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本心
也許是那老婦人看起來太過於和藹了吧,這大雪天里,一個老婦人又怎麼會為了一個不相關的陌生人苦苦哀求他去歇息呢?
這麼一眼看去,便見那頭戴斗笠,身穿極為單薄灰袍的僧人仍舊佇立在這漫天風雪中,紋絲不動,他雙眼並沒有看著楚雲飛,那雙眼似是囊括了天地的靈氣,對世間萬物都保持著一刻寬容的人,像是那如來佛主一般,俯視著眾生,不悲不喜。
便是這麼一眼,楚雲飛便覺得自己靜下來了,腦海里那道不斷催促著他儘快做出抉擇的聲音似乎也消失不見了,連那漫天的風雪似乎也不再響起,此刻楚雲飛只覺得天地間都靜下來了,唯有那麼一個身穿灰袍頭戴斗笠的僧人仍舊在他的視線內。
「固守本心,方能成就大我。」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唯有這麼一句話,不斷在楚雲飛心中響起,一字一句的,刻在他心頭之上,瞬間楚雲飛便覺得那冰冷的四肢似乎在漸漸回暖。
而此刻洞穴內竟發生了異變,只見原本懸空在寒潭中央的琉璃淚竟不知何時飄到了楚雲飛頭頂上方,此刻那滴琉璃淚散發這幽幽藍光,光芒大盛,將楚雲飛整個人包裹在裡面。
那滴琉璃淚不斷在原地打轉,隨著它的動作,那光芒愈加發亮,這麼一看看去,只能看到寒潭之中一個約莫人大小的光亮之處。
「縱使你失去了記憶,也別忘了固守本心,那看似對你掏心置腹的人,可能是恨不得灌你喝下那穿腸毒藥的妖魔。」這聲音似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似是看破人生沉浮,聲音頗為滄桑。
那聲音剛說完,便見黑沉沉的天空陡然裂開一個縫隙來,此刻那天空之上陡然亮起一道金光,透著那縫隙照射進這一片天地來。
隨著金光的照耀,風不再呼呼作響,連那下個沒完的大雪也停了,而那金光陡然照射到那雪地之中佝僂著身軀,臉上長滿皺紋的老婦人之處。
彷彿照妖鏡一般,只見那老婦人渾身隱隱有些黑氣滲出,在這金光之下它似是要融化了一般,它連忙化為原型,雙眼卻依舊緊盯著楚雲飛,眼睛劃過一道幽光,似是隱隱有些不甘心。
而此刻在楚雲飛眼中,這畫面極為瘮人,那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老婦人臉上的皺紋似乎是抖了那麼一抖,隨後竟變成一道皮脫落在地上來。那老婦人登時站直了身軀,隨著那道人皮的脫落,便能看出那怪物的真面目來。
此刻那隻怪物極大的眼睛之中那幽幽泛著青光的豎瞳緊盯著楚雲飛,可在那金光的照耀下,那怪物似是承受不來,只見他轉過身子,一下竄到了很遠很遠,這麼看過去,只能在這漫天的雪地里看到這麼一個隱隱的黑點,很快便消失不見,融在這漫天的雪地之中。
楚雲飛此刻震驚得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便是誰親眼看到看起來讓人心生親切的老婦人陡然變成一個妖魔鬼怪,也怕是接受不來,這到底是什麼?
腦海里的想法剛冒出來,那僧人卻像是有讀心術一般,只聽見他幽幽地開口說道,「不過是這雪地之中的一隻精怪罷了。」這僧人似乎早就看透那怪物的真面目,對著一番動靜沒有絲毫詫異。
楚雲飛心中不由得有些震驚,只覺得這僧人也古怪得很,那僧人是背向自己的,況且自己又沒有把疑惑問出來,那僧人怎麼能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似是要解答楚雲飛大的困惑一般,只聽見那背著雙手,斗笠之下幽幽傳來那僧人的話,「而我,便是你的本心。」
話音剛落,楚雲飛便見那雪地上的僧人隨著那漫天的雪地,化為一道道碎片,頃刻間便全都碎落在地上。
楚雲飛又回到了那黑漆漆的識海之中,記憶瞬間回籠,楚雲飛登時便明白了,剛剛那幻境考驗的便是自己的本心。
那漫天的風雪便是自己這一路走來所必須要承受的挫折,修仙一道,說難也不難,說易也不易,唯有固守本心,本心對修仙一道來說極為重要。
只是不知,為何那幻境要考驗自己的本心呢?這麼一個困惑剛冒出來,楚雲飛便感到了寒潭之中那琉璃淚的變化。
玉帝並沒有和楚雲飛講過到底怎麼使用這滴琉璃淚,楚雲飛心中也不清楚,只因這琉璃淚三界之中僅有這麼一滴,只知道它有凈化的作用,可到底怎麼使用,卻沒人能知道。
原本楚雲飛以為那琉璃淚不過是像這寒潭一樣,對那煞氣起到震懾之意大的,可此番,楚雲飛便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剛剛那幻境不是那煞氣所為,卻是那琉璃淚所為,若楚雲飛沒有通過剛剛那個幻境的考驗,不能得到琉璃淚的認可,在被那煞氣重傷神識的情況下,只有一種下場,那便是走火入魔。唯有得到琉璃淚的認可,才能起到真正的凈化之意。
剛理順腦海中紛亂的思緒,楚雲飛便感到丹田之中驀地一同,仔細一看,原來是丹田之中那煞氣感到大勢已去,竟想要放手一搏。
那煞氣登時暴漲了幾倍,似是想要將楚雲飛丹田之內九天神石和炙血珠的力量一起吞併了。
可此番楚雲飛已得到琉璃淚的認可,這煞氣此刻的舉動在那琉璃淚眼中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根本不足為懼。
只見隨著那煞氣的舉動,那滴琉璃淚一瞬便沒入了楚雲飛的眉心之處,隨後便見那環繞著楚雲飛周身幽藍的光線登時全都消失不見。
而此刻楚雲飛的經脈之處,只見一絲絲一縷縷的藍光順著經脈流轉,所過之處,那黑氣全都無所遁形,皆被溶解在那藍光之中。
很快那絲絲縷縷的藍光便沿著經脈來到了楚雲飛丹田之處,只見光芒暴漲,那煞氣在這光芒之下震懾得再也不敢有半分舉動,便見那藍光慢慢悠悠地將楚雲飛整個丹田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