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不見不散
月蓉。
醉仙樓的頭牌花魁,寧洛歌一直以為她是赫連子煜的人,但實際上,她卻是赫連子謙的人 。寧洛歌懷疑,自己上一世是不是白活了。
“說吧。”寧洛歌對她沒好感。
“那家醫館的名字是同心堂,而那家醫館以前的主人叫做薑旺,子女俱全,最小的兒子叫做薑華。”月蓉動聽的聲音清晰地響起,像個小錘子一樣,一下下打在寧洛歌的心上。
“至於當年,根據鄰居回憶,確是是有個女人,據說那是薑旺的親生妹妹,在夫家過的不順心,就逃回來了。那會兒還讓鄰裏鄉親不要聲張。聽說生了一對雙胞胎姐妹。姐姐因為身體病弱,她們很少看見。但確有其人。”
寧洛歌點了點頭,心中疑竇叢生。打探來的消息和曦月告訴自己的差不多,隻是難道是哪兒出了問題?寧洛歌心中隱隱有個答案,現在卻缺乏有力的證明。
似乎有什麽地方還不大清楚。一時之間,剪不斷理還亂,寧洛歌需要理順理順。
告別了月蓉,寧洛歌起身離開,卻忽然被月蓉叫住。
“有事?”寧洛歌有些不耐地偏過頭問道。
“我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和你說過麽?”月蓉眼中帶著屬於勝利者的笑容,笑得很美。美得讓寧洛歌皺眉。
沒有回答月蓉,寧洛歌出了酒館,而一路都緊握著的拳頭,泄露了她的心理。
她承認,她現在想揍人。
雖然知道自己不會是他第一個女人,可是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情還是沉到了穀底,晦暗失落。
好像自己什麽最寶貝的東西,卻被別人搶走了似的。
低著頭,寧洛歌神情落寞地走回長生館,此時就連薑華的事情也不能夠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公子!你終於回來了!”忽然,不遠處傳來常香異常焦躁的聲音。
寧洛歌有些茫然地抬頭,見常香發髻有些亂,身上更是有些不知什麽的汙漬,神色立即肅穆了起來,“怎麽了?”
“出大事了,薑華,薑華他把人給治死了!”
“別著急,你把事情來龍去脈告訴我。”寧洛歌加快了去長生館的腳步。
經常香敘說寧洛歌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有一位患了風寒的老伯,薑華給他開了藥,因為家裏條件不好,蘇瑾在醫館裏給他熬了藥,沒想到這位老伯喝了藥之後口吐白沫,立即斷氣。
而薑華和蘇瑾因為治死了病人,被帶回了衙門。一時之間,長生館亂成一團。
“薑華肯定是被誣陷的,公子你要救他們啊。”常香焦急地直跺腳,這些日子以來她和蘇瑾已經像是親姐妹一樣的感情,眼睜睜地看著蘇瑾被當成殺人犯被帶走,常香於心不忍。
長生館因為忽然死了人,已經有人報了官。
因為之前那個京兆尹在天子腳下搜刮民脂民膏,皇上回宮的第二日就把他判了斬立決。而新上任的京兆尹卻是一個寧洛歌沒有想到的人:劉淩。
知道長生館背後一定有大人物撐腰,是以這一趟劉淩是親自前來的,寧洛歌趕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正在視察案發現場的劉淩。
劉淩看見寧洛歌的時候也是一驚,隨後釋然,對著寧洛歌遙遙一笑,“原來是鳳凰公子,好久不見,公子可好?”
寧洛歌淡笑,隨意地指了指亂套了的長生館,“你看我可好?”
劉淩笑笑。
“不知道劉大人介不介意讓寧某看看屍體。這件事情發生在寧某的地盤上,寧某按理也有責任,不過薑大人也是朝廷命官,按道理應該要皇上移交大理寺去查。劉大人接手不過是走個過場,所以劉大人應當不介意寧某查看下屍體吧?”
劉淩臉上是官方的笑,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公子請便。屍體在裏麵。”
寧洛歌點了點頭,帶著常香走了進去。
死者是個年逾古稀的老人,蒼老枯槁,一身縫縫補補的衣服更是證明了確實是家境貧寒。死者死相淒慘,口吐白沫,手捂著肚子,是一個躊躇的姿勢,此時已經僵硬。
寧洛歌蹲下身,絲毫沒有嫌棄老人髒汙,仔細地檢查了他的眼睛,脈搏等等。
檢查完畢,常香遞上了熱水,給寧洛歌洗手。洗過之後,寧洛歌抿著唇,輕啟唇瓣,聲音異常清冷。
“藥渣還有麽?拿給我看看。”
“有的。”常香笑了笑,“我怕公子會要,趁著那些人不注意我弄了點裝起來了。”
努努嘴,指向那群侍衛,隨後常香神神秘秘地從懷裏掏出一個手帕,獻寶似的遞給寧洛歌。
隻是寧洛歌此時沒有心情表揚她,隻是點了點頭。
指尖撚起藥渣,放在鼻端輕嗅,又撚起另外的藥渣,反複動作,最後竟然用牙齒輕咬,看得常香是心驚肉跳。
想起那個老頭死得那麽淒慘,下意識地她怕寧洛歌也中毒。
“沒關係,別忘了我是誰。”寧洛歌看她那擔憂的樣子,安撫地笑笑,“我有百草丸,放心。”
“嗯。”常香點了點頭,“公子,怎麽樣?”
寧洛歌卻不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和劉淩打了個招呼,寧洛歌就回府了。隻是回的不是謙王府,而是寧宅。
她擅自闖進了薑華的房間,幾乎是把他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她一邊翻,常香就在後麵收拾。最後她翻完了,房間卻和她來之前一模一樣。
“公子,怎麽樣?”常香氣喘籲籲地擦著汗。
“你看這個。”寧洛歌拎起手中的一件粉色小衣服,麵料並不好,但做工卻極佳。
“是啊,一個大男人的房間裏怎麽會有小娃娃的東西呢。”常香也不解。
“回府吧。現在也想不出什麽來了。”
薑華的事情赫連子謙顯然也知道了,晚上回去的時候他還問寧洛歌要不要去看看薑華。寧洛歌想起白天月蓉說的那句話,覺得心裏堵得慌,也不知道是氣誰,就是不想和他說話。
就在兩個人悄無聲息地默默吃飯的時候,蘭芷臉色有些奇怪地走了過來。
“說。”赫連子謙語氣不善。
“有個人說有些東西要送給謙王王妃。點名要送給姑娘。”蘭芷心中暗暗打鼓,生怕自家主子一個不高興就把她扔出去。
“拿進來。”寧洛歌率先開口了。
赫連子謙幽幽地看了寧洛歌一眼,點了點頭,默許蘭芷。
當一個精致的小箱子被抬到寧洛歌眼前的時候,寧洛歌都懷疑裏麵會不會是被大卸八塊的屍體什麽的,這個箱子大小與裝無量金佛的那個箱子差不多,至於裏麵裝的是什麽,不清楚。
“打開吧。”寧洛歌說。
“是。”蘭芷親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
忽然,金光乍現,至於眼前的東西,華麗麗地把在場的人都驚住了。
一箱子被碼得整整齊齊的金條。
“這誰送的?”寧洛歌都忍不住吃了一驚。
“送這箱子來的人說要轉達一句話給姑娘,他說,他說他回來了。”蘭芷一邊說一邊偷偷瞄著自家主人的臉色,而自家主人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表情:沒表情。
“誰啊?”寧洛歌眨了眨眼睛,一頭霧水。
赫連子謙卻忽然起身,從胸膛裏哼了一聲,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第二天,一箱子上等綢緞,第三天,一箱子金釵珠寶,第四天,一箱子花!!!
最後這一箱子的花終於把赫連子謙給惹怒了,他一揮袖,就把四個大箱子都給扔到了大門外。
看著乞丐行人上前哄搶,寧洛歌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於是當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謙王施恩,為民散財,一個無心的舉動,卻惹來百姓紛紛叫好。
而受害者寧洛歌則在混亂中不知被誰往手裏塞了一封信。
信上寫著:“麵攤。不見不散。”
霸道狂放的六個字,讓寧洛歌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那人最愛穿一身紅袍,霸道狂傲,陰險狡詐,卻肯陪著她吃一碗麵。
寧洛歌趕到麵癱的時候,還是那一桌,一側已經坐了一個容貌平凡但一身紅衣的男子。
看見寧洛歌,他拋了個媚眼。讓寧洛歌頓時心情就放鬆了。
她向著司徒墨然走過去,店家的麵也剛好端上來。
“趁熱吃,瞧我不在的時候你都瘦成什麽樣了。”司徒墨然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心裏說不出的滋味,見她走過來,把筷子遞過去。
“你怎麽來了?”寧洛歌接過筷子,二話不說就開吃,一邊吃一邊含糊地問。
“小姑姑來了,我父皇不放心,派我過來看看咯。再說銀川不是還在呢麽。被咱們四皇子退了婚,當初這件事情是由我負責的,爛攤子自然要我收拾。”
隻是短短的幾句話,寧洛歌就聽出了司徒墨然的無奈,銀川的事情想必他也被波及到了。
“銀川的事情,我得說一句對不起。子逸退婚的事情,我事先是知道的,但是……我沒有阻攔。”
司徒墨然擺擺手,“你這麽做自然有你這麽做的道理。不用道歉,我相信你。”