是一個凡人,更沒有麵子,就跳過了這個問題,“季安哲怎麽會在這?”
胥淺“哎呀”一聲,靠著馬朵朵坐在地上,毫不介意滿地的灰塵和血跡。“來交換情報吧,你先說。”
胥奇見狀,插到他們倆中間,硬把他們倆擠開,坐在了中間。
馬朵朵把他們接到文春木的消息開始,到這裏來調查,然後遭到偷襲的事情說了一遍,跳過了自己中槍這一段。
胥淺說:“那小鬼,應該就是你說的那什麽文春木了。”
昨晚,胥淺和胥奇一如往常打著尋找羊角的名號,在路上閑逛。胥淺突然聞到了一股強大的靈力的味道,帶著胥奇掠身過去,就看到季安哲拿著羊角,正在吸一個小鬼。
馬朵朵問:“那小鬼是不是戴著兩條金鏈子,上麵墜著兩個字母?”
胥淺點點頭,接著講起來,“我打斷了季安哲,那雞賊就跑了。”
那小鬼就是文春木了,這時他隻剩下一魂三魄,身影也看不分明了,飄在空中。
胥淺見他辨別了一下方向,就飄了過去,以為他是追著自己的魂魄去了,就想順藤摸瓜找到季安哲。
“誰知,他把我們帶到了這個倉庫裏,就你個死鬼躺在地上。”
馬朵朵低著頭不語,緩緩地歎了一口氣,文春木果然是騙了他們。但是他魂魄都要消失了,還想著到倉庫來,就是惦記他們的安危。
文春木不會害他們的,怕是受到了那個叫老k的人的威脅。但是文春木是鬼,老k怎麽能威脅得到他。除非有季安哲的幫助。
看來老k和季安哲是一夥的。
柳賢早就懷疑有人暗中幫助季安哲,不然這麽久,他都沒被人找到。
馬朵朵問:“那小鬼呢?”是不是鬼氣太弱了,自己聞不到也看不到。
“被你吃了啊。”胥淺說。
馬朵朵直勾勾地盯著胥淺。
“你可別這麽看著我,昨晚我們到了這,你要死不活的。突然就抓住那個小鬼。我都沒見你張嘴,那小鬼就不見了,消失得一幹二淨。”
馬朵朵的胸口像是被大錘錘過,比昨天中槍還痛。眼裏聚起了水氣。
胥淺見她這樣難過的樣子,很高興,繼續絮絮叨叨地說:“我說,你不是鬼神嗎?你這什麽加成啊?跟我剛降生的時候吸取妖力差不多啊。”
“不過,我也就是降生那一瞬間可以。好家夥,你現在不人不鬼了還可以。你要是造起反來,誰攔得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