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慘禍發生
畢竟赫連子煜和寧洛歌,似乎從來都沒有什麽交集。
寧洛歌苦笑了一聲,“我對他……是非常熟悉……”
腦海中閃過往昔的一幕幕,他也曾有過為她描眉畫鬢的時候,他也曾抱著她夜觀月,朝看日。他也曾……
隻是,這一切…….
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道陌生卻熟悉的聲音,“主人,西街巷尾昨夜發現火藥數噸,據屬下猜測,火藥應當是煜主子的….……”
“主人,西街爆炸了,整條巷子都被毀的不成樣子,而無辜百姓死傷數千人。截至目前為止,死亡三千人。”
“主人……”
一瞬間,寧洛歌的臉色煞白,額頭上滴下冷汗,她猛地抬頭,看向眾人,嘴唇顫抖,正在這時,忽然天空傳來“砰”地一聲,絢爛奪目的一支煙花四散而開,在夜空中盛大開放。
“西街有詐,快跑。”寧洛歌猛地向眾人喊道,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頓時所有人的麵色一變,不管三七二十一,統統轉身奔跑。
而林久瑤因為動作慢了一拍,遲了那麽一瞬,寧洛歌見狀一咬牙,又跑回去,趕緊拉起了林久瑤,厲聲嗬斥,“不要命了?!快跑!”
話落,隻聽“轟隆”地一聲,寧洛歌一把把林久瑤護在身下,猛地向前方撲去,能跑多遠跑多遠吧,盡管,一切都……晚了。
感覺到被後好像是被撕開的疼痛,寧洛歌咬緊牙關,扭頭看向西街的方向,堪比太陽的火光乍現,頓時夜如白晝,而後便是滾滾的黑煙,好像是一條黑龍,蜿蜒遊弋,猛烈凶殘。
“慎行!”寧洛歌不私心地衝著那個已成廢墟的方向大喊,回應她的隻有空蕩蕩的回音。
“慎行!”寧洛歌再次大喊,這次聲音比上一聲更響亮,也更淒厲。
寧洛歌的意識漸漸地模糊,但卻死命地撐著讓自己清醒,她嘴裏一聲聲地呢喃,眼淚卻流了下來。
都怪她,怪她太自以為是,怪她以為自己已經胸有成竹,怪她太粗心大意,竟然讓慎行去送死,都是她的錯啊。
慎行,那個沉默寡言卻機智忠心的男子,那個會把她的每一句話都聽到心裏的男人,知道她的秘密,知道她的尷尬,也知道她的難堪,痛苦,傷心,那個比赫連子謙陪伴她還要久的男子,她的……朋友。
他,死了。
因為自己的疏忽,他死了。
死無全屍,死不瞑目,這一切,都是寧洛歌造成的。
可他卻還是在最後關頭,救了大家的性命,若非他的煙花,她又怎麽能夠迅速地作出判斷。
他,救了大家,卻犧牲了自己。
淚,滑落。
寧洛歌的眼睛緩緩地闔上,最後一秒,好像是她的恍惚,一雙漆黑的皮靴映入她的眼前,她想,那一定是幻覺吧……
寧洛歌睜開了眼睛,猛地坐了起來,忽然身上好像著火了一樣的炙熱痛感驅散了她最後的一絲不清醒。
抬眼看見熟悉的臥房,她回到王府了。
隻是……西街巷爆炸,慎行下落不明,昏迷前的一幕幕映入腦海,寧洛歌麵容平和冷靜,往事一幕幕劃過,她緩緩地合上了眼睛,一滴淚順著眼瞼流了下來。
硬撐著走出去,天剛亮,此時距離最後期限還有一個時辰。
眾人都神色焦急地站在門外,見到寧洛歌扶著牆壁緩緩地走出來,每個人的眼中都劃過一抹欣慰,而林久瑤看見寧洛歌的模樣,則哭得稀裏嘩啦,她跑上去,小心地扶住寧洛歌,眼中是滿滿的歉意和自責,“都怪我,是我的錯,若非我強行要和你們去西街巷,你也不會受傷,都是我的錯,洛……洛姐姐,我錯了,你打我吧。”
說著,林久瑤“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眼淚不停地落,眼睛也紅得像兩個大核桃。
寧洛歌一看她,就知道剛才指定沒少被訓斥。
她微微一笑,蒼白的臉因為這一笑而顯得有了些生氣,“你起來吧,我沒事,不怪你。”
“洛姐姐,你打我吧,我罰我吧,你讓我幹什麽都成,就算你罰我在家閉門三個月不出我都幹。都怪我,等謙哥哥回來了,他指定要傷心了。讓你為我受傷了……”林久瑤眼淚不住地流。
她自小驕縱,從沒有吃過什麽苦,就是後來加入赫連子謙他們,赫連子謙也因為一直當她是妹妹,沒有讓她做過什麽苦差事。平日裏,誰要是受個傷,都會避著她,不讓她看見。
然而,今日,當她看見寧洛歌白如凝脂的後背上,那被灼燒地幾可見骨的傷的時候,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想想若非是寧洛歌,那麽這傷便會是她來受的,再聯想往日種種,加之剛才被眾人訓斥,她才發現自己對寧洛歌有多過分。
“沒事,他也不會怪你。這不過是皮外傷,過幾天就好了。你忘了,我是大夫。”寧洛歌說道,雖然人在笑,但是眼神卻隻有淡淡地哀愁,沒有笑容。
“請姑娘也接受卓某一拜,若非卓某主張請姑娘幫忙,姑娘也不會受傷。”卓鈺也是少有的嚴肅。他現在連想都不敢想,等赫連子謙從宮裏回來,看見寧洛歌又受傷的時候,會怎麽處置他們。
寧洛歌笑著搖了搖頭,聲音還有些氣弱,“我沒事,你們也無需自責。這件事情,是我自己想要插手的,若非我自己情願,你們也奈何我不得。”
隨後,寧洛歌啟唇還想再說什麽,卻又沒開口。
卓鈺明白寧洛歌在猶豫什麽,連忙道,“姑娘放心,慎行安然無恙,隻是同樣受了些輕傷,他發送煙花的時候人已經快要出了巷子,是以他隻是被火焰的熱氣灼了一下,並無重傷。”
驀地,寧洛歌眼睛一亮,那一瞬間,好像混沌的天地初開,陽光灑在天地之間,璀璨耀眼,即使是世間最美的花與之相比,也相形見絀。
“真的麽?他在哪兒?”寧洛歌不敢置信地問道,但腦海裏想起昏迷最後的畫麵,那一雙皮靴,難道不是幻覺?
“就在他的房間,瑾兒照料著。沒有大礙。”薑華說道。“而且,他還帶了證據回來。”
薑華少見的一笑,眼神中多了一份自豪,“慎行帶回來的東西,足夠我們把戴宗放出來了。”
“那事不宜遲,你立刻就去找子逸吧。還有一個時辰。時間還趕趟。”寧洛歌繼續道。
“已經去了,馬上就到上朝的時間,我們會一起上朝。”薑華道。
他這一說,寧洛歌才發現他們都穿著官服,看著他們眼角眉梢的疲憊,寧洛歌心中一暖。看來他們是一夜沒睡,一直在等她蘇醒。
“去吧。”寧洛歌揮了揮手,聲音冷靜淡然,麵帶微笑,“諸君保重,洛歌會做好美食備好美酒,在王府靜候佳音。”
“告辭。”眾人齊齊抱拳,隨後對視一眼,像是出征的戰士,鼓足了勇氣,連背脊都是那麽的挺直,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那麽朝氣蓬勃,那麽英姿勃發。
心中有隱隱地高興,眾人為一件事情用盡全力,合作而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雖然……
寧洛歌扶著走廊,一陣悶哼,一旁的林久瑤見狀立刻跑過去攙扶,動作比就站在寧洛歌旁邊的常香還快。
“洛姐姐,我扶你進去休息吧。”林久瑤討好地看著寧洛歌說道。
寧洛歌點了點頭,進了屋子。
一個時辰,好像是一個世紀那麽長,寧洛歌身上的傷越來越痛了,上了藥,但還要痛一陣,這獨家秘製的金瘡藥就是這一點不好,雖然藥效快,但卻無比地痛。
好像把幾天的痛都濃縮在幾個時辰。
然而寧洛歌隻是咬緊牙關,趴在床上,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冷汗濕了衣服。
她毫不在意。
直到斷玉傳來消息,這場仗,他們打贏了!戴宗已經被無罪釋放的時候,寧洛歌一時懸在嗓子眼的一口氣才算真正地落下。
她強做起來,吩咐斷玉蘇瑾都回來,提前關了長生館,讓他們都回來做飯。林久瑤不會做,卻也跟著忙碌著。
今日,王府裏前所未有的忙碌和熱鬧,就好像是久旱之後的甘霖,斷玉帶回來的消息讓所有人一直陰翳的心情感受到了陽光,燦爛明亮。
寧洛歌欣慰地注視著這一幕幕,聽著不遠處林久瑤和常香的笑語聲,她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夢裏,似乎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在摸她的腦袋,這感覺很不好,就好像是在摸一隻狗一樣。所以她很煩悶地甩開了頭,讓那隻手沒辦法再摸她。
隻是那隻手卻好像是一點也嫌累,也沒感覺到自己被人嫌棄了,樂此不疲地摸著。
寧洛歌怒了,她猛地睜開眼,剛想要爆粗口,便看到白如謫仙的俊美男子正笑吟吟地看著她,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於是寧洛歌的話就這樣被華麗麗地憋回去了。
“你,你回來了?”好像很多年沒有看見過這個男人一樣,乍一看到他,竟讓她有一絲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